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友好交流?我只問生死不論!
飛舟的舷梯緩緩放下,觸碰到堅實的地面。
陳凡當先走了下去。
他身後,只跟著揹負長劍的林小七。
從飛舟到軍營門口,不過百丈距離。
但這百丈,卻鋪滿了無形的刀劍。
道路兩旁,每隔三步便站著一名玄甲士兵。他們手持長戈,一動不動,如同鐵鑄的雕像。濃重的血腥氣與煞氣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讓空氣都變得粘稠。
他們的眼神,沒有絲毫掩飾,像看死人一樣,落在陳凡和林小七身上。
林小七握著劍柄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他能聽到那些士兵壓低了聲音的議論。
“就這兩個?那個年輕的,就是仙緣宗宗主?”
“細皮嫩肉的,怕是一刀就沒了。”
“聽說在京都靠女人,到了咱們這,可沒人慣著他。”
每一句,都像針一樣扎人。
林小七的腳步重了幾分,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陳凡卻像是毫無察覺。
他雙手背在身後,步履平穩,目光甚至沒有在那些士兵身上停留一秒。
彷彿只是在自家後院散步。
百丈距離,很快走完。
軍營門口,一個身材魁梧如鐵塔的男人,早已等在那裡。
他身穿黑色重甲,臉上佈滿交錯的刀疤,眼神兇悍,只是站在那裡,就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鎮南將軍,王烈。
他看到陳凡走近,嘴角咧開一個充滿惡意的弧度。
“陳宗主,久仰大名。”
王烈的聲音洪亮,帶著一股戰場上磨礪出的穿透力。
“比我想象的,要年輕很多。”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陳凡,那眼神,就像屠夫在看一頭待宰的羔羊。
林小七上前一步,擋在陳凡身前。
陳凡伸手,輕輕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退下。
“王將軍,客氣了。”
陳凡的語氣平淡如水,彷彿在跟一個不相干的人說話。
“你的軍營,煞氣很重。”
王烈聞言,放聲大笑起來,笑聲震得營門上的旗幟都在抖動。
“哈哈哈!邊關之地,自然比不上京都的溫柔鄉!”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身體卻紋絲不動,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傲慢。
“陳宗主遠來是客,我備了些薄酒,為你接風洗塵,請吧!”
陳凡面無表情,邁步走入軍營。
軍營之內,更是戒備森嚴。
校場上,數千名士兵正在操練,吼聲震天。但他們的目光,卻全都若有若無地瞟向陳“凡這邊。
整個軍營,像一張拉滿的弓。
在一處最大的營帳前,已經擺開了一場宴席。
只是這宴席周圍,裡三層外三層,站滿了手持兵刃的軍官和一些氣息不善的修士。
與其說是宴席,不如說更像一個公開的審判場。
王烈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指著旁邊一個位置。
“陳宗主,請坐。”
陳凡坦然坐下。
林小七則像一柄出鞘的利劍,站在他身後。
王烈端起酒碗,卻沒有敬酒的意思,而是指向自己身邊一個鷹鉤鼻,眼神陰鷙的中年男人。
“陳宗主,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鐵羽宗的宗主,李鐵羽。在咱們這東南邊境,論起御獸的本事,李宗主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李鐵羽站起身,對著陳凡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仙緣宗在京都的大名,李某如雷貫耳。”
他的話鋒一轉,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聽說,貴宗對我們這些粗人玩的御獸之道,也頗有興趣?”
陳凡沒有看他,只是端詳著自己面前的酒杯,彷彿那杯中有什麼玄機。
王烈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隨即又被獰笑取代。
他重重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作響。
“好了!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有些小誤會,說開了就好!”
他站起身,環視全場,聲音陡然拔高。
“我聽說,陳宗主對靈獸山脈的開發,很有想法。而李宗主,也對這片山脈的靈獸資源,志在必得!”
“這事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不如這樣!”王烈臉上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咱們修士之間,就用修士的辦法解決。來一場友好的馴獸比試,如何?”
“也正好讓咱們邊境的同道們,見識一下京都來的高妙手段!”
不等陳凡回答,他便直接宣佈了規則。
“規則很簡單!軍營外,我的人剛從山裡抓來了一群‘赤血蠻牛’,足有三十頭,個個都是築基初期的修為,性情暴躁得很!”
“雙方各派一人出場,誰能先讓這群蠻牛安靜下來,就算誰贏!”
他看向陳凡,眼中滿是挑釁。
“贏的人,我王烈做主,獲得靈獸山脈未來十年的優先開發權!”
“轟”的一聲,全場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沒想到,王烈玩得這麼大,直接拿山脈的開發權當賭注。
那些被邀請來觀禮的散修和軍官們,看向陳凡的眼神,已經充滿了同情和幸災樂禍。
“這哪裡是比試,這分明是陷阱!”
“赤血蠻牛出了名的六親不認,只認實力。想讓它們安靜,除非有壓倒性的力量,或者鐵羽宗那種世代相傳的御獸秘法。”
“仙緣宗就來了兩個人,拿什麼跟人家地頭蛇比?”
“輸定了,這下臉要丟光了。”
王烈很滿意眾人的反應,他看著沉默的陳凡,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當然,比試嘛,有輸有贏。”
“如果仙緣宗輸了,也不要緊。”
他的聲音充滿了玩味。
“只需要立刻離開靈獸山脈,並且,在黑石城最大的廣場上,向我王家和鐵羽宗,公開磕頭道歉,承認自己技不如人,這件事,就算了結了!”
“你!”林小七再也忍不住,長劍“嗆”的一聲出鞘半寸,凌厲的劍意瞬間迸發。
李鐵羽冷笑一聲,站了出來。
“王將軍此法,甚是公允!”
他高聲說道,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我鐵羽宗,接受挑戰!御獸,是我宗立身之本,若是連區區幾頭蠻牛都搞不定,我李鐵羽也無顏在東南邊境立足!”
他身後,一眾鐵羽宗弟子齊聲叫好,聲勢浩大。
所有的壓力,所有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陳凡身上。
等著他暴怒,等著他拒絕,等著他出醜。
然而,陳凡依舊平靜。
他甚至抬手,將林小七即將出鞘的劍,輕輕按了回去。
他緩緩地,將面前那杯一直未動的酒,端了起來。
然後,又緩緩地放下。
清脆的杯底與桌面碰撞聲,在嘈雜的營帳中,顯得異常清晰。
所有議論聲,戛然而止。
陳凡抬起頭,目光第一次,正視王烈。
他平靜地問了一句。
“生死不論?”
三個字,不帶任何情緒,卻像一道驚雷,在每個人耳邊炸響。
整個營帳,瞬間死寂。
友好比試?
他直接把偽裝撕了,問的是生死。
王烈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對方會是這種反應。
這不該是一個走投無路的人該說的話。
但隨即,他將這理解為最後的嘴硬和虛張聲勢。
“哈哈……哈哈哈哈!”
王烈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好膽色!陳宗主果然是快人快語!”
他猛地止住笑,死死盯著陳凡,一字一句地說道。
“當然!比試嘛,拳腳無眼,靈獸無情!”
“萬一有什麼損傷,各安天命!”
他身後,那名始終站在陰影裡,穿著黑衣,氣息晦澀如同深潭的男人,微微抬了一下頭。
他低垂的眼眸中,一道冰冷刺骨的殺機,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