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難受的孔捷
八路軍129師386旅獨立團楊村駐地內。
剛到獨立團不久的李雲龍，還沒等喘兩口氣，就見到了自己的老戰友孔捷抽著旱菸，在楊村門口等著等著自己的到來。
此時，不少獨立團戰士還在打掃昨晚的戰場。
不斷有戰士抬著死去戰友的遺體，從李雲龍面前垂頭喪氣的走了過去。
這副場面，也讓李雲龍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孔捷是什麼人，作為同一個班出來的老戰友，李雲龍是再清楚不過了。
即使打不贏對方，也會像個瘋子一樣，拼命從敵人身上咬下一塊肉。
這樣是為什麼李雲龍和丁偉他們，叫孔捷是個二愣子原因。
可現在，敗了一次的獨立團，居然一點士氣都沒有，這簡直太令人震驚了
揮手叫停兩名抬著擔架的獨立團戰士，李雲龍拉開白布一看，頓時雙眼眯了起來。
只見這名犧牲的獨立團戰士的臉上，佈滿了彈孔。
李雲龍有些不信邪，又檢視了幾名戰士的遺體。
結果都一樣，全部都是頭部中彈。
此時的孔捷已經走到了李雲龍的面前。
他臉上的表情和獨立團的其他戰士們沒有什麼區別，充滿了憤怒、無奈以及不甘。
一向要強的孔捷，終於再也忍不住內心的苦楚，對著李雲龍訴起了內心的苦澀。
“看見了吧，中彈部位全在臉上，反正我現在跟你說什麼你都不信，這批鬼子跟以前真不一樣。”
“不聲不響的不說，槍還打得賊準，三個人一組，全部自動火器。”
“從斷崖那邊摸上來，咱們的工事一律靠前修築，根本不起作用。”
“也不跟你糾纏，讓你拼刺刀都找不著人，我孔捷這輩子沒丟過這麼大的臉，真是邪門了！”
孔捷說完便又開始抽起旱菸，生起了自己的悶氣。
看到自己的老戰友都沒精打采，李雲龍湊上去故意譏諷起孔捷來。
“你老兄是不是給嚇破膽了啊？”
“我聽你說了一遍全是給小鬼子提氣，說小鬼子怎麼怎麼厲害，他怎麼那麼厲害。”
“他小鬼子不是他娘養的，刀槍不入啊！”
“我看了半天怎麼竟是咱們的屍體，人家連根毛都沒留下，難道你們的槍是朝天放的？”
孔捷被李雲龍這麼一激，臉色瞬間變了，立刻激動地喊道。
“李雲龍，你可以噁心我，可你不能噁心我這些的兵！”
“你剛才都看見了，哪顆子彈不是迎面打上去的！”
將手裡的菸斗靠著鞋底倒乾淨菸灰，孔捷扭頭瞪著李雲龍，接著繼續懟了起來。
“你小子還別太傲氣，你上哪兒，也找不著這麼好的兵！”
看到孔捷重新恢復了精神，李雲龍這才笑呵呵的說道。
“孔團長，別生氣。”
“老子不是團長。”氣在頭上的孔捷，沒有理會李雲龍的主動示好，眼珠子一瞪，怒道：“早擼了！”
說完後，扭頭就一個人走了。
李雲龍剛想追過去，可是在陽光下照射之下，他看到了雪地上有幾顆閃閃發光的東西。
好奇的李雲龍還以為是誰丟了袁大頭，便蹲下身子，仔細檢視了起來。
用手扒了扒了雪地，很快，兩顆子彈殼出現在李雲龍的眼前。
望著眼前明顯不同於常規步槍的子彈殼，李雲龍皺緊了眉頭，意識到孔捷可能遇到了小鬼子特意訓練的硬茬子。
作為一名優秀的八路軍指揮員，他也察覺到了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對勁。
為什麼小鬼子要把這樣一支精銳的部隊，用來對付孔捷這個沒有任何戰略價值的獨立團呢？
除非......
李雲龍瞬間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
孔捷回到團部的院子，裡面擠滿了獨立團的戰士。
戰士們看見自己的團長來了，一個個激動的喊著。
“團長，你不能走，你要走，就把我們都帶走！”
一個獨立團的戰士衝上前去，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認認真真的說道。
“團長。你不能走。”
“我剛來獨立團第二天，您就認識我了，有人問我為什麼打鬼子那麼起勁兒，我說團長看著呢，他可認識我。”
另一個戰士也是激動的說道：“團長要走一起走，您要不帶我們走拿機槍把我們突突了也行。”
孔捷的心中甚是欣慰，他知道自己的戰士們沒有把這一切都歸咎於自己的身上。
他也不想離開自己親手帶起的獨立團。
但是，孔捷必須要遵守八路軍的紀律，勇於承擔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隨後，他咬緊了牙根，對著眾人勸說道。
“幹什麼幹什麼，瞧瞧你們那點出息。”
“你們打鬼子是為了我孔捷打的嗎，是為你爹，為你娘，為你姐姐，為你妹子打的。”
說完，孔捷瞥見了門口的李雲龍，轉身自嘲道：
“警衛員，把我那些破衣服，給我收拾收拾，咱們好給新團長騰地方。”
孔捷進屋後，院子裡面的人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做聲。
全都默默地站在院裡，他們的臉上充滿了悲傷，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樣。
李雲龍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沒有說話，轉身進了旁邊的通訊室，拿起電話打給了八路軍總部。
“給我接旅長，我是獨立團團長李雲龍！”
“旅長不在？那直接給我接師長！”
劉師長接起電話：“李雲龍，你有何貴幹？”
李雲龍笑著說道：“師長，我知道老總一時動怒，揮淚斬馬謖，但人家孔捷不是馬謖。”
劉師長也知道自己手下的孔捷不是孬兵，哪能讓他去餵馬啊。
接著李雲龍這個機會，劉師長轉頭對老總說道。
“老總，李雲龍在為孔捷說情呢。”
“他想讓孔捷做獨立團的副團長，你看呢？”
老總哪不知道李雲龍在想什麼，沒好氣的說道。
“讓他李雲龍管好他自己，要是他做不好，也得擼他！”
聞言，劉師長故意大聲說道：“李雲龍，老總的脾氣你還不知道？”
“別在火上找罵。”
接著劉師長偷偷瞥了一眼背過身去的老總，計上心頭，對李雲龍勸說道。
