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早安，夜之城
“早上好，夜之城！”
“昨天的死人樂透，最後的結果是滿打滿算的整整三十個，多虧了沒完沒了的幫派火併，光海伍德就掛了十個。”
“但有一位警官也掛了，我看你們全得賠錢，因為NCPD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聖多明戈再次發生停電，電網遭人破壞，又是網路駭客乾的好事。”
“與此同時，威斯特布魯克的創傷小組還在人行道上替賽伯精神病的受害者收屍。”
“而太平洲呢，呵呵，好吧，太平州還是那個太平州。”
“我是你們的鐵哥們斯坦，和我一起，開始逐夢之城的新一天吧。”
——
陸拾剛推開門，就聽到裡邊傳出了那讓人生厭的廣播。
聽到開門聲，坐在手術檯邊上吃著廉價麵包的中年男人轉過頭來，對上了陸拾的眼睛。
“呦，看看這是誰，陸拾，你有段時間沒來我這裡了。”
“沒有更換義體的需求，我來你這裡做什麼？”陸拾反手關上門，脫掉外套輕車熟路地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所以對你而言，我這裡就只是一個義體更換站點？”男人笑了笑，“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們當然是朋友，老維。”陸拾一屁股坐到手術檯上，“看在朋友的份上，今天的費用給我打個折怎麼樣？”
“和你做朋友真的很虧。”老維兩三口將麵包塞進嘴裡，灌了一口水，然後來到手術檯前，“所以，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麼，我記得半個月之前才給你的深潛介面做了保養，順便給你加了兩公斤的生物液態電池，難道你已經把他們用完了？”
“不，老維，我這次來不是為了義體，現在的義體已經夠我用的了。”陸拾搖搖頭，“幫我做個檢查吧。”
“檢查？你把我這當醫院了？”老維哭笑不得。
陸拾卻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無所謂，如果你不給我檢查，那我就在這裡躺一天，看你怎麼做生意。”
“好吧好吧好吧，怕了你了。”老維一巴掌拍在額頭上，“先等我調整一下儀器。”
一個小時後，陸拾的檢查報告出爐了。
“資料顯示，你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唯一值得說的是……OMG！”老維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發出了一聲驚呼。
陸拾輕輕皺眉：“怎麼了？”
“沒怎麼……這麼說可能不對，你的細胞活性和神經波長几乎是正常人的兩倍，明明半個月前給你保養義體的時候一切正常……你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是機器故障了？”
老維難以置信地看著電腦上的資料，似乎是想從那兩組數字裡看出花來，但無論他怎麼看，那兩組數字都沒有任何變化。
陸拾沒聽懂：“能不能解釋得更清楚一點？”
老維送給他一個看文盲的眼神，解釋道：“通俗來說，就是你的身體狀態提升了，在這種狀態下，你的身體能夠容納正常人兩倍的義體，還不會對身體以及精神帶來副作用。”
陸拾懂了，意思就是說自己的硬體沒什麼變化，但是記憶體擴容了。
不過……這是共享帶來的變化嗎？
陸拾有點拿不準，畢竟這份力量，實在太弱了。
講道理，就算是鬼滅陸拾的肉體力量同步到自己身上，也不可能只帶來這麼點提升。
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又沒有別的可能了。
陸拾在腦中回想，無論是鬼滅陸拾的劍術，還是龍族陸拾的言靈，亦或者是封神陸拾的法術，他都能夠想起來，但卻無論如何都用不出來。
不對勁，太不對勁。
