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雞飛狗跳
藍窗科技可不是好糊弄的，打一開始，他們的高層就對改編自《龍淵秘錄》這部作品的遊戲報以極高的期望。
畢竟，他們的的確確做了很多以前沒有做過、或者是以前不願做的事情。
比如開始接觸華夏市場，就是很大的一個變化。
是的，藍窗科技以及他們的vx平臺一直以來，對於華夏市場就是不冷不熱的狀態。
偶爾興頭來了會花錢宣傳一下，但下一秒可能就又放棄了。
這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的眼睛一直放在歐美市場上，對於華夏這種連星輪集團都無法滲入的市場，他們自然不會選擇吃力不討好。
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意識不到華夏市場的規模和潛力，但規模和潛力終究不是實打實的東西，它必須要先轉換成真正的市場才算作數。
所以，如果他們自己和星輪集團都一直無法突破華夏市場，那麼對於藍窗集團來說，就是最好的狀態了。
畢竟他們也有自知之明，如果真在亞洲和星輪集團比拼，他們大機率是比不過的。
可惜，世事難料。
在《幽冥山海》宣佈gs4成為他們的獨佔主機後，藍窗科技只能選擇一擲千金、進行豪賭！
普通的商法已經無法扭轉局勢，他們必須自己下場，選擇出那個隱藏在沙子裡的金子。
而藍窗科技相信，這個金子就是《龍淵秘錄》。
一旦《龍淵秘錄》成功，金乾盛世旗下其他同樣出自查克喇筆下的ip，遊戲改編權售賣的價格會立刻翻上好幾倍、甚至是十幾倍。
沉沒成本已經砸下去了，何不玩得更大一些呢？
輸了承擔代價就是人走茶涼，可不分大輸小輸。
但是贏了的話，可是要分大贏小贏的！
“這個，再說，再說！”
查乾打著哈哈，也沒有傻到直接答應下來的程度。
他記得清清楚楚，來之前李叔說了，不要答應下來任何東西，一定要回來和他商量再做打算！
對方還強調了好幾次，他耳朵聽得差快要起繭子了。
藍窗科技的白人代表略微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頭致意。
一次不行，就多試幾次吧。
早晚能說服對方的。
等到會議結束，查乾告別離開，白人男子卻沒有立刻走，而是轉身對著風靈遊戲的代表說道。
“陸先生，走吧。”
“好的。”
兩人走出來，坐著同一輛車往風靈科技的辦公地點開去。
藍窗科技現在作為甲方，自然不是任由風靈遊戲開發遊戲，而是要派一個小組進駐風靈遊戲內部進行“指導”。
他們再怎麼看好風靈遊戲，也只是在華夏遊戲圈內部選了一個他們最看好的選項，也就是從矮子裡面挑高個。
為了確保專案的萬無一失，他們必須把他們歐美遊戲業的成功經驗和精髓注入其中，這樣《龍淵秘錄》這個專案才能真正的成為精品。
而今天，白人男子就是要去風靈科技的辦公地點進行視察，確保之後的入駐工作沒有任何的阻力。
一路上，風靈科技的代表都在嘗試和白人男子宣傳自己的公司，增加對方對他們公司的好感。
但是當他發現白人男子聽了也幾乎沒有回應，顯得一點興趣都沒有，就悻悻地住了嘴。
兩人並排坐在汽車後座，身體就差一點距離就捱上了，但就這麼保持著詭異的安靜，到達了目的地。
下了車後，兩人往裡走。
而風靈科技的製作人，此時也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他自然是提前就收到了通知，知道藍窗科技的人馬上要來這件事。
樂正坤搓了搓手，看見陸總和一個白人面孔的男人走進來，趕緊迎上去。
“這是？”
白人顯然也看到了他，皺了皺眉問道。
“這是我們風靈遊戲的樂製作人，我們的遊戲團隊就是由他領導的。”
白人男子聽後眼前一亮，轉身向對方走去。
他沒有興趣和什麼風靈遊戲的coo聊天，畢竟這種小卡拉米公司的高層，在他眼裡依然是小卡拉米。
但是製作人就不一樣，人們常說，一款遊戲就像是製作人的孩子。
而一個孩子長大成人是成為犯罪分子進了監牢，還是成為社會的棟樑發光發熱，很大程度就要看父母教育的怎麼樣了。
所以，哪怕製作人地位還不如遊戲公司的coo，但對於這個專案來說，重要性反而更甚。
