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狙殺
“砰！砰！砰！！”
幾乎就在江辰風抬手的同時，空氣中閃過三點寒光。那三名剛準備衝上來的蓮會打手，只覺眼前一花，緊接著頭頂一陣灼痛。三頂帽子瞬間被子彈掀飛，連帶著頭髮與皮肉一起被擦去一層，鮮血順著額頭淌了下來。
然而，全院上百人，卻仍舊聽不到任何槍聲。死一般的寂靜中，一股無形的恐懼籠罩了每一個人。
“啊！啊！！”三名打手捂著腦袋跪倒在地，痛得慘叫出聲。那種子彈擦過頭皮的灼痛與死神擦肩的恐懼，讓他們幾乎當場崩潰。
“什麼情況？誰在開槍？！”
“子彈哪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有內鬼！一定是內鬼！”
“這人是人是鬼？他手指能打子彈不成？”
一陣慌亂的驚呼讓場面徹底亂成一團。那些原本囂張的蓮會打手，全都驚恐地往後退。方才還耀武揚威的氣勢，此刻早已蕩然無存。
龍蒼嶽一腳踹翻一張桌子，神情張狂，滿臉嘲諷地吼道：“來啊！你們不是牛氣得很嗎？有種全上！看看老子怕不怕！”
林蒼霖站在他身邊，嘴角微勾。雖然沒開口，但從那雙冷靜的眼神裡能看出，他對這場翻盤早有預料。跟著江辰風果然沒錯，他向來穩中帶狠，每一步都算得極準。
遠在對面樓頂的王猛，此刻正端著“CSZ203狙擊步槍”，從瞄準鏡中看得一清二楚。他嘴角咧出笑容，心情說不出的暢快。
方才那三發警示射擊，距離近八百米，無一偏差。若再深半分，那三人早已人頭落地。
能做到這種精準度，除了他自己的訓練之外，更是因為江教官給他配的這支新槍，威力與精準遠超想象。
與此同時，林成禮一陣心悸，背脊冰涼。冷汗順著鬢角滴落。他終於明白，眼前這個年輕軍官從始至終就沒信任過他們。對方早在外圍安排了狙擊手護衛，隨時能在一公里外取人性命。
想到這裡，他心裡發寒，暗暗慶幸自己方才沒輕舉妄動。
至於那位被稱作“秦爺”的蓮會元老，此刻面如死灰。他的帽子第一個被打飛，子彈幾乎擦著頭皮掠過，那種死神貼臉的感覺，讓他渾身僵硬。
江辰風邁步上前，神色淡漠：“我說過，總有人以為能殺我，但最後都死在我手裡。秦爺，你還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嗎？”
秦爺嘴唇哆嗦，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江辰風又微微一笑：“現在，你信那五個日本兵是我殺的了嗎？不用槍，只憑鋼針。”
“你、你……”秦爺聲音發顫，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江辰風冷冷打斷他：“那你覺得，這筆軍火的錢，你還吞得下去嗎？嗯？服不服？”
秦爺身旁的林成禮見狀，趕忙低聲求情：“江英雄，江狙神，是我們眼拙不識真龍，冒犯了。您大人大量，饒我們這一回，咱們還是朋友，別傷了和氣。”
“和氣？”江辰風冷笑：“我怎麼沒看到？”
他扭頭看向龍蒼嶽。龍蒼嶽立刻上前，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冷聲罵道：“我只看到一群不知死活的狗！”
江辰風微微點頭：“從我踏進這院子開始，看到的就只有你們的惡意。如果今天我忍了，明天是不是誰都能來踩我獨立團一腳？林堂主，你說是不是？”
林成禮臉色煞白，低下頭不敢出聲。
院中一片死寂。秦爺咬緊牙關，臉色忽紅忽白。他胸口劇烈起伏，終於忍不住爆發：“你以為有幾個狙擊手就能翻天？我秦爺混江湖幾十年，你這毛頭小子敢威脅我？老子的人百來號就在外面，你以為能全殺光？你再快，有槍能比人多嗎？！”
江辰風不言，只是抬手。
“砰！”
槍響短促。秦爺身後一個打手慘叫倒地，整隻耳朵被打飛，血噴到他脖子上。
江辰風輕輕吹去槍口的煙氣，淡淡說道：“我的槍不僅快，還能讓你死得更難看。”
院中再度死寂。
