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劍心再鳴，宗門標準
秦無霜。
這個名字在人群中盪開一圈細微的漣漪。一些上了年紀的散修，記憶被這個名字勾動，露出複雜的神色。
“竟然是他，天劍宗曾經的‘驚鴻一劍’秦無霜。”
“我記得他，十六歲便觸控到劍意門檻，二十歲就凝結了屬於自己的劍心，天劍宗一度宣稱他是宗門未來三百年的希望，能帶領天劍宗衝擊頂級宗門之列！”
“可惜了。聽說他五年前外出歷練，遭遇了金丹期的魔修，為了保護同門，強行催動秘法，結果劍心崩碎，修為一路跌回練氣，從此便銷聲匿跡。”
“被天劍宗逐出師門了。一個廢掉的天才，對宗門來說，就是最大的恥辱和累贅。”
這些議論，一字不漏地飄進天劍宗宗主趙無極的耳朵裡。他的臉龐已經不是醬紫色，而是一種近乎黑色的鐵青。
這是揭短！
這是當著全京都所有修士的面，把他天劍宗最不光彩的一段歷史，血淋淋地翻了出來！
當年，他親自宣佈將秦無霜逐出宗門，理由是“心性不定，誤入歧途，致使根基自毀”。如今，這個被他親手拋棄的“廢物”，卻站到了那個羞辱了他天劍宗的展臺前。
這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控訴。
秦無霜沒有理會周遭的議論，他那雙灰敗的眸子只是注視著陳凡。他在等待一個宣判。
陳凡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
得到了許可，秦無霜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緩緩抬起手，那隻曾經能挽起萬千劍花、凌厲無匹的手，此刻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將手，輕輕地，放在了那塊歷經了嘲諷、吞噬、再到綻放神光的問心石上。
全場所有人的呼吸，再一次屏住。
一個五行衝突的少女，引動了五彩神光。
一個五品靈根的天才，卻毫無反應。
那麼，一個劍心破碎的昔日天才，又會是何種結果？
石頭，沉默了一秒。
沒有任何反應。
趙無極那幾乎要炸開的胸膛，稍稍鬆懈了一分。果然，只是巧合。那塊石頭根本就是故弄玄玄！
然而，就在他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
嗡——
一聲劍鳴。
不是從秦無霜腰間的佩劍發出，也不是從廣場上任何一個劍修的武器發出。
那劍鳴，直接從問心石的內部，從那片灰撲撲的混沌之中，衝了出來！
緊接著，一道光。
一道純粹到極致，鋒銳到極致，霸道到極致的金色光芒，從石頭中轟然爆發！
轟！
那不是光柱。
那是一柄由光芒凝聚而成的通天巨劍！
金色的巨劍虛影，沖天而起，其形態比剛才靈瑤引動的五彩光柱要凝實百倍，其氣勢更是凌厲了千倍萬倍！五彩光柱代表的是無限的潛力與包容，而這道金色劍光，代表的則是斬盡一切的純粹與決絕！
劍光沖霄，整個京都上空的雲層，都被這一劍從中剖開，形成一道橫貫天際的巨大裂痕！
廣場之上，異變再生！
錚！錚！錚！錚！
所有劍修，無論修為高低，無論宗門背景，他們腰間的佩劍，背後的長劍，儲物戒中的飛劍，在這一刻，全都發出了劇烈的嗡鳴！
成千上萬柄長劍，不受控制地震動起來，劍柄傾斜，劍尖微垂，遙遙指向仙緣宗展臺的方向。
那不是臣服。
那是朝拜！
萬劍來朝！
“我的劍！我控制不住我的劍了！”
“這是……劍道君王！這股劍意，是劍道君王的降臨！”
無數劍修駭然失色，他們拼命想壓制自己的佩劍，卻發現那股源自兵刃本身的顫慄，根本無法抑制。
天劍宗的展臺，成了萬劍朝拜的中心風暴眼的反面。
趙無極，身為金丹期的劍道宗師，他腰間那柄陪伴了他近百年、早已心意相通的地階上品靈劍“天擊”，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劇烈抖動著。
那抖動中，帶著畏懼，帶著恐慌，帶著一種低等生命遇到高等生命時，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他用盡了金丹期的全部修為，才勉強讓劍柄不至於脫手飛出。
他死死地按住劍柄，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龐上，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種名為“驚恐”的情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秦無霜的劍心，沒有碎！
不，甚至比碎裂之前，更加純粹，更加恐怖！那塊石頭，映照出的，是秦無霜靈魂最深處，那從未熄滅的、至高無上的劍道之心！
金色劍光之中，陳凡終於緩緩站起身。
他看著那直衝雲霄的劍影，平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欣賞。
他點了點頭。
他轉向那個同樣處於震驚之中的秦無霜，緩緩開口：“你的劍心，沒有受損，只是蒙塵。”
陳凡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秦無霜的心口。
“入我仙緣宗，我助你拭去塵埃，重放光明。”
“你，可為我仙緣宗，首席戰力。”
首席戰力！
這四個字，是對一個劍修最高的評價！
秦無霜那死灰般的眸子裡，終於亮起了一點光。他看著陳凡，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他想跪下，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
陳凡沒有再看他。
他轉過身，面向廣場上那數萬名依舊處於震驚中的散修，面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門長老，面向觀禮臺上臉色發黑的王家家主。
他的話語，清晰地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仙緣宗收徒的標準，你們現在懂了嗎？”
沒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被這接二連三的震撼，衝擊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陳凡的視線，最後落在了天劍宗宗主趙無極那張驚恐未定的臉上。
“天劍宗不要的，我要。”
他的話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
“這個世界拋棄的，我收。”
他環視全場，掃過那些臉上帶著渴望、激動、與期盼的底層修士。
“因為只有我，能給他們最好的。”
這幾句話，一個字一個字，都像一把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現場每一個人的心上。
對於趙無極和王家來說，這是最響亮的耳光，最徹底的羞辱。
但對於那些被大宗門以“靈根不佳”、“資質平庸”、“身有殘缺”為由拒之門外的無數散修來說，這卻是他們這輩子聽過的，最動聽的仙音！
無數雙眼睛，在這一刻，徹底變了。
那裡面燃起的，是名為“希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