第97章 進楊府
陳舊觀察著張松的表情，對方的驚訝不似作偽，也就是說，這貌似與他最初推斷的一致，張松也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卒子，於是開口試探地問道：
“張賊曹不知此事？”
張松面色凝重，點了點頭，但是隨即又問道：
“可是陳少俠，屠城應當是屠掉這倀鬼，與我們又有何干？”
陳舊皺了皺眉繼續引導道：
“張賊曹，我且問你，邊軍知道如何區分倀鬼嗎？”
張松思索回答道：
“我等可以告知邊軍。”
陳舊又問：
“可是張賊曹，我們現在就真的能夠區分倀鬼嗎？”
陳舊的這個問題把張松問住，他想到了肖光，肖光如果是倀鬼，那他是如何透過縣衙門口的篩查的？
也就是說，要麼用無皮肉屍的方法不準確，要麼肖光是鬼的訊息是假的。
見張松沒有應答，陳舊繼續問道：
“既然倀鬼會偽裝成人，那邊軍又是如何能夠區分你我是人還是倀鬼？他們又如何能夠區分我們所說的是真是假？”
陳舊的問題像是一根又一根的箭射進張松的心臟，這兩日他都在關心案子的問題，沒有思索過這個問題，如今細想起來，確實如陳舊所說，邊軍根本無法區分城內的鬼疫是否結束。
張松看著陳舊，有些不敢置信地開口問道：
“所以邊軍從一開始接手了城防之後，就註定了要屠城，你我都無路可逃。”
陳舊看著張松的表情，聽著對方的語氣，也是鬆了口氣，對方如此一來，應該也算是跟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確定了立場，陳舊點了點頭，繼續開口道：
“這也是我拜訪楊家家主和王聿公子的原因。”
張松聽到這裡卻皺了皺眉頭。
陳舊繼續說道：
“西山楊氏是當地最大的豪強，單單是府內就有三百的精銳部曲，在城外，還有楊氏宗族的其他塢堡，如果用飛鴿傳書去聯絡同宗族，是能夠湊齊足夠與邊軍抗衡的力量的。”
張松聽著陳舊的話卻提出了他的疑問：
“可是當下鬼疫橫行，如果不解決鬼疫，我們所做這些，會導致更大的災異。”
陳舊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不錯，所以這一切都是為鬼疫結束之後做的準備，只是不知道邊軍何時會屠城，我們必須得早做打算。”
張松聽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
“如此雖說是合理的，可一旦決定動用武力，我們所有人都會被打上謀反的罪名，公開對抗朝廷，是死罪，我相信屠城的說法有機率說動楊氏，可是後邊的謀反的罪名，又要如何應對？”
陳舊早就料到了這些，於是開口道：
“這也是我為什麼說要拜訪王聿公子的原因。”
張松聽到這裡有些困惑，他只是個郡府的賊曹，對於朝堂和政治沒有什麼經驗，雖說他也不明白這位陳少俠的來歷，可是既然對方已經說到這裡了，想必也肯定不是無的放矢，於是洗耳恭聽。
“王聿公子身份顯赫，其父乃是國子祭酒，其母乃是常山公主，爺爺又是當朝司徒、錄尚書事，與宰相無異，故而如果我們能保下王聿公子，再借助太原王氏的力量，那這反叛的罪名，便有得商議，畢竟我們並不是真的要反朝廷，如何定論，自然是洛邑的權貴一句話的事情。”
陳舊一番分析，讓張松也稀裡糊塗地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
他只是個郡城的八品吏員，接觸過最大的官，就是州府來的巡察了，陳舊講的這些對他來講太過於遙遠，他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但是貌似他又不得不面對這些問題。
他看了看陳舊，對方貌似比他最初以為的，還要高深莫測。
他深呼吸一番，最終給陳舊作了個長長的揖。
“張賊曹這是何意？”
陳舊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陳少俠武藝高強，又知之甚廣、所學淵博，對於朝堂和局勢也有如此深刻的洞悉，張某自知不如，願以陳少俠馬首是瞻，當拜為師。”
張松的一番話說得極其真誠，這讓他的隨從、旁邊的縣兵和老趙木匠也有些不明所以。
陳舊聽到這裡也是皺了皺眉頭，這確實讓他始料未及，不過這也許是好事，起碼自己也算是有了助力。
張松也是行完了禮起了身，開口問道：
“陳少俠，不知可還有什麼需要囑咐之事？我們何時進楊府？”
陳舊思索片刻，回答道：
“沒有另外的事情了，現在就可以登門拜訪。”
張松點了點頭，對著陳舊做了個請的姿勢：
“陳少俠請~”
陳舊卻是搖了搖頭道：
“張賊曹身份更顯貴一些，我們去拜訪楊氏，自然還是張賊曹走在前邊。”
張松笑了笑，連忙開口道：
“也對，也對，是我疏忽了。”
張松說完，看了看自己的隨從和縣兵，開口道：
“走，進楊府。”
一行人於是便正式拜訪楊府。
到了門口，張松的隨從遞上了拜帖，報上了名諱。
門口的管事也是熱情招待，而後引著眾人往裡進。
“張賊曹，如今縣城裡鬼疫橫行，每個進府的人，都需要查驗身份，還請見諒~”
楊府門口的管事對著張鬆開口，張松也順勢看向了那些披堅執銳穿著蓑衣裹著油紙的部曲私兵。
這些人身形精壯、武備精良，顯然比縣兵好上許多。
“無妨無妨，此舉甚是合理，防範鬼疫，實屬應當。”
眾人於是便在楊府管事的引導下一一去驗了身份。
查驗身份的方法也很簡單，每個人輪流去檢視識別那殘屍。
而後一切順利，張松一行人紛紛透過查驗，被管事帶著往裡走去。
“小的方才已經差人通報了家主和王聿公子，家主和王聿公子已經在崇德堂等候張賊曹。”
張松走進主院，陳舊打算跟隨，卻被小廝攔住。
“諸位隨從請移步門房稍候~”
張松也是聽到了小廝的提示，本來沒太在意，忽而想到什麼，扭身檢視，卻見陳舊也被攔住，於是連忙開口道：
“這位陳少俠是王聿公子的朋友，不是張某的隨從。”
那小廝看了看陳舊身上的縣兵服，顯然有些拿捏不準，他看了看管事，管事略微思索便開口賠笑道：
“既然是王聿公子的朋友，那便應當與張賊曹一同進院~”
得了管事的首肯，小廝也躬身放行。
“陳少俠莫要放在心上，楊府是大門大戶，陳少俠穿的又是縣兵的衣服，造成如此誤會也正常。”
管事聽到這裡也連忙賠罪。
陳舊卻是並沒有太過在意，這個時代確實是如此的規矩。
“無妨，還是議事要緊。”
張松也點了點頭，兩人於是走進了崇德堂，也看到了早早等候的家主楊諍和公子王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