秦爺愣住，半晌才猙獰地吼道：“你敢動我？我可是洪幫蓮會的元老！日本人都得給我三分面子！你們國軍算個屁？山田中佐早就知道你們的行蹤，外頭全是他的伏兵！你敢殺我，活不出這城！”
此言一出，滿院皆驚。
林成禮臉色驟變，連退數步，怒聲道：“秦爺！你居然和日本人勾結？！”
秦爺冷笑，昂著頭反駁：“愚蠢！跟日本人合作才有出路！他們掌權，天下太平。你們這些人，抱著那虛假的大義，遲早都得死！”
“呸！”林成禮猛地啐了一口，怒罵道：“狗漢奸！”
龍蒼嶽再忍不住，上前一步，一口唾沫甩在秦爺臉上：“你有鬼子爹是吧？行，他們要是敢來，老子見一個殺一個！”
江辰風拍了拍手，神情冷峻。原本他還打算留一線情面，畢竟這人是過山豹介紹來的。但現在？一個主動投靠鬼子的漢奸，活著本就是恥辱。
他眯起眼，指尖微抬：“誰敢幫這個漢奸的，就都算漢奸，一起死。不想死的，站好。”
蓮會眾人頓時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動。林成禮也帶著手下悄然後退。
秦爺臉色煞白，腿一軟，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哭嚎道：“英雄饒命！我胡說的，我沒和日本人勾結，我不是漢奸！求求你放過我！”
沒有人再出聲。
江辰風緩緩抬起頭，聲音平靜得可怕：“你三番兩次挑釁我的底線。我本不想殺你，但既然你與日本人狼狽為奸，就是我江辰風的敵人。做我敵人的，都得死。”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夜空。
秦爺的腦袋在槍口的衝擊下爆成血霧，身體直挺挺倒下，鮮血在地面緩緩流開。
整個院子，死一般的寂靜。
除了槍煙，只有江辰風的聲音淡淡飄出：“這是漢奸該有的下場。”
秦爺一死，早有準備的林成禮立刻朝手下打了個眼色。幾名精悍的嘍囉心領神會，動作迅速地衝上去，將秦爺帶來的幾個心腹死死壓住。
他們手法熟練，眨眼間就繳下了幾人的武器，冰冷的槍口抵在後腦上，逼得那幾人只能跪在地上，額頭貼著青磚，動也不敢動。
沒了老大，又在別人的地盤，這些人心裡早已沒了底，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江辰風目光一轉，並沒有下令趕盡殺絕。漢奸該死，但這些人只是混黑道的亡命徒，尚未與日本人同流合汙。若是殺太多，勢必徹底得罪蓮會，到時就算林成禮願意繼續賣軍火，也不好交代。
林成禮心思通透，很快吩咐人把那幾名打手帶下去嚴加看管。雖說他們都是混江湖的，但多數人還是有底線——可以打架鬧事、做生意吃黑錢，可絕不會甘心給鬼子賣命。
至少，這份底線，他們還守住了。
而江辰風見狀，心裡暗暗點頭。在亂世中，能明白形勢的人，才是真正能活下去的。就連他自己，也不可能事事隨心。
很快，處理完殘局的林成禮帶著幾分恭敬與緊張，走到江辰風面前，笑著說道：“江英雄，漢奸已死，現在這院子裡全是咱自己人，幾位請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龍蒼嶽“哼”了一聲，表情中透著不屑。江辰風微微頷首，抬步坐下，龍蒼嶽隨即立在他身後，目光冷峻地掃視全場，守在一旁。
他這是在替隊長撐場子——讓林成禮明白，江辰風能坐得住，不是因為怕事，而是因為他在給面子。
林蒼霖也默默站在江辰風身後，神情恭敬。對他來說，江教官的威信早已超越了一切，那不是職務上的尊崇，而是出自內心的敬服。
林成禮連忙朝手下遞了個眼色，立刻有人提著茶壺過來。熱氣嫋嫋的茶香在空氣中瀰漫開。
他親自倒了一杯茶，雙手奉上，笑得格外謙卑：“江英雄，請喝茶。剛才的事是我等眼拙，不識真龍，被那老狗矇騙，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江辰風淡淡一笑，那笑容若有若無，叫人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他沒有立刻接話，而是靜靜端起茶杯，彷彿在權衡著什麼。
