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唯一的女娃
老三轉過頭看向老二問：“二哥，你說娘怎麼了？”
沈老二連忙說：“還、還、還……”
還了半天也沒就出個所以然來，老三沒耐心聽他繼續結巴，轉過頭去跟老三媳婦說話。
沈老二憋紅了臉，又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
老二媳婦馬氏沒好氣地說：“說不好話就別說，當啞巴也比當結巴強。”
沈老二立刻黑了臉，想張口說什麼，馬氏已經揚起一抹笑臉，追著老太太去了。
她巧笑著用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笑著賠不是說：
“娘您別生氣，我就是嘴快，刀子嘴豆腐心，您別介意。
今天大哥特意跑過來顯擺說大嫂生了個閨女，我們這