“你想讓孔捷當你的副團長，找個好時候嘛。”
同樣作為劉師長最喜愛的團長之一，李雲龍哪能聽不懂劉師長的題外話，趕緊笑呵呵的問道。
“哪老總什麼時候心情好啊？”
“什麼？”劉師長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孺子可教，馬上故意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繼續說道，“我哪知道什麼時候好？”
“好，我給你問問。”
差點笑出聲的劉師長，右手抓著電話，笑著對一臉嚴肅的老總說道。
“老總，李雲龍問你還生氣嗎，心情可好？”
對於孔捷，一直生著悶氣的老總也並不陌生。
他也知道孔捷和他的獨立團，根本不是什麼孬種。
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軍隊有軍隊的規矩。
無論原因如何，犧牲了這麼多戰士，老總是一定要處罰孔捷的。
作為劉師長的老熟人，老總哪能不知道他和李雲龍兩人唱的什麼雙簧戲，他也不想真的讓孔捷去餵馬。
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老總也就接著這個臺階，笑著說道。
“好吧，我就知道這個李雲龍啊，腦子轉的快，汽車都攆不上。”
劉師長看到老總表態了，也釋懷的笑了起來，總算把孔捷拉回來了。
鬆了一口氣後，劉師長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非常認真的囑託道。
“李雲龍，副總指揮同意了。”
“不過，你別高興太早，我醜話說在前邊。”
“你給我好好的搞，要是把天捅漏了，我拿你的腦袋頂上去！”
......
獨立團團部內，剛剛安慰完戰士們的孔捷，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面，坐在炕上黯然神傷。
“政委，你扔下我老孔一個人就走了。”
“我還想給你報仇呢，可是我現在......”
想起之前犧牲的政委大仇未報，孔捷這個堂堂七尺男兒，眼淚也不禁打溼了眼眶，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孔捷不想被李雲龍看笑話，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他孃的，不就是餵馬嗎！”
“當年孫猴子還餵過馬呢，有什麼了不起的。”
接著，便開始收拾起行囊來。
過了沒一會兒，李雲龍一臉笑意的走進屋來。
將不知何時倒在地上的水杯放回了桌子上後，笑著對揹著身子的孔捷說道。
“老孔，老孔！”
“剛才我忘記告訴你了，老總命你留下當副團長。”
孔捷收拾衣服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向了李雲龍。
可沒等他多想，李雲龍便昂了昂首，笑著說道：“其實咱們兩個誰跟誰啊。”
“什麼正的負的，商量著來唄，要不你當正的我當副的也行。”
接著，李雲龍沒有給孔捷拒絕的機會，對著孔捷燦爛的笑了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這時孔捷納悶了：“不是說讓餵馬嗎，怎麼改成副團長了。”
他又不是傻子，總部什麼命令，自己能不知道嗎。
現在從餵馬，突然變成了獨立團副團長，這肯定和麵前的李雲龍有關。
這個時候，李雲龍已經在團部和一名獨立團的幹部，核對獨立團的資料了。
“你這只是戰鬥減員的情況，還有非戰鬥減員的情況呢？”
“你記下來。”
這時，孔捷提著一把大頭刀，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對幹部說道。
“你，出去。”
這名幹部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團長，趕緊轉身離開。
而孔捷突然猛地把刀身往桌子上一拍，嚇了李雲龍一跳，接著開口說道。
“李雲龍，我知道你幫了我，我欠你的人情。”
“可老子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今天咱倆就做個了斷，我剁兩個手指頭還給你！”
“咱們今後誰也不欠誰的了！”
孔捷把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提刀便砍下去。
李雲龍有些無語了，他知道孔捷可不是說著玩的，他可是能真砍下去啊。
趕緊伸手抓住孔捷的右手，臉上賠笑道。
“別別別，別。”
“你別呀，我李雲龍無能，來獨立團搶了你孔大爺的飯碗。”
聽到李雲龍的打趣，孔捷猛然發力，卻被力量更勝一籌的李雲龍奪下了刀，丟在了一旁。
將孔捷按在了炕上後，李雲龍無奈的說道。
“你孔捷還跟我見外。”
“留你那手指頭以後點票子用吧。”
隨後，李雲龍從兜裡掏出了之前發現的兩顆子彈殼，伸手給孔捷檢視。
“我在戰場上撿了兩顆子彈殼。”
“你看看，看看。”
終於將孔捷的目光吸引過來後，李雲龍認真的說道。
“這是什麼槍發出的子彈？”
孔捷也沒見過這種子彈殼，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不知道。”
李雲龍說：“這是美國製造的衝鋒槍。”
孔捷瞬間睜大了眼睛：“我一直說，這批小鬼子跟以前的小鬼子不一樣。”
李雲龍也是一臉凝重的應道：“整個晉西北的小鬼子，就沒有使用這種美國製造的衝鋒槍......”
突然房間門邊傳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李雲龍接下來的話。
“李團長，這不是美國造的衝鋒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