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世上本沒有路
車隊駛出機場，乘著夜色前往澀谷。
澀谷被傳聞是東京最適合看女孩的地方，其中有一家名為Atom的夜店更是女孩們聚集地，有時還有大牌明星光顧。
那裡就是犬山家的產業。
作為犬山賀的老師，昂熱自然是要由犬山賀來接待才最合適。
一輛悍馬悄無聲息地脫離車隊，返回新宿。
悍馬的後座上，源稚生臉色難看：“最快多久能返回源氏重工。”
“十分鐘，少主，這是極限了。”烏鴉把悍馬的檔位掛到最高，手中的方向盤靈巧轉變，整輛車在他手中如同玩具一般在車流中穿花而過，沒有產生一絲剮蹭。
“我已經讓輝夜姬干涉交通排程了，路上不會遇到紅燈和超速抓拍。”副駕駛上的夜叉放下手機。
聽到兩人這麼說，源稚生也控制自己冷靜下來，只是難免感覺有些焦躁。
“不要著急，稚生。”坐在源稚生身邊的老者聲音沉穩有力，“櫻還在源氏重工那邊，你要相信，她能處理好一切的。”
“我知道的，老爹，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源稚生看向窗外，昏黃的路燈在地面暈出閃爍的光斑，源稚生的目光也隨著光斑閃閃爍爍，“對方肯定是拿到了內部情報，知道我這個時間不會駐守，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入侵，但是我們最早得知昂熱訪問的時間也不過是上午，對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到第一手情報，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對方是我們自己人，而且還是高層。
第二……”
“是昂熱那邊安排好的。”老者明白了源稚生的意思，但依舊錶現得不慌不忙，“放心好了，稚生，輝夜姬會在發現入侵者的第一時間將源氏重工徹底封鎖，連訊號也會完全斷絕，就算是學院那邊派來的人已經拿到了什麼，他們也沒機會將東西帶出去，回去之後將他們處理掉就好了。”
“嗯。”
——
源氏重工，地下隱藏空間。
潮水從崩潰的儲水倉當中洶湧而出，龍蛇一般的黑影伴隨著水流衝向愷撒和老唐兩人，老唐嚇得連連後退，似乎已經聞到了死侍獠牙上的腥臭味道，愷撒臉色凜然，認真分辨著鐮鼬從風中帶回來的聲音，直到……
“叮——”
千鈞一髮之際，一把御神刀宛如箭矢一般從兩人身後射出來，直接將那隻撲向老唐的死侍釘死在地面上，緊接著一道黑影追著御神刀衝到兩人面前，拔起御神刀，三兩下就將還在掙扎地死侍大卸八塊。
“我艹艹艹艹艹艹艹！楚神牛逼！”老唐一邊尖叫著一邊撲向楚子航，然後……他就被楚子航一腳踹飛出去。
“快進電梯！”
老唐這人雖然沒啥本事，但勝在聽話，而且他也明白自己等人待在這裡只是等死，只有去電梯上才有一線生機，於是他趕緊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跑向電梯的方向。
楚子航手中的刀光拉成一片，落在腳下的水中，兩隻遊曳著想要追上老唐的死侍被他豎著劈成兩半。
身後傳來刀鋒劃破空氣的尖嘯，楚子航臉色不變，任由那尖嘯聲落下，愷撒刀尖一挑，一直正準備從背後偷襲楚子航的死侍已經被他砍掉了腦袋。
“謝謝。”
“不客氣。”
兩人背對著彼此，警惕著四面八方有可能出現的偷襲，他們兩人並不認識，也沒有什麼能夠託付性命的交情，但是在這種危急關頭，素不相識的兩人之間也生出了遠超常人的默契。
“楚神！”先一步趕到電梯的老唐衝著兩人招呼了一聲，然而兩人卻絲毫不敢放鬆，因為此時他們已經被死侍包圍了！
水位已經沒過兩人的小腿，水中有幾十雙金色的瞳孔在遊曳，它們貪婪地嗅著在水中盪開的血味——那是他們同類的血，在水面散成一團紅。
這些被血腥味吸引來的死侍將他們團團包圍，兩人一時間置身於惡鬼的巢穴！
“我有辦法。”關鍵時刻，楚子航依舊保持著絕對的冷靜，“我的言靈是君焰。”
