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願意成全
等了很久很久，手術室的門才開啟。
聽到動靜，江致勳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著急地問：“醫生，我愛人怎麼樣了？”
“病人左側肩胛骨骨折了，還有幾處輕微擦傷，都已經處理過，需要住院治療一段時間。”
沒有生命危險，江致勳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因為麻藥的作用，沈青青眼睛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
臉上的幾處擦傷雖然不嚴重，但看著也很刺眼。
沈青青出手術室之前被喊醒過，這會兒眼皮微微顫抖。
睜不開，也沒法睡。
江致勳眼裡是不加掩飾的心疼，碰了碰她沒受傷的側臉。
沈青青的眼皮睜開了一條縫，江致勳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清他。
心裡突然有些緊張。
第一次放柔語氣和她說話，“先別睡。”
做完手術要觀察兩個小時。
江致勳雖然心疼沈青青，想讓她好好休息，但這種時候不能任性。
剛睜眼的人，又一次合上了眼皮。
要不是睫毛在抖動，江致勳都要以為，她是不是睡著了。
輕握住她沒受傷的右手，察覺到她的體溫，江致勳懸著的心終於緩緩落下。
身上的傷可以慢慢養，只要人沒事就好。
“先送病人回病房。”有人提醒了一句。
雜亂的聲音傳入耳中，沈青青雖然沒睜開眼，但也知道身邊有醫生，有護士。
還有江致勳。
迷迷糊糊之中被送回病房，醫生在交代著注意事項。
有對護士說的，也有對江致勳說的。
“家屬陪病人說會兒話，別讓她睡著了。”
這句話沈青青聽得清楚。
哪怕麻藥勁兒還沒過，但潛意識一直在提醒她：不能睡，不能睡……
眼皮像被膠水粘住，不管她多努力，都沒法完全睜開眼。
只要稍微鬆懈下來，隨時都有可能昏睡過去。
江致勳把沈青青的掙扎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話多的人，但為了不讓沈青青睡過去，只能絞盡腦汁地找話題。
“為什麼提前回京市？”
反應過來這話有些生硬，又改了口，“等我休假，我們一起回去。”
這話更生硬了，還有命令的嫌疑。
江致勳薄唇緊抿，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
明明是想哄沈青青的，說出來的話卻總是變了味道。
端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視線緊緊地鎖定著沈青青。
一邊留意她的反應，一邊拼命地想話題。
沈青青還沒完全清醒，但她知道江致勳在說話。
斷斷續續地，能聽清楚幾個詞。
“我要離婚。”
她神智還沒恢復，就唸叨著這兩個字，江致勳又氣又急。
但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強勢地拒絕，就怕她著急上火，會影響到病情。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江致勳眼裡帶著妥協的神色，“先養好傷，等你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認真談一次。”
“我要離婚。”
沈青青還是呢喃著這句話，然後又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什麼。
一邊說，一邊有眼淚從眼角滑落。
江致勳身上沒有紙巾，左看右看，也沒找到她的行李。
最後只能用袖子給沈青青擦眼淚。
可能是身體太不舒服，她的眼淚源源不斷，怎麼也擦不乾淨。
襯衣很快被浸溼了一塊。
江致勳面不改色，繼續給她擦眼淚。
這才短短几天，他已經數不清這是沈青青第幾次哭了。
突然覺得自己很不稱職。
先不說沈青青是他結婚證上的另一半，憑他們以前的感情，他也不該用那種態度對她。
江致勳神色懊悔。
他已經認識到了錯誤，也想補償沈青青。
見她失了血色的唇在動，又說了句什麼，連忙俯身過去，仔細去聽她說的內容。
然後就聽到了累，害怕，生病……這些詞。
現在的她還沒清醒，江致勳不用懷疑，沈青青是不是在裝可憐騙他。
想到秦文強查到，她自己一個人去了趟醫院。
江致勳定了定心神，問：“之前為什麼去醫院？”
沈青青現在的狀態，哪裡回答得清這個問題。
雞同鴨講了一陣，什麼也沒問出來。
江致勳只能改變問法，“來這裡之前，身上哪裡痛？”
視線裡沈青青搖了搖頭。
江致勳不太相信，“真不痛，那為什麼去醫院？”
沈青青能捕捉到他話裡的關鍵字眼，但腦子沒法思考，也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可能是執念太深，她顛來倒去，說的一直是離婚這兩個字。
江致勳愣怔地看著她。
在這種狀態下還惦記著離婚，這段婚姻……是不是讓她很失望？
是不是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心裡突然有些苦澀，“一定要離婚嗎？”
“離。”
這次她回答得很準確。
看著她泛紅的眼角，脆弱的表情，以及身上的傷，江致勳抹了一把臉。
沈青青來這邊，一天好日子也沒過過，不是看他的臉色，就是被別人欺負。
來的時候在火車上遇到了耍流氓的，回去的時候又出了車禍。
在他身邊，沈青青總是受傷。
要是一直拖著不離婚，以後她一個人在京市，遇到了麻煩、生了病，還是要自己解決。
這也就算了，他還沒辦法讓沈青青高興。
沒有陪伴，也沒有情感價值。
他這個當丈夫的，能給沈青青什麼？
心裡的苦澀越來越濃，江致勳不死心地問：“能不能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
沈青青搖頭。
幅度不大，但蹭到了她臉上細小的劃痕。
行動快於意識，等江致勳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捧住了沈青青的臉，不准她亂動。
沈青青抗拒他的碰觸，纖細的眉毛蹙了起來，排斥的意味很明顯。
像是被燙到一般，江致勳連忙鬆開手。
表情無措。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清晰意識到，雖然有結婚證，但這不代表他可以碰沈青青。
沈青青也不願意和他有肢體接觸……
這個認知讓江致勳心裡更加難受。
沈青青早就想離婚了，而他想的卻是生個孩子，應付她和長輩。
這會兒想起，他都覺得自己很可笑！
沒再觸碰沈青青，江致勳喉結滾動，用力嚥下堵在嗓子裡的異物感。
“我……同意離婚。”
如果這是她想要的結果，他願意成全。
只要沈青青開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