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最危險的區域
陳凡的聲音很平。
“測試結束了。”
“可以進去了嗎？”
這兩句話，像兩記無形的耳光，抽在山谷裡每一個皇室成員的臉上。
火辣辣的。
那名衛隊隊長的臉色，從青到白，又從白到紫，精彩紛呈。
他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引以為傲的入門陣法，被人家一個小姑娘，像踩滅一個菸頭一樣，輕鬆踩滅了。
這下馬威，給誰看呢？
現在看來，倒像是給他們自己看的。
寧朝顏的眼神，在那低著頭的慕千幻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落回陳凡臉上。
她臉上的驚愕很快被收斂，重新掛上那副從容的微笑。
“陳宗主門下，果然臥虎藏龍，是朝顏眼拙了。”
她揮了揮手。
“開陣。”
她身後的一名供奉，臉色難看地走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塊陣盤，注入靈力。
嗡——
谷口那片白色的霧氣，劇烈翻湧起來。
霧氣中央，空間開始扭曲，像一塊被無形大手揉捏的絲綢。
一個黑漆漆的，不斷旋轉的漩渦，緩緩成型。
一股蒼涼、古老、混亂的氣息，從漩渦中撲面而來。
“殿下請。”供奉退到一旁。
寧朝顏點點頭，率先走向那道漩渦。
她身後的皇室供奉和精英修士們，緊隨其後。
經過仙緣宗眾人身邊時，那些人的目光，不再是輕蔑和審視。
而是一種夾雜著忌憚和敵意的複雜神色。
陳凡沒有動。
他看著皇室的人馬全部進入漩渦後，才對身後的弟子們說。
“跟上。”
“是，師尊。”
仙緣宗一行人，走進了那道空間漩渦。
一陣天旋地轉。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是一片巨大到望不見邊際的昏暗空間。
天空中沒有日月，只有一層灰濛濛的光膜，散發著微弱的光。
腳下是龜裂的紅褐色大地，遠處是連綿起伏的黑色山脈，死寂，荒涼。
空氣中的靈氣，濃郁得幾乎要凝成實質。
但這些靈氣卻狂暴無比，像一群脫韁的野馬，在空間中橫衝直撞。
弟子們剛一進來，就被這股混亂的靈氣衝得氣血翻湧，臉色發白。
“好難受！”
“這裡的靈氣根本沒法吸收！”
陳凡體內的真元微微一蕩，一股平和的氣息散開，將弟子們籠罩。
那股狂暴的靈氣，彷彿遇到了堤壩，被隔絕在外。
弟子們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先進來的寧朝顏一行人，走了過來。
她手上，多了一張泛黃的獸皮地圖。
“陳宗主，這是我們皇室花費數年時間，用人命探出來的一份簡圖。”
她將地圖展開。
地圖上，將這片廣闊的區域，用硃砂線劃分成了幾個部分。
寧朝顏的手指，點在地圖最外圍，一片被塗成了血紅色的廣闊區域上。
“這片區域，是隕龍谷的外圍，也是我們目前探索得最清楚的地方。”
她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這裡的空間裂縫最多，靈氣最為狂暴，盤踞的妖獸也最強。”
“根據我們之前的幾次探索，這裡除了危險，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她說完，抬眼看向陳凡。
那名之前被落了面子的衛隊隊長，立刻站了出來。
他臉上帶著一絲報復性的快意，用命令般的口吻說道。
“殿下，仙緣宗實力高強，遠非我等所能及。”
“這片最危險的區域，不如就交給仙緣宗負責探索。”
“一來可以為我們分擔壓力，二來，也免得諸位高手，在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探索的安全區域裡，浪費時間。”
這番話，說得陰陽怪氣。
捧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就是要把最危險，最沒油水的骨頭，扔給仙緣宗去啃。
“沒錯，劉隊長說得有理。”
“能者多勞嘛，仙緣宗這麼厲害，肯定不介意。”
“就是，我們實力低微，可不想進去就當了炮灰。”
皇室隊伍裡的其他修士，也紛紛開口附和，看向仙緣宗的眼神，充滿了看好戲的戲謔。
他們就是要逼仙緣宗接下這個任務。
接了，就是九死一生。
不接，就是當眾承認自己不行，剛才的威風就成了笑話。
“你們！”
蘇清月氣得俏臉通紅，就要發作。
林小七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眼神冰冷。
仙緣宗的其他弟子，也都怒視著對方。
他們齊齊看向陳凡，等待著他的決定。
在他們看來，師尊絕對不可能接受這種屈辱的安排。
陳凡的目光，從那張地圖上掃過。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腦海中，那張只有自己能看見的系統地圖。
系統地圖上，一個金色的光點，標註著“精煉堂圖紙”的位置。
那個位置，和寧朝顏隊伍將要去的“安全區域”，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他抬起頭，看著一臉看好戲的衛隊隊長，又看了看等著他反應的寧朝顏。
他點了點頭。
“可以。”
只有一個詞。
平靜，淡然。
沒有任何憤怒，也沒有任何不滿。
彷彿對方不是在分配一個死亡任務，而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
預想中的暴怒沒有出現。
衛隊隊長準備好的一肚子嘲諷，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皇室隊伍裡的其他人，臉上的譏笑也僵住了。
他……就這麼答應了？
傻子嗎？
仙緣宗的弟子們，也都愣住了。
他們不明白。
師尊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要答應？
寧朝顏深深地看了陳凡一眼，那雙漂亮的鳳目裡，閃過一絲更深的疑惑。
她看不懂這個人。
真的看不懂。
“好。”
寧朝顏收起地圖，乾脆利落。
“既然如此，我們分頭行動。”
“陳宗主，祝你們好運。”
說完，她不再停留，帶著自己的隊伍，轉向另一個方向，迅速離去。
隊伍的最後，兩名氣息幾不可察的護衛，悄然落後幾步，身形慢慢淡化，消失在了空氣裡。
他們的任務，是遠遠跟著仙緣宗，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看著皇室的隊伍消失在遠處的灰色霧氣中。
蘇清月終於忍不住了。
“師尊！我們為什麼要答應他們？”
“那明擺著就是個坑！他們就是想讓我們去當炮灰送死！”
“對啊師尊，我們跟他們拼了！”
弟子們義憤填膺。
陳凡沒有解釋。
他只是轉過身，帶著他們，朝著地圖上那片血紅色的區域走去。
當他們的身影，徹底沒入那片靈氣更加狂暴混亂的區域後。
仙緣宗的隊伍，停下了。
“師尊？”藥不然不解地看著他。
陳凡沒有說話。
他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本看起來極為古舊，書頁都已泛黃捲曲的陣法書。
在所有弟子疑惑的目光中。
他將這本書，遞給了隊伍裡最不起眼的那個少女。
慕千幻。
“這個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