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世界
聽說卡納回來了。
這一則訊息在守夜人的高層中悄悄的傳遞著。
讓一些高層有些恍然。
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
自從卡納成為神明之後，他的身影就漸漸的消失在了大眾之中，但所有人又沒有遺忘，清清楚楚的知道著自己的這位領袖。
不止如此，在總部。
一些在這裡辦公的守夜人忽然發現。
原本有些工作狂，幾乎每天都能夠看見的審判長大人，阿莉瑞絲最近幾天似乎不見了蹤影。
起初大家還沒發現，但過了一兩天才猛地驚醒。
怎麼忽然看不見人影了？
三天之後。
眾人材在辦公室當中看見了阿莉瑞絲。
隨著一位文職人員將彙報表遞過去之後，離開了辦公室。
“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審判長似乎，嗯，不一樣了？”一個年輕的守夜人抱著檔案走過，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問旁邊的同伴。
“有什麼不一樣的？”旁邊的守夜人疑惑地反問道，他今天並沒有覺得阿莉瑞絲有什麼特別的異常。
說話的守夜人撓了撓頭，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同。
這時候一位資深的守夜人從旁邊走過。
聽到兩人的話，直接插嘴說道，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
“更溫柔了，氣質更柔和了。”
“對對對，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提問的守夜人恍然大悟。
“呵呵，年輕人，不懂了吧。”資深守夜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走開了。
……
小會議室中，柔和的魔法燈光照亮桌面。
阿莉瑞絲坐在這裡，旁邊是卡納。
很快，門被推開。
波波特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小會議室中的兩人，雙手抱胸，毫不客氣地翻了翻白眼。
“喲，捨得開始工作了？小別勝新婚是吧。”她拖長了語調，語氣裡滿是調侃。
一連失蹤了三天，是有些放縱了的阿莉瑞絲，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
卡納倒是毫不在意，不要小看神明的臉皮，這有什麼的。他反而饒有興致地看向波波特，上下打量了一番。
神明的目光審視是如此的直白且扎眼，波波特就感覺渾身上下像是被針紮了一遍一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白色的毛髮都微微炸起了一點。
她警惕地稍微後退了幾步，下意識地用爪子擋了擋自己的身體。
“幹嗎？你想幹什麼？”她瞪著卡納。
看著對方的動作，卡納嫌棄地說道：“這都多久了？你怎麼還是這個等級？再這樣下去，可就有些丟人了。”
聽到這話，波波特立馬炸毛，一個靈巧地蹦跳就躍上了會議桌，尾巴不滿地在身後甩來甩去，敲打著光潔的桌面，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你說什麼嘛！”她爪子氣憤地拍了一下桌面，“你到底知不知道，身為一隻老鼠，想要成為傳奇有多難？你這個該死的被世界關注的救世主怎麼能夠理解我們老鼠的苦難？
“我們這些可憐的鼠鼠，想要提升實力是如此的困難，想要越過傳奇的階層，是如此的麻煩。這是種族天賦限制，是……”
聽到波特還想滔滔不絕地抱怨下去，卡納無奈，直接伸出手做了個“停”的手勢，打斷了她。
“行了行了，你在我這兒裝什麼呢，”卡納屈指輕彈，一股無形的力量讓波波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鼠人只是因為種族的關係很難提升實力。
“但這也是針對基礎等級。加入了守夜人的鼠人，在守夜人規則下，根本就沒有等級的壓力，十級以下晉升暢通無阻。
“而從十級邁向十一級，晉升傳奇，和種族的關係可不大，特別是我們這個世界的規則下。”
聽到這話的波波特不滿的撇了撇嘴，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站著說話不腰疼”、“神明瞭不起啊”之類的話。
不過卡納並不在意，直接說道。
“不過這也確實是個問題，守夜人傳奇的力量實在是太少了，完全匹配不上我們現在的規模和勢力。”
“怎麼？你已經有什麼想法要解決這個問題了？”
波波特大耳朵豎了起來，眼睛一亮，立馬猜到了答案，迫不及待地問道。她可是等了很久了，而且這也確實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卡納趁這個時候簡單地向波波特講述了一下他關於利用創世之石構建【傳奇副本】的想法。
聽完卡納的想法之後，波波特爪子摩挲著下巴，略微思索，便知道這應該是一種理論上可行的辦法，默默地點了點頭，尾巴也停止了甩動，捲住了一旁的桌腿。