林成禮的額頭開始冒汗。這個人太沉得住氣，越不說話，越讓人心慌。
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繼續賠笑道：“江英雄，您放心，這批軍火，我們蓮會就算倒貼，也要送到貴團手裡！”
江辰風終於點頭，露出一絲淡笑：“許堂主有誠意，那我江某人也不會辜負這份心意。代表獨立團，謝過蓮會的義舉。”
話音落下，林蒼霖與龍蒼嶽心中齊齊鬆了口氣。江教官能笑，說明局勢徹底穩了。
江辰風的手腕與魄力，在這一刻徹底顯露，不靠怒、不靠殺，只憑氣勢，就壓得對方心服口服。
林成禮見他開口，趕緊又賠著笑臉附和：“江英雄真乃神人！您那槍法，老朽幹了這行十多年，真是生平僅見。不知那種無聲的槍……是外國貨嗎？”
江辰風淡淡看了他一眼，笑而不答，反問道：“秦爺在你們蓮會地位不低吧？如今死在你堂口，你打算怎麼和總堂交代？”
林成禮一聽這話，立即明白對方不想多說。他神色一正，語氣也變得鏗鏘起來：“江英雄儘管放心，那老匹夫和日本人勾結，死得一點不冤。我只要實話實說，總堂那邊自然支援。我們蓮會的兄弟，雖混江湖，也知道什麼叫國仇家恨。”
江辰風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好，有骨氣。跟這樣的人合作，我江辰風也放心。以後還請許堂主多多關照。”
林成禮激動得面色微紅，心中暗歎這年輕軍官真是人中龍鳳。一個能讓蓮會都俯首聽命的人，的確值得結交。
“我這次帶來的黃金就留下幾箱作為定金，”江辰風接著說道，“許堂主若能幫我多籌些貨，不論多少，我都照價收。”
這話一出，林成禮眼前一亮。江辰風這是拿真金白銀表態，既是買賣，也是試探。雙方都在走心思，卻都不說破。
他立刻笑道：“江英雄放心，有我林某在，貨肯定管夠！”
“那就好。”江辰風淡淡道。
林成禮又忍不住稱讚：“英雄真乃膽識非凡，若您在幫中，怕是我也得退位讓賢了。”
江辰風只是笑笑，不置可否。那份不以喜怒形於色的沉穩，讓在場所有人都心生敬畏。
隨後，林成禮滔滔不絕地向他介紹蓮會在楚州省及天元省交界的勢力分佈、黑道來往、以及軍火流向。許多細節，連“千盛會”的人都不一定能探到。
江辰風邊聽邊若有所思，心中暗歎——果然如此，國統區那邊的軍火，有不少都從上頭流出來。這種腐爛的體系，真是讓人寒心。
不過，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多地為獨立團弄到武器。別的事，他暫時還管不了。
“江英雄，”林成禮語氣鄭重道，“若我能掌控更多軍火渠道，日後必全力支援貴軍的抗戰事業。”
江辰風點頭。這樣的盟友，他正需要。
他想了想，又問道：“貴幫能否弄到美造的湯普森衝鋒槍，或德制的MP18？”
林成禮眉頭一皺，這兩樣都是頂級貨，數量少、來價高，但見江辰風神色篤定，他咬牙道：“能！只要您要，我就拼命去找！”
江辰風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語氣平靜：“那就拜託了。只要你有貨，獨立團的價，從不虧人。”
林成禮立刻點頭哈腰，滿臉堆笑：“一定，一定！”
此刻，屋裡的氣氛徹底轉變，從劍拔弩張，變成了賓主盡歡。
龍蒼嶽也終於放鬆下來，懶洋洋地坐到椅子上，喝著熱茶，咂了咂嘴，暗歎道：跟著隊長幹事，就是穩！
而屋外埋伏的王猛，透過瞄準鏡看著這一幕，嘴角也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沒放下狙擊槍，準星依舊穩穩對著林成禮的腦袋。謹慎，是他們猛虎突擊隊一貫的風格。
他心裡想著：隊長的計策，果然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