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深夜多愁善感
深冬的清晨，凜冽的寒風如同無形的猛獸，裹挾著冰晶在大街小巷橫衝直撞。呼嘯聲透過窗縫鑽進姜紫媚的房間，將淡藍色紗簾吹得簌簌作響。姜紫媚蜷縮在柔軟的被窩裡，睫毛輕顫，手機在枕邊持續震動，螢幕亮起時映出她睏倦又帶著笑意的眉眼。陸明澤的訊息在螢幕上閃爍：“寶貝，今天有超冷的大風預警，記得把最厚的羽絨服穿上，我待會兒帶熱呼的糖炒栗子去接你。”那個歪歪扭扭的手繪愛心，在冷色調的螢幕上顯得格外溫暖。
她翻身坐起，指尖觸到冰涼的空氣，不禁打了個寒顫。拉開窗簾的瞬間，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窗外，天空被厚重的鉛灰色雲層壓得很低，彷彿隨時都會傾瀉出漫天飛雪。街道上的梧桐樹在狂風中劇烈搖晃，枯枝相互碰撞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幾片殘存的枯葉被風捲起，在空中打著旋兒，最後無力地飄落在積著薄雪的路面上。
姜紫媚迅速洗漱完畢，將自己裹進蓬鬆的白色羽絨服裡。粉色毛線帽上的絨球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她對著鏡子整理被帽子壓亂的劉海，指尖無意間觸到微微發燙的耳垂，想起陸明澤上次幫她整理劉海時溫柔的眼神，臉頰不自覺地染上一抹紅暈。
剛準備出門，樓下便傳來熟悉的電動車鈴聲。透過窗戶望去，陸明澤站在寒風中，深灰色大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衣角翻飛間露出內裡沾著麵粉痕跡的襯衫下襬。他雙手不停地在嘴邊呵氣，試圖驅散寒意，鼻尖和臉頰早已被凍得通紅，睫毛上甚至凝結了細小的冰晶。懷裡緊緊抱著的保溫桶，在冷空氣中氤氳出嫋嫋熱氣，彷彿在訴說著他的用心。
姜紫媚快步跑下樓，冷風瞬間灌進衣領，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還沒等她開口，陸明澤便將保溫桶遞給她，又變魔術般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袋熱乎乎的糖炒栗子，袋子上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快吃，還熱乎著呢。路上風太大，我怕涼了。”姜紫媚接過栗子，剝開一顆放入口中，香甜軟糯的滋味瞬間在舌尖散開，溫暖順著喉嚨蔓延到心底。她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明澤，你對我真好。”
陸明澤伸手輕輕捏了捏她被凍得通紅的臉頰，指腹擦過她細膩的肌膚，帶著微微的涼意：“傻瓜，不對你好對誰好？走吧，我們先去孤兒院，今天答應孩子們要教他們做雪花燈籠的。”兩人坐上電動車，在呼嘯的寒風中朝著孤兒院駛去。一路上，姜紫媚緊緊抱住陸明澤的腰，將臉埋在他的後背，聽著他因為逆風騎行而略顯沉重的呼吸聲，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再寒冷。
抵達孤兒院時，狂風依舊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院長站在門口焦急地張望，灰白的頭髮被風吹得凌亂不堪，佈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擔憂。看到姜紫媚和陸明澤，他連忙迎上來，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焦慮：“可算來了，出事了！活動室屋頂的瓦片被大風掀掉了好幾塊，現在漏風又漏雪，孩子們都凍得不行。”
姜紫媚和陸明澤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擔憂。透過院長身後的門縫，隱約能聽到孩子們壓抑的咳嗽聲。“院長，您彆著急，我們去看看情況。”陸明澤說著，便和姜紫媚一起朝著活動室跑去。推開門的剎那，一股刺骨的寒意如潮水般湧來，姜紫媚下意識地裹緊了羽絨服。只見活動室的屋頂上赫然出現了好幾個大洞，雪花夾雜著寒風從洞口灌進來，在空中形成細小的冰晶漩渦，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桌子上，還有孩子們單薄的衣服上。
二十幾個孩子擠在角落裡，小臉凍得通紅，嘴唇發紫，牙齒不停地打著寒顫。他們互相依偎著，卻依然無法抵禦寒冷的侵襲。看到姜紫媚和陸明澤，孩子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希望，卻又很快被恐懼和寒冷取代。姜紫媚心疼不已，她連忙脫下自己的羽絨服，披在身邊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身上，柔軟的白色絨毛蹭著小女孩凍紅的臉頰。然後轉身對陸明澤說：“明澤，我們得想辦法先把屋頂補上，不然孩子們會凍壞的。”陸明澤點點頭，眼神堅定：“你先安撫孩子們，我去找些材料來。”說完，他便毫不猶豫地轉身，迎著狂風跑了出去。