“應該是可行的吧，”她評價道，“不過具體行不行還得看你怎麼去做了，畢竟你才是這方面的專家。”
她頓了頓，略顯失望地補充道：“不過這一次使用創世之石的用法，倒……並不讓人覺得新奇呢。”
畢竟之前卡納的各種想法都因為資料化這個核心而向外擴散，所以每一樣都非常的新奇有趣。
聽到這話，卡納沒好氣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已經是最合理，最快捷的方法了，”他解釋道，“凡世的生命，想要那麼輕鬆地、像之前等級提升一樣進入傳奇，那怎麼可能？
“即便是整個星界也不會允許如此輕鬆的境界躍遷。如果到時候純粹用經驗條來計算的話，那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經驗才能填得滿那個象徵規則領悟的‘經驗條’。”
還有一點卡納沒說，如果是透過經驗條硬生生地衝破傳奇壁壘的話，那麼獲得的規則力量很可能是固定的、僵化的，而且必定會帶有一項破壞性的掠奪特性。
這是非常不合理且無用的晉升方式，而且需要多少“合理”的經驗值才能填滿呢？這些都是難以解決的問題。
所以終究還是要靠個人的天賦和積累。
這一點上，幾乎沒有什麼太多的捷徑可走。
“既然你已經有了想法，”波波特爪子一攤，“那我們得怎麼配合你呢？看上去，好像沒我們什麼事啊？你只需要拿著創世之石開始溝通世界意志，然後建立那個空間就可以了。”
波波特思考了一下卡納剛剛的計劃之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阿莉瑞絲聽到這話，屈指在她毛茸茸的腦門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
“笨蛋，”阿莉瑞絲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沒有一個管理者的樣子了，你該不會把自己的行政事務全部丟給了自己的助理去完成吧？”
聽到這話，波波特愣了一下，面色一正，挺起小胸脯，嚴肅地說道：
“怎麼可能！你不要汙衊我！我可是天天在進行著各種研究計劃呢，每天都在頭腦風暴，實驗室離了我怎麼行？”
“我說的是日常管理任務，笨老鼠。”阿莉瑞絲強調。
“哦，是嗎，”波波特眼神飄忽了一下，“那……那我也在做啊，只是……嗯……方式比較高效！”
“呵呵。”阿莉瑞絲髮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她指尖泛起微光，在桌面上虛點幾下，彷彿在梳理思路，然後直接說道。
“我們得相互通氣，之後還得把其他人叫來開個會，得有一個詳細的計劃框架。
“卡納的想法一旦成功，之後可就輪到我們來構建整體的運營框架了，還得往裡面填充無數細節。
“哪些人合適第一批進入？總人數有多少？名額如何分配？需要怎樣的資格、功勳或者貢獻才能夠輪得上去？
“而且這種訊息是肯定瞞不住的，其他那些非守夜人體系內的十級強者、比如某些獨立法師或強大戰士，想要爭取一定的名額，我們要怎麼選擇？
“和聖光教會這樣的堅定盟友，我們該給他們多少的名額？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問題，這些都得討論清楚。
“更別說還有那麼多‘嗷嗷待哺’的冒險者了，他們也算半個守夜人呢，他們的訴求也不能完全忽視。”
聽到阿莉瑞絲這一連串密集如雨點的問題，波波特腦袋瞬間就大了，爪子抱著頭，痛苦地呻吟起來：
“啊啊啊！這些不要問我！我不參與這些瑣事！我就管一管我的實驗計劃和專案進度就行了！這些你和其他人去頭疼吧！”
聽到波波特這話，阿莉瑞絲盯了對方一眼，紅寶石般的眼眸掃過眾人，帶著一絲無情的笑意說道。
“你想得美。大圖書館和高階實驗室裡的那些頂尖鍊金術師、符文大師們怎麼辦？
“到了傳奇之後，他們能夠有更高的許可權接觸深層規則，也能夠親身地去體驗和解析規則之力，這樣就能積累更多的研究素材和直接經驗，這些同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而這些人現在可是歸你這位‘首席鍊金執政官’管，算是你手下最核心的寶貝疙瘩。你不給他們爭取名額？
“那你這位置可就坐不穩了，想要像現在這樣當甩手掌櫃、輕鬆自在，那是不可能的。
“我敢保證，訊息一公佈，他們絕對會第一時間衝到你實驗室門口去鬧，天天堵著你討說法。”
這個話更是讓波波特感到窒息，她毛茸茸的爪子用力揉著太陽穴，甚至忍不住掐了掐自己尖尖的嘴筒子。
“天哪……太麻煩了……簡直比解析一個上古法陣還麻煩……”
不過雖然嘴上怨懟牢騷，但她也明白自己確實要肩負起這一責任，為她的“寶貝疙瘩”們爭取利益。
她嘀嘀咕咕地，開始認認真真思考起來，小爪子無意識地在桌面上劃拉著，像是在計算什麼。
“那你們先討論，”卡納看著她們互動，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也可以將其他人叫過來，理一理章程，不過先不要下最終結論。等我這邊計劃都規範好，空間架構穩定，規則執行順暢之後，你們再根據實際情況開始做決定。”