白人男子和樂正坤握了握手，微笑著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藍窗科技的亞洲區商務合作總監，西格瑪·瑞茲勒，你可以叫我瑞茲勒。”
“你好瑞茲勒先生，歡……歡迎來到我們公司。”
樂正坤說話卡了下殼，然後立馬又恢復了正常。
倒不是他緊張，而是他看到對方身後的陸總，明顯不太高興了。
樂正坤心中暗叫不好，這陸總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這外國人不是給自己挖坑嗎？
但是現在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之後找個機會化解一下這個尷尬的場面了。
……
……
……
幾個人先是和風靈遊戲的公司老闆以及一眾高層見了一面。
和周曠在曠世遊戲的地位不同，風靈遊戲的老闆對遊戲知之甚少，只是單純作為投資人入局的比較早。
那時候網遊還非常賺錢，連煤老闆都喜歡投資或是乾脆自己來開個遊戲公司。
對於這種非技術型的老闆，自然會選擇僱傭專業人士來管理公司。
好處是老闆本人非常輕鬆，甚至經常不在公司，公司本身都能自行運轉。
但是壞處也同樣來源於此。
由於公司的運轉全部交給了自己手底下的員工，也就是老闆自己僱傭來的高管們，老闆對於公司的掌控力就談不上多高了。
對於公司的發展方向，也幾乎無法掌握。
哪怕想辦法讓手下們互相掣肘、互相牽制，效果也極為有限。
很多時候，“下克上”、“自行其是”的情況時有發生。
這時候，老闆自己就是行內人士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而像是周曠這種本身就懂行、知道怎麼做一名製作人的，那就更好了。
無論手下怎麼矇蔽自己，周曠只要下去走一遭，立刻就能探知虛實。
因此，下屬們幾乎不敢在周曠面前撒謊，畢竟撒謊也會立刻被發現，得不償失。
相比起風靈遊戲的老闆，周曠的確需要操心更多、勞累不少，但是這種程度和普通員工對比起來，那簡直是九牛一毛。
和所有高層見面後，陸總、樂製作人、瑞茲勒先生三人，來到了公司的辦公區域。
這裡就是員工們所在的地點，而今天是工作日，基本上一百多人的開發組成員全部在這裡了。
進入辦公區，一股冷氣混合著某種食物或是飲品的香氣撲面而來，然後是鍵盤的敲擊聲，和交流說話的聲音。
開放工位上，不同崗位的員工們都在專心致志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瑞茲勒的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響聲，而一邊向前走著，一邊視線被一面白板上的畫給吸引了。
一名美術員工的身旁，放著一塊大小並不算小的白板，上面畫著一名戴著斗笠的角色。
這名角色左手拿著劍鞘，右手拿著從劍鞘中剛剛拔出的一把利刃。
劍鞘上的顏色分明，底部微微掉色。
角色頭上的斗笠邊緣的竹製分叉顯得稜角分明，非常有質感。
身上的蓑衣被畫成墨色，披在身上擋住了大半身體。
畫中的角色側身而立，卻沒有被畫上五官，只有一個臉部的弧線。
這幅畫意外的精緻。
樂正坤和陸總都發現了瑞茲勒在看什麼，畢竟當對方突然停在原地，這點還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
樂正坤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瞬間恍然大悟。
怪不得看得都移不開眼睛，他第一次看對方的畫作時，也是一樣的反應。
那是專案組的主美的位置，是一位央美出來的、從小練習童子功的大佬。
人家可是有家傳的。
陸總心中一喜，想著終於有東西能入對方的法眼了，快步走向主美。
對方此時正戴著降噪耳機，聚精會神地畫著什麼，突然肩膀被一拍，渾身猛地一顫。
陸總可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有沒有打擾到對方，我管你這那的！
他低聲命令道。
“你待會過去給這位介紹一下你們美術組的工作。”
主美轉身看到是誰，也只好站起身來。
瑞茲勒看到兩人的小動作，皺起眉頭，但是沒有立刻說什麼。
“嘿嘿，瑞茲勒先生，這是我們公司的美術組組長，您有什麼想要了解的都可以問他。”