言靈序列89——君焰，高危言靈，能夠瞬間把空氣加熱到罕見的高溫，然後進行收縮，同時把空氣中的粉塵吸入，引發一定規模的粉塵爆炸。
這個言靈的威力不俗，但是對使用者而言也是極為危險的，尤其是在密閉的環境當中，曾經甚至有君焰使用者在室內用君焰將自己炸死的案例。
楚子航的想法很簡單，他可以在這裡釋放一個君焰，對周圍的死侍進行無差別攻擊，這樣自然而然就能將包圍圈衝散——但這麼做也是有風險的。
對於楚子航而言，風險在於消耗，他體力有限，不可能無限釋放君焰，如果因為釋放君焰消耗了太多體力，那他根本沒辦法突圍。
對於愷撒而言，風險在於君焰的餘波，君焰的殺傷力實在太大，而且可控性幾乎為零，如果他所處的位置不對，極有可能會被君焰波及。
但就是風險這麼大方案，愷撒給出的答案卻是：“可以，就這麼辦。”
雖然他不認識楚子航，但是他已經完全明白楚子航的意思了。
君焰消耗大，釋放之後很難行動；殺傷範圍大，也很容易波及隊友。
如果兩人是單獨被困的話，那即便他們有君焰作為破局的鑰匙，也很難逃脫。
但現在他們是兩個人。
君焰在釋放的時候會有一個絕對的安全區——釋放者的身邊，而正好楚子航作為君焰的釋放者，在使用多次君焰之後會陷入體力消耗過度的狀態。
那麼愷撒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他微微躬起身子，語氣古怪：“雖然我並不是很樂意背一個男人，但是為了活命，只能便宜你了。”
“彼此彼此。”楚子航緊緊握著村雨，目光緊隨著在水中來回遊動的死侍，然後抓住一個機會，翻身騎上了愷撒的背。
“跑！”
不用楚子航說愷撒也知道怎麼做，龍血在體內奔湧，愷撒爆發出了十二分的速度，龍血帶來的超強身體素質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鐮鼬在他前方聚集，這種沿襲自天空與風之王一脈的言靈或許沒辦法愷撒提高速度，但卻能幫他降低風阻。
兩相結合之下，愷撒只是起步速度就超過了30英里每小時，如果他去參加一個月之後的奧運會，那獎牌一定不會落到牙買加的博爾特手裡。
而在愷撒啟動的一瞬間，死侍也動了，龍蛇的黑影蜿蜒遊動著，如同一道道劃過水中的漆黑閃電，尖利的獠牙暴露在幽藍燈光中，上面還掛著它們同類的血肉。
跑動和遊動，很明顯是死侍更快一些，愷撒還沒跑出幾步，就已經快被死侍追上了，好在這個時候楚子航的言靈吟唱已經快要結束。
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喉間傳出，節奏越來越快，演化為高亢的唱頌，最終凝結成了一個精簡的字元。
“破！”
瞬間，如同電焊般明銳的光焰將整片空間照亮，以愷撒和楚子航為中心，半徑五米內的水都被蒸發，整個地下空間升騰起陣陣白霧。
愷撒腳步不停，繼續前衝，完全不在乎前方還有大片灼熱的蒸汽。
對於混血種的身體素質來說，君焰只有爆炸的一瞬間才具備殺傷力，而爆炸之後的高溫高壓，對混血種來說最多隻是有些不適應而已。
愷撒一頭扎進白霧之中，繼續前衝，楚子航帶著喘息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還有一次。”
他聽得懂，對方的意思是他還能釋放一次君焰。
愷撒衝的更快了，因為他很清楚在這種瀰漫著蒸汽的密閉空間內引發的爆炸威力究竟有多大，毫不誇張地說，下次的君焰，很有可能會把這個地方徹底毀掉。
身後的死侍再次追了上來，但已經不是剛才那些了，之前的死侍，無論是追趕兩人還是阻擋兩人的，全都被君焰正面擊中，死的死傷的傷，慘一點的說不定直接就變成灰了。
但是這裡豢養的死侍實在是太多了，只靠一次君焰根本不可能殺乾淨。
該死的，日本分部是不是把整個源氏重工的地下掏空了建造的這個死侍池？
愷撒心底咒罵一句，同時看也不看地向著側面揮出一刀。
從側方偷襲來的死侍被一分為二，但是愷撒手中的獵刀也已經佈滿裂紋，這把刀算是一把半成品的鍊金武器，說是削鐵如泥也不為過，但是面對死侍堅如金玉的骨頭依舊不夠看。
又有一隻死侍偷襲，愷撒憑藉著鐮鼬的先知先覺縱跳閃開，同時大聲問道：“好了沒有！？”