鬼滅龍族和封神這三個世界的規則也不配適，但彼此之間也能使用一小部分力量，為什麼到了自己這邊，一點超凡力量都用不了？
等等……世界規則！？
陸拾突然反應過來，鬼滅龍族封神這三個世界，彼此之間力量互通，是因為他們都具備超凡力量，就算是鬼滅這種不怎麼強的世界，也有鬼這種超越常識的存在。
但是賽博朋克世界，根本沒有這些東西，人不能修煉，只能安裝義體變強，駭客靠的也不是靈魂力量，而是思維和意志，就連號稱能讓意識永生的relic晶片，本質上也是科學的產物。
這個世界的底層規則是禁止超凡的，所以在這個世界，他使用不了任何超凡力量，甚至連肉體和靈魂這種最基本的力量，也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嘖，這金手指有點廢啊。
陸拾穿好衣服，隨口問道：“最近怎麼沒見到傑克和V？”
“嗨，你又不是不瞭解他們兩個，肯定又是從不知道靠不靠譜的中間人那裡接到了委託，然後忙著東奔西跑去了。”老維把儀器收拾起來，沒有再問陸拾任何問題，他看得出來，陸拾不想說。
陸拾從老維的衣服口袋裡拿出煙，給自己點上一根：“夜之城的中間人沒有一個靠譜的。”
陸拾這句話並非是抱怨，而是陳述事實。
在他看來，無論是底層中間人，還是牛逼哄哄到羅格、德克斯特、神父、和歌子、法拉第……這些中間人本質上都是差不多的，他們總會安排一些腦殘計劃給僱傭兵，還信誓旦旦地把任務描繪地比吃飯還簡單，然而等出了岔子他們才不管僱傭兵是死是活。
這是一群趴在僱傭兵身上吸血，但又不可或缺的寄生蟲。
一陣吞雲吐霧之後，陸拾將菸蒂丟在地上，走到門口穿上外套：“走了。”
老維滿頭黑線地看著他：“你還沒付錢。”
“記賬，下次保養的時候一塊結。”
“見鬼，你有錢買岐路司的神諭，沒錢付我這三瓜兩棗？”老維忿忿道，“等傑克和V回來，我就給他們倆釋出一個搶劫你的委託！”
這句話當然是開玩笑的，老維的性格很好，做不出這種事。
所以陸拾也笑著回應道：“好主意，這樣你就可以收他們兩個的義體維修費了。”
“陸拾，你就是個混蛋！”
“多謝誇獎。”陸拾笑了笑，推門離開，留下一句，“在這座城市，夠混蛋才能活得夠久。”
——
下午，陸拾抵達來生。
老話說得好：“夜之城裡只有一條路值得走——通往來生的路。”
一旦踏進這道門，一切都會向你敞開懷抱。
來生是一傢俱有標杆地位的酒吧，響噹噹的僱傭兵和一流的中間人都會到這裡來放鬆休息，或者是談生意。
這個地方做的都是最大的買賣，合同報酬上的零也是最多的。
來這兒你能看到各種大人物，比如羅格、德克斯特·德肖恩，還有那個「曾經和摩根·黑手喝過酒的傢伙」。
說起來，據說黑手的鬼魂還在酒吧裡徘徊，會把客人槍套裡吃飯家伙的保險給開啟。
當然啦，這種事情你最好還是自己去證實，前提是……你在街頭的名聲得足夠響，不然來了也是吃閉門羹。
陸拾的名號自然是足夠有份量的，作為街頭上少見的獨狼僱傭兵，陸拾以委託完成的效率出名，傳言他曾經在三天內完成了二十一項委託，讓很多僱傭兵視為業界楷模——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殺死的那種楷模，不然會被搶走很多委託。
傳言有很多老牌僱傭兵都想要陸拾加入他們的團隊，還有傳言說甚至有公司的人找到陸拾，想讓他為公司工作……不過沒什麼人信。
僱傭兵之所以是僱傭兵，就是因為他們成不了公司狗，如果可以的話，估計大部分的僱傭兵都會選擇成為生活穩定薪水不斐的公司狗，而不是天天在刀尖上跳舞的傭兵。
而作為傳言的當事人，陸拾從來都不對傳言發表意見——也沒什麼好說的，他總不能告訴別人傳言都是真的吧？
他確實在三天內完成了二十一個委託，準確來說應該是二十一個半，因為有一個委託臨時撤銷了，陸拾只收了定金。
他確實被老牌僱傭兵和公司邀請過，不過他拒絕了。
陸拾很清楚，想在這個城市活下來，還要活的夠好，和僱傭兵或者公司狗沒關係，因為無論是僱傭兵還是公司狗，本質上都是人下人。
夜之城是一個吃人的城市，僱傭兵和公司狗在這裡是食物鏈的最底端，想要爬上食物鏈的頂端，不是成為公司狗就行的，而是要有錢。
