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萬獸跪成貓，金丹殺手暗處磨刀
陳凡的聲音不響，卻像一記耳光，抽在營帳裡每一個人的臉上。
剛才還震天的狂笑，瞬間啞了。
王烈臉上的肌肉僵硬著，像是被凍住的爛泥。
李鐵羽那張因為得意而漲紅的臉，此刻一片煞白，嘴巴半張著，能塞進一個雞蛋。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李鐵羽第一個失聲尖叫起來，聲音都變了調。
他指著場中那群抖成一團的赤血蠻牛，又指著自己弟子腳邊那攤溼漉漉的騷臭。
“這不可能！赤血蠻牛性情暴烈，只認力量！黑風鷹更是有上古異種血脈，怎麼可能被一個野丫頭嚇成這樣！”
他的吼聲，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趙峰！你在幹什麼！用你的御獸心訣！給我把它們叫起來！”
李鐵羽狀若瘋魔。
這不僅是比試的輸贏，更是他鐵羽宗百年聲譽的存亡！
那個叫趙峰的青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感覺全場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刮在他身上。
奇恥大辱！
“是，師父！”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手上，雙手飛快結印。
“敕！”
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以他為中心散開，直衝那群跪地的蠻牛。
這是鐵羽宗的不傳之秘，以自身精血為引，強行溝通靈獸的魂魄，進行控制。
然而，那股精神波動剛一靠近牛群。
“哞——！”
一聲充滿痛苦和恐懼的牛吼響起。
被他心訣鎖定的那頭頭牛，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猛地一掙，隨即又更重地趴了下去，巨大的牛頭在地上瘋狂摩擦，磕得地面砰砰作響，鮮血直流。
它在求饒！
它寧願自殘，也不敢違抗那股來自血脈源頭的威壓！
“噗！”
趙峰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口血，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
秘法被強行打斷，他遭到了反噬。
“廢物！”李鐵羽氣得渾身發抖。
他死死盯著陳凡身後的安靈兒，眼神裡充滿了貪婪和嫉妒。
“是那顆丹藥！一定是那顆丹藥搞的鬼！”
“王將軍！”李鐵羽猛地轉向王烈，“此人妖言惑眾，用邪術作弊！不能算數！”
王烈沒說話。
他死死盯著安靈兒，眼神陰晴不定。
他戎馬半生，殺人無數，自然看得出，這不是什麼幻術。
那是一種……更高層次的生命，對低等生命的絕對碾壓！
就像獅子走進了羊圈，羊除了跪下等死，沒有第二個選擇。
可這怎麼可能？
一個路邊撿來的小乞丐？
陳凡根本沒理會他們的叫囂。
他只是對身後的安靈兒，輕輕說了一句。
“去吧。”
“走到它們面前去。”
安靈兒點了點頭。
她那雙暗金色的豎瞳，掃了一眼場中。
然後，她邁開了腳步。
她走得很慢，赤著一雙腳，踩在堅硬的砂石地上，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每走一步，整個軍營裡所有人的心，就跟著狠狠一抽。
那不是一個少女在走路。
那是一尊遠古的女皇，在巡視她的領地。
她走上了馴獸場。
就在她那隻沾滿泥土的小腳，踏入場地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瞬間掃過全場。
三翻四震，第一震！
所有靈獸的咆哮、哀鳴、嘶吼，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安靜了。
那三十頭赤血蠻牛，原本只是跪著，此刻卻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整個龐大的身軀都軟趴趴地癱在地上，連顫抖都不敢了。
場邊，那些屬於軍官的坐騎，什麼追風馬、鐵甲犀，全都跟死了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它們彷彿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懼的存在，靈魂都在顫抖。
安靈兒繼續往前走。
她走得很穩，小小的身軀，此刻卻投下了山嶽般沉重的陰影。
她的眼神，淡淡地從那群赤血蠻牛身上掃過。
沒有命令。
沒有威脅。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
所有接觸到她目光的蠻牛，都把頭埋得更深了，恨不得鑽進地裡去。
溫順得像一群小貓。