“好了！”
楚子航的聲音無比虛弱，但藏在美瞳後的那雙黃金瞳卻愈發明亮，光焰鼓盪，將整個地下空間填滿，連站在電梯門口等待兩人的老唐都被掀飛，整個源氏重工地動山搖。
“要塌了！”鐮鼬從四面八方帶回來了簌簌的聲響，愷撒立刻判斷出，這是周圍的牆體龜裂的聲音。
好在此時的兩人距離電梯已經近在咫尺，而兩人的身後已經沒有了任何追兵。
愷撒沒有任何減速，直接衝進電梯：“關門！”
老唐反應也不慢，手腳並用地關上了電梯門。
失重感傳來，將倒塌的聲音拋在身後。
電梯內，愷撒總算是鬆了口氣，把楚子航丟給老唐，整個人靠在牆壁上，衝兩人笑了笑：“你的實力不錯，我認可了，你叫什麼？”
楚子航半掛在老唐身上，抬了抬眼皮，聲音有氣無力：“村雨。”
一聽就不是真名，不過愷撒不在乎。
他大手一揮，豪氣干雲：“我是愷撒，很高興認識你，村雨。”
——
“老大，我覺得咱們這樣已經不能算潛入了。”
路明非嘴角抽搐地看著四周碎了一地的水泥塊，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感覺這層樓已經被自家老大拆乾淨了——除了承重牆。
“什麼？”隨手一拳轟開一面牆的陸拾回頭看了路明非一眼，有些無奈，“這不能怪我吧，誰讓他們把這破地方修的像迷宮一樣！”
修的像迷宮一樣就活該被拆遷嗎？
路明非對陸拾的暴力強拆致以嚴厲的譴責。
“而且啊，只要沒人發現我們，那我們的潛入就是完美的。”
“……”
老大你刺客信條玩多了吧！？
雖然很想這麼吐槽，但路明非不敢，他怕捱揍。
兩人就這麼一路平趟，拆掉了一路上見到的每一堵牆——其實路明非很想說老大你可以用你那神奇的探測能力找找出口的，但話到嘴邊又被他嚥了回去，因為他看到了陸拾嘴臉掛著微笑。
見鬼的，他現在可以肯定，自家老大純粹就是故意的，他不是找不到路，是壓根沒想過找路！
陸大師說得好，這世界上本沒有路，把牆拆了，自然就有路了——沒錯，陸大師就是陸拾。
兩人一路向前，直到通道盡頭出現了一扇白色的金屬門，是那種圓角的氣密門，明媚的白光從門上的玻璃窗裡透了出來。
窗的位置很高，路明非踮起腳來也只能看見那間屋的上半截，四壁都是白牆，牆上走著各種管線，還有各種大型器械。
“看來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了。”陸拾抬手，將手輕輕放在門上，然後在路明非驚愕的目光中，硬生生把門扯了下來。
“砰砰砰！”
在陸拾扯掉金屬門的瞬間，門的另一邊響起了密密麻麻地槍聲，緊接著是“嗖嗖嗖”的尖嘯，有什麼東西刺破了空氣，向著陸拾飛來。
陸拾不閃不避，任由所有攻擊落在自己身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這時路明非才看清，那刺破空氣的東西，居然是一枚枚極輕薄的刀片，只不過這些刀片現在已經全部彎折，刀口也被陸拾的身體崩出來無數的缺口。
或許是察覺到陸拾不好對付，那刀片竟然調轉方向，衝向了站在一邊的路明非，這可給路明非給嚇壞了，立馬就是一個抱頭蹲防。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路明非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面前多了一面“盾牌”——那是被陸拾拆下來的金屬門。
而陸拾已經衝到了房間內，猶如虎入羊群一般開啟了屠殺模式——其實並不是殺人，只是把人打暈而已，陸拾是一個很有原則的獵人，說潛入就潛入，說竊取情報就竊取情報，絕對不做業務之外的事情。
只不過路明非看他那架勢，總覺得他下手稍微重一點都會搞出人命。
一分鐘後，陸拾“解決”了房間裡的所有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研究員之類的角色，只有一個例外。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身甲冑，用特細纖維和金屬絲混合紡織，就像第二層皮膚一樣緊貼身體，要害處插有防護鋼片和各式刀刃，頭髮系成高高的馬尾。