卡納說完，身影如同水波般盪漾了一下，便消失在原地，留下兩人繼續細細地討論起那些令人頭疼的細節。
隨著空間的輕微閃爍，卡納出現在了試煉之塔的頂端平臺。
這裡早已被肅清，變成了一個專供神明溝通的簡單祭祀場所。
卡納走到平臺中央，雙眼緩緩閉上。
瞬間，他直接進入到了神明的姿態。
柔和的光芒籠罩著他，整個人的外貌立馬就出現了巨大的改變，神性的威嚴自然流露。
腦後的資料光輪也顯現出來，流淌著無數細密的金色符文，神性的光輝開始向外散發，照亮了塔頂的方寸之地。
他的身體緩緩升起，懸停在了天空之中，金色的神性光輝流淌，宛如一顆微縮的星辰。
意志開始沉入。
卡納那神明的意志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開始勾連那浩瀚無邊的世界之海，準備與世界的意志進行深層次的交談。
說起來，在他成神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像現在這樣，完全深入地、主動地與世界的本源意識進行交流。
連線世界之海，一股龐大而駁雜的資訊洪流瞬間撲面而來。
這些都是與世界本源意識相連時所必須承受的，畢竟一個世界所承載的資訊和歷史是如此龐大。
好在卡納擁有救世主之名，他天生便與自己的世界有著強大而緊密的連線，一下子如同擁有特權般，一大半的資訊壓力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再加上他本身強韌無比的精神以及神明的實力，更多的壓力隨之消散。精神方面變得輕鬆而清晰。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精神的世界之海當中，能夠以如此清晰的思維和如此輕鬆的狀態來體驗和感知。
他似乎瞬間就清晰地感覺到了世界的輪廓，那龐大而充滿生機的靈魂聚合體；感覺到了世界之外，那片冰冷死寂的虛空；感覺到了世界的屏障，那層堅韌卻又在虛空觸鬚下顯得岌岌可危的能量護壁。
比起之前，現在的世界雖然因虛空的侵蝕而有一定的衰弱，但比卡納想象中那種極度虛弱的狀態要好上不少。
這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守夜人升級體系帶來的反饋。
守夜人升級的經驗條可是與世界深度繫結的。
一半的經驗能量會自動上交給世界，當做維持其執行、修復其創傷的能量；另外一半能量才會在世界的規則協助下湧入他們的身體，隨著資料化的規則成為他們晉升的經驗值。
所以每一個守夜人和冒險者都在源源不斷地為世界提供著寶貴的能量，如同涓涓細流匯入大海，持續不斷地填充著祂的底蘊，讓祂能夠在虛空的巨大壓力下堅持更久。
隨後他的感知又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道又一道穿透世界屏障，如同毒刺般深深扎進世界內部的虛空觸鬚。
每一根觸鬚就連線著一個正在湧出虛空爪牙的裂隙，這些觸鬚微微蠕動，不停地向裂隙當中輸送著虛空的先鋒軍。
除此之外，世界屏障之外還有更多裹挾著粘稠虛無物質的觸手在無聲地搖擺著，隨時準備找到薄弱點插入，撕開新的裂縫。
遙遙“望”去——在精神感知層面。
能夠“看”見，在世界的身旁已經出現了一個遮天蔽日的巨大存在，幾乎將大半個星界視野都遮擋住了。
那是難以計數的，幾乎數不盡的虛空生物緊密貼合在一起，如同蟻群築巢般聚集而成的龐然大物。
那是世界的毀滅者，星界的清道夫，是毀滅這一規則在物質界的具現化體現——虛空本體。
遠遠看去，它的主體形態就像是一條扭曲蠕動的巨型魷魚。
主體是巨大的、暗沉的圓筒狀構造，因為那裡是海量的虛空生命堆積貼合所構成的。
這樣的構造能夠完完整整地將世界包裹進去，持續較長的一段時間，然後緩慢地穿過。
這圓筒的體長就大致對應著世界被全面入侵後，所需要堅持的時間長度。當虛空主體完全穿過去之時，就是世界這場災難的離去之日。
而在主體前方延伸出的，則是由無數虛空先鋒軍構成的密密麻麻、舞動不休的觸手，這些觸手看似隨意地揮舞著，刺探著前方的資訊，尋找著下一個目標或當前目標的薄弱點。
而現在，卡納的世界已經被這些貪婪的觸鬚所觸碰，並且隨著時間推移，刺入的觸鬚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深。
直至被虛空主體全面納入其中。
再向外“看”去時，卡納的感知範圍內已經完全看不見血神的世界了。
對方顯然早已離開了這片即將被吞噬的空域，世界的邊緣，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屬於強大邪神的獨特而汙穢的神性蹤影。
也對，哪怕是血神，在足以湮滅世界的虛空面前，該溜還是得溜，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意志重新收斂，更加專注地沉入世界之海的深處，開始與世界意志進行真正的、深入的溝通。
他金色的眼眸在物質層面雖然緊閉，但在精神層面卻明亮如炬，直視著那代表世界本源意識的浩瀚光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