趙峰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吞下一隻拳頭。
他下意識地想催動自己腳邊那隻已經嚇尿了的黑風鷹。
“起來！你給我起來！”
他用盡了全身的靈力，透過契約呼喚。
然而，黑風鷹毫無反應。
它只是抬起頭，用一種看白痴，不，是看仇人一樣的眼神，驚恐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彷彿在說：你想死，別拉上我！
李鐵羽的臉，已經徹底沒了血色。
他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血脈壓制，怎麼會強到這種地步……”
他鐵羽宗研究御獸百年，自詡東南第一。
可眼前這一幕，徹底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
這已經不是馴獸了。
這是神蹟！
就在這時。
“唳——！”
一聲淒厲、高亢，充滿了恐懼的哀鳴，從天空傳來！
所有人駭然抬頭。
只見那頭翼展超過十丈，一直在高空盤旋，如同君王般俯瞰眾生的裂空鷹，此刻像是被箭射中的鳥，瘋了一樣從天上栽了下來！
它甚至忘了優雅地滑翔，雙翼胡亂撲騰著，捲起漫天狂風，吹得營帳獵獵作響。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整個校場。
“是裂空鷹！”
“天哪！連築基中期的裂空鷹都……”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轟！
裂空鷹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煙塵。
它收攏雙翼，那雙原本凌厲高傲的鷹眼，此刻寫滿了卑微和恐懼。
它沒有看自己的主人李鐵羽。
也沒有看氣勢滔天的王烈。
它只是低下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個站在場地中央的，瘦小的身影。
全場死寂。
只有裂空鷹沉重的爪子，踩在地上發出的“咔噠”聲。
每一下，都像踩在眾人的心臟上。
終於。
這頭象徵著鐵羽宗榮耀，讓黑石城無數修士仰望的強大妖獸，走到了安靈兒面前。
然後。
在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注視下。
它緩緩地，緩緩地，低下了它那高傲無比的頭顱。
直到那尖銳如鐵鉤的鷹喙，輕輕地，溫柔地，蹭了蹭安靈-兒那滿是補丁的褲腳。
像是在討好。
像是在朝拜。
三翻四震，第二震！
整個軍營，鴉雀無聲。
數萬將士，數百修士，此刻都成了泥塑的雕像。
只有風吹過旗幟的獵獵聲，在死寂的空氣中迴盪。
王烈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著場地中央，那個被巨鷹和蠻牛共同朝拜的少女。
他手中的酒碗，不知何時已經被捏成了碎片，鋒利的瓷片深深扎進肉裡，鮮血順著指縫流下，他卻毫無察覺。
他的眼神，在短短几個呼吸間，劇烈地變幻著。
從一開始的輕蔑。
到難以置信的震驚。
再到恍然大悟的驚駭。
最後，所有的情緒都褪去，沉澱為一種冰冷刺骨，濃烈到化不開的殺意！
他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陳凡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什麼靈獸山脈的開發權。
也不是為了跟他爭一口氣。
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女孩！
他不是來搶山，他是來搶人的！
一個能讓萬獸臣服的人！
這種天賦，若是成長起來，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一個足以顛覆整個修仙界御獸格局的無上宗門，即將崛起！
而他王烈，親手將這塊奠基石，送到了陳凡的面前。
他像個傻子一樣，搭好了戲臺，請好了觀眾，然後眼睜睜看著對方，上演了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神蹟！
“哈……哈哈……”
王烈喉嚨裡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乾笑。
他緩緩地，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他的目光，越過全場，投向了遠處一座不起眼的箭塔。
那個隱藏在陰影裡的金丹殺手，感受到了他的視線。
殺！
不惜一切代價！
殺了那個女孩！
也殺了陳凡！
絕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這座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