瑞茲勒也是毫不客氣，走到主美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這是你畫的？”
“是的。”
主美點點頭回答道。
“這畫的是誰？”
他走到白板面前。
“是《龍淵秘錄》裡的一位角色。”
主美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如果是華夏人，對《龍淵秘錄》有一點了解，應該一眼就能看出這幅畫畫的是誰。
可惜瑞茲勒不是華夏人，對《龍淵秘錄》也沒有了解。
“你們要把這個角色做進遊戲裡嗎？”
他指著畫，轉身對陸總和樂正坤問道。
陸總聽到問題看向樂正坤，樂正坤立刻回答：“是的，這是原著小說裡的一位重要角色，推動了小說的劇情，所以一定是會出現在遊戲中的。”
“以這個形象？”
瑞茲勒看著眼前的畫，緊皺眉頭。
“是的。”
“不好。”
“嗯？”
來自風靈遊戲的三人都是一愣。
“不行，不能以這個形象出現在遊戲裡。”瑞茲勒指著白板上角色頭上的斗笠，“這是種族歧視。”
聽到他這種說法，樂正坤哭笑不得。
這怎麼是種族歧視呢？我歧視我自己？
他趕緊解釋。
“是這樣的，瑞茲勒先生，斗笠是傳統武俠文學中一個非常常見的服飾元素，和種族歧視沒有關係。”
瑞茲勒聽後蔑視地看了他一眼，鼻孔出氣，顯的不以為意。
他用手指點了點白板，嚴肅地說道。
“不，這就是歧視！”
“按照我們的標準，這是種族歧視。”
“斗笠是絕對禁止出現的元素。”
樂正坤這才發現，對方居然是認真的，只好開口爭辯。
“可是這是我們的文化，我……”
但是陸總伸手攔住了他，臉上帶著笑向瑞茲勒問道。
“那您看這該怎麼解決呢？”
“把斗笠元素從遊戲中刪掉！”
“所有？”
主美下意識地說出了口。
“任何斗笠元素不能出現在我們的遊戲裡！”
瑞茲勒堅持說道，並在“我們”兩字上加了重音。
陸總笑著轉身對兩人說道。
“既然瑞茲勒先生這麼說了，你們就照做吧。”
“……”
樂正坤和主美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陸總，彷彿臉上寫著“你是認真的嗎”。
《龍淵秘錄》裡可不止一個角色頭戴斗笠，許多角色都有頭戴斗笠的描述。
難道要把原著裡的情節都徹底改掉嗎？
在獨特地域中，斗笠代表著一種文化或者精神上的符號，換掉那還剩下什麼？
在原著下雨的場景中，兩個俠客為了打鬥，帶著斗笠來防止自己因為雨水而丟失視線，這時候把斗笠去掉換成什麼？
兩個人淋成落湯雞，在雨中進行街舞挑戰？
陸總也被兩人看得不太自在，只能轉身跟著瑞茲勒繼續向前。
主美搖了搖頭，唉聲嘆氣。
樂正坤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對方先別多想，自己去想辦法解決。
結果他沒想到，這居然只是噩夢的開始。
瑞茲勒來到策劃組後，發現風靈遊戲的策劃是以口頭討論為主，缺少文件記錄，經常是“先做後調”，依靠原型快速迭代來解決問題。
這讓他非常的不滿。
歐美的遊戲公司在製作3a單機遊戲時，往往會花費幾個多月、甚至是一年的時間先製作文件，等到一切設計元素全部完成，再進入正式的開發階段。
這些文件包括上百頁的數值設計、數值公式、劇情大綱、流程等等。
因此，他要求策劃組立刻修改開發方式，停止這種“業餘”的工作流程。
策劃組組長在陸總的壓力下，只能先承認自己的錯誤，然後答應了下來修改他們的工作流程。
而瑞茲勒離開策劃組，走到程式組後，又立即發現了問題。
風靈遊戲自己開發了一套內部的武俠動作系統套件，可以將遊戲引擎和武術動捕相結合，更快的做進遊戲裡。
但是這個套件並不是國際主流的套件。
瑞茲勒質問為什麼不使用國際通用的kovac物理引擎套件。
程式組組長都蒙了，我們做了這麼多款武俠網遊，都是用的自研套件。
用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瑞茲勒表示：kovac物理引擎套件是成熟的技術方案，而他們的自研引擎是“不成熟的”、“高風險的”。
這直接給程式組組長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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