姜紫媚走到孩子們中間，蹲下身子，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暖而堅定：“小朋友們別怕，哥哥去給我們找‘魔法補丁’啦，一會兒就能把屋頂修好！現在我們先來玩個遊戲，大家一起唱首溫暖的歌好不好？”孩子們一聽玩遊戲，原本黯淡的眼睛裡頓時有了光彩，紛紛點頭。姜紫媚起了個頭，活動室裡便響起了稚嫩的歌聲，《小星星》《雪絨花》……孩子們的聲音起初有些顫抖，但隨著歌聲的響起，漸漸變得堅定而整齊。歌聲在寒冷的房間裡迴盪，彷彿給這個冰冷的空間注入了一絲溫暖的力量。
另一邊，陸明澤在孤兒院的倉庫裡翻找著能用的材料。倉庫的門被風吹得“哐當哐當”作響，風捲著雪花灌進來，在地面上積起薄薄的一層。他眯著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仔細搜尋。雜物堆裡的灰塵被風揚起，嗆得他直咳嗽，但他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終於，他發現了幾塊廢棄的塑膠板和一些麻繩，雖然不太理想，但應該能暫時堵住屋頂的漏洞。他扛起沉重的塑膠板，手裡緊緊攥著麻繩，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朝著活動室走去。
狂風如同無形的大手，用力地推著他，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好幾次，他都差點被風吹倒，塑膠板也險些脫手。但想到孩子們還在受凍，他咬咬牙，將塑膠板又往上扛了扛，繼續一步一步地往前挪。風颳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他的耳朵被凍得失去了知覺，雙手也被粗糙的麻繩勒得通紅，但他的眼神卻始終堅定。
回到活動室，陸明澤顧不上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和灰塵，便開始爬上梯子修補屋頂。姜紫媚在下面幫忙遞工具，時不時提醒他注意安全。寒風從屋頂的洞口灌進來，吹得陸明澤的頭髮凌亂不堪，也讓他手中的工具變得格外冰冷。他的雙手被凍得失去了知覺，動作也變得笨拙起來，但他依然專注地將塑膠板固定在屋頂的洞口，每一個動作都凝聚著他對孩子們的關愛。孩子們仰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神中滿是崇拜，彷彿他就是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努力，屋頂的漏洞終於被暫時補上了。雖然還有些縫隙在漏風，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陸明澤從梯子上下來，雙腿微微有些發軟。姜紫媚連忙遞上熱水：“明澤，快喝點熱水暖和暖和，你手都凍僵了。”陸明澤接過水杯，熱水順著喉嚨流下，終於讓他感覺身體有了些暖意。他看著姜紫媚關切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疲憊瞬間消散了不少。
這時，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拉著陸明澤的手說：“哥哥，你好厲害！就像超級英雄一樣！”其他孩子也紛紛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誇讚著。陸明澤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只要你們不冷了，哥哥再辛苦也值得。現在，我們是不是該開始做雪花燈籠啦？”孩子們歡呼起來，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活動室裡又充滿了歡聲笑語。
姜紫媚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彩色卡紙、剪刀和膠水，走到孩子們中間。她坐在地板上，雙腿盤起，耐心地給孩子們示範如何製作雪花燈籠。陽光透過臨時修補的屋頂縫隙灑進來，在她的髮絲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孩子們圍坐在她身邊，小腦袋湊得很近，眼睛緊緊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朵朵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躲在角落裡，而是主動坐在姜紫媚旁邊，破舊的毛衣袖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姐姐，這個角要怎麼折？”
朵朵輕聲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怯生生的期待。姜紫媚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冰涼的指尖，一步一步地教她：“先這樣對摺，然後把這個角翻過來……對，就是這樣，你真聰明！”在姜紫媚的幫助下，朵朵終於折出了一個漂亮的雪花形狀，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這是姜紫媚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燦爛的笑容，彷彿冬日裡的一縷暖陽。
陸明澤則在一旁用畫筆給孩子們的燈籠畫上精美的圖案。他半跪在地上，素描本攤在腿上，鉛筆在紙面沙沙作響。他一邊畫，一邊給孩子們講著關於雪花和燈籠的故事：“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每一片雪花都是一個小精靈，它們在天空中玩耍，不小心掉進了燈籠裡，就變成了美麗的雪花燈籠……”孩子們聽得入神，眼睛裡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活動室裡充滿了溫馨的氛圍。
就在大家沉浸在歡樂中時，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聲音打破了室內的溫馨，孩子們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中帶著不安。院長帶著一位神色焦急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婦女的頭髮凌亂，臉上掛著未乾的淚痕，呼吸急促而慌亂。“有沒有人看到我的孩子？”她的聲音哽咽，帶著無盡的擔憂和恐懼，“我家樂樂今天早上說要來孤兒院找哥哥姐姐，結果到現在都沒回家！”
姜紫媚和陸明澤心中一驚，他們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緊張和擔憂。姜紫媚站起身，走到婦女身邊，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試圖讓她鎮定下來：“阿姨，您彆著急，慢慢說。樂樂是什麼時候離開家的？有沒有什麼線索？”中年婦女擦了擦眼淚，抽泣著說：“今天早上八點多，他說要來找你們，我沒當回事，以為他一會兒就回來。可是到現在都沒訊息，打他電話也關機了。”
姜紫媚環顧四周，確實沒有看到樂樂的身影。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寒意從腳底蔓延到全身。“明澤，我們得趕緊去找。這麼冷的天，樂樂要是在外面出事可怎麼辦？”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陸明澤點點頭，眼神堅定而嚴肅，轉身對院長說：“院長，麻煩您組織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在附近找找，我和紫媚去其他地方找。”院長立刻點頭，開始大聲安排人手，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們紛紛行動起來，穿上外套，拿起手電筒，準備出門尋找。
姜紫媚和陸明澤冒著大風衝出孤兒院，寒風如刀子般刮在臉上，他們卻渾然不覺。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呼嘯的風聲和偶爾傳來的樹枝斷裂聲。他們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喊著樂樂的名字：“樂樂！樂樂！你在哪裡？”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們找遍了樂樂可能去的公園、小賣部，甚至一些偏僻的小巷。每到一個地方，都仔細地搜尋著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絲線索。姜紫媚的嗓子漸漸變得沙啞，手腳也被凍得失去了知覺，但她依舊沒有放棄，眼睛不停地在周圍掃視。陸明澤緊緊跟在她身邊，時不時地拉她一把，生怕她在結冰的路面上滑倒。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起，卻無法驅散他們心中的陰霾。雪花開始紛紛揚揚地飄落，給搜尋工作增加了更大的難度。姜紫媚的睫毛上掛滿了雪花，視線有些模糊，但她依舊執著地尋找著。“樂樂一定很害怕，這麼冷的天，他會不會躲在什麼地方？”她焦急地說，聲音裡帶著哭腔。陸明澤攬住她的肩膀，給她傳遞著溫暖：“別擔心，我們一定能找到他。我們再去河邊看看，樂樂之前說過喜歡在那裡看鴨子。”
兩人頂著大風朝著河邊走去。河水在寒風中泛起陣陣漣漪，岸邊的蘆葦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發出沙沙的聲響。
突然，姜紫媚聽到一陣微弱的哭聲從蘆葦叢中傳來。“明澤，你聽！好像是樂樂的聲音！”她激動地說，眼睛裡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兩人連忙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蘆葦的枝葉劃過他們的臉龐，留下一道道紅痕，但他們顧不上疼痛，撥開茂密的蘆葦，只見樂樂蜷縮在一個角落裡，小臉凍得發紫，嘴唇毫無血色，身上的衣服也沾滿了泥土，頭髮凌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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