看來剛才就是她對陸拾兩人發動了襲擊。
不過現在她什麼都做不了，陸拾不知道從哪整了一條繃帶，以一個動作片裡經常出現的極為專業的手法將她捆成了一個粽子，順便給她嘴裡塞了一顆球。
於是這把看上去隨時都能要人性命的利刃變成了日本特產劇裡邊經常登場的女搜查官。
雖然陸拾的行為有些辣手摧花，但路明非只想說一句：幹得漂亮。
他剛才可是差點就死在這個女人手下了，所以無論陸拾怎麼對她，路明非都不會同情。
“明非，東西找到了。”陸拾從這間實驗室的計算機當中找到了很多專業的資料，路明非看不懂，但他知道陸拾很懂，於是也不多問，走到計算機前，掏出一個小型儀器，開始複製資料。
而陸拾則是像一個路過的遊客一樣拿著相機拍照留念——尤其是被綁成粽子吊起來的那個女人，被他來了好幾張大特寫。
所有事情搞定之後，兩人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走到了房間裡的另外一扇金屬門之前。
這扇門看上去可比之前被陸拾隨手拽下來的那扇門有質感多了，一眼看過去就像是銀行的金庫大門一樣，上面除了電子鎖以外還有厚重的物理鎖，主打的就是一個保險。
“是鍊金金屬。”陸拾對這扇門的材質做出了判斷，然後伸手按在了大門上。
於是，剛才那一幕再次上演。
路明非眼角抽搐。
雖然這扇門比前一扇要堅固很多，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還是有點不夠看。
鍊金金屬的大門足足有半米厚，看起來像一堵牆多過於一扇門，路明非一邊咋舌一邊越過這扇門看向房間之中，撲面而來地居然是清新的白檀香味。
赤身果體的女孩站在門背後，一邊看著兩人，一邊用大毛巾擦著溼漉漉的長髮。
她的頭髮是暗紅色的，像是陳釀的紅酒。
眼前的景象顯然是超出了路明非的預料，他嚥了一口唾沫，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老老老老老老老老大……”
“瞅你那損色！”陸拾一巴掌忽在路明非後腦勺上，回過頭去扛起來那個還在不停掙扎的女搜查官，然後伸手指了指赤紅頭髮的女孩，“連她一起，打包帶走！”
路明非：“……”
不是，老大，咱們是獵人，不是土匪啊！
你這一副把人搶回去當壓寨夫人的架勢是要鬧哪樣啊！
而且這種事情為啥讓我來啊？
老大你都處理了一個了，勉為其難把這個也處理了不行嗎？
雖然路明非心中吐槽，卻也沒有耽誤，硬著頭皮走到了果體女孩面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實在是無處下手，只能很有禮貌地問了一句：“那什麼，朋友，你能先穿上衣服嗎？”
“？”女孩歪了歪頭。
路明非這才想起來，對方是日本人，於是又把這句話換日語說了一遍。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說出「朋友」的時候，女孩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然後配合地穿好了衣服，還收拾好了行李……
這也不是個正常人！
路明非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誰家好人被綁架就像是出門旅遊一樣啊！
路明非無奈嘆氣，像個傭人一樣上前幫忙提起了女孩的行李。
這時，路明非又感覺到了一陣搖晃，而且比之前那次還要嚴重。
“老大！”
“我知道。”陸拾點點頭，“應該是老唐和師兄那邊出了點問題，這樣吧，我先把你們送出去，然後再去接應他們。”
他說著，一腳踹向身邊的牆壁。
“轟隆”一聲，鋼筋水泥砌成的牆壁被硬生生開了個大洞。
下一秒，路明非發覺自己在飛……
“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