資本，才是這個城市的通行證。
沒有資本，就算成了公司狗，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庸庸碌碌一生，或者成了某個高管的背鍋俠。
比起那種結局，陸拾覺得還是當僱傭兵比較好，至少這裡的規則比較簡單，弱肉強食實力為尊，最差的結果就是個死，問題不大。
陸拾在門衛瞻仰的目光中走進來生，然後直奔包廂，一開門，他就聽到了一陣輕柔悠揚的音樂。
這是曼恩最愛聽的歌。
曼恩是薩沙所在的傭兵小隊的隊長，外表上看是一個黑皮膚大塊頭，長的五大三粗像一隻黑猩猩，只是除了他們小隊自己人以外很少有人知道，這隻黑猩猩喜歡聽輕柔舒緩的歌曲，這讓他感覺精神放鬆。
陸拾走進包廂，裡邊已經零零散散坐了一夥人。
最中間最大的那個沙發被兩個大塊頭佔據了，黑皮膚的那個黃毛板刷就是曼恩，他旁邊那個白皮大猩猩叫做朵莉歐，是曼恩的女朋友。
左側沙發上坐著一對兄妹，其中哥哥叫做皮拉，是個喜歡鼓搗手部義體的變態，看他現在的手就知道了，那兩隻手比他妹妹的身高還要長。
兄妹當中的妹妹叫做麗貝卡，是個體型嬌小的女孩子，穿著寬大的風衣，扎著雙馬尾，模樣可愛——別看她這樣，但是她的嘴大概是這個隊伍裡最臭的，罵人的話能不間斷地連說三個小時。
兄妹旁邊坐了一個沉默的男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普普通通，乍一看沒什麼存在感，他叫法爾科，是團隊裡的司機。
右側的沙發上只坐了兩個女孩子，其中那個穿著黑色的駭客服，外邊罩了一件粉色假袖的女孩就是約他見面的薩莎。
另外一個女孩……陸拾只覺得眼熟，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見過對方。
“呦，曼恩，你看起來挺悠閒啊，最近沒有接到委託嗎？”陸拾一邊說著，一邊開了一瓶酒，坐到薩莎身邊。
曼恩哈哈大笑：“怎麼可能？有你在我還怕吃不上飯嗎？”
曼恩是個對朋友很熱情的人，其他僱傭兵看到有這麼多中間人跑去找陸拾，想的都是要不要幹掉陸拾搶了生意，只有曼恩是真心為陸拾感覺高興——也可能是因為陸拾只喜歡接受駭客委託，所以將很多需要正面作戰的委託都轉交給了他的原因。
不管怎麼說，曼恩小隊都算是陸拾在這個城市裡少有朋友，另外就是老維、傑克還有V。
“這是你們隊伍裡的新人？”陸拾的目光落在那個從來沒見過的女孩身上。
女孩穿著一身大紅的駭客服，頭髮是金色的，乾淨利落，給人一種很乾練的感覺。
曼恩點頭：“琦薇，算是我們小隊的備用駭客，你也知道，這年頭有些委託缺了駭客根本做不了，薩莎一個人也有些忙不過來，我就乾脆邀請琦薇加入小隊，薩莎也能輕鬆一些。”
陸拾看看曼恩，看看琦薇，最後目光落在了薩莎身上，要說關係親近，他和薩莎才是最近的，就連曼恩也是透過薩莎才和陸拾搭上線，才有了多到吃不下的委託資源。
陸拾看薩莎是在詢問，事情是不是真的像曼恩說的那樣。
直到看到薩莎輕輕點頭，陸拾才重新看向琦薇，伸出手：“你好，我叫陸拾。”
“陸拾你好，我聽說過你。”琦薇伸手，與陸拾相握。
兩人一觸即分，又重新端起酒杯。
幾人閒聊了一陣，陸拾才將話題轉到了委託上：“薩莎說有個生物技術的委託，想找我幫忙？”
他看了一眼薩莎，又看了一眼琦薇，笑道：“到生物技術偷份資料而已，你這有兩個駭客，還搞不定這種委託？”
“話也不是這麼說。”曼恩有些尷尬，“因為我今天接了一個委託，這兩邊都需要駭客，委託的時間還衝突了，所以才……”
“那這也夠用啊。”陸拾指著薩莎和琦薇，“讓她們兩個一人負責一邊不就好了。”
“琦薇還只是個新人。”曼恩說。
“那個……”薩莎弱弱舉手，“我沒有單獨執行委託的經驗，曼恩擔心我出什麼事情，所以才會找你過來陪我。”
“……”陸拾沉默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所以，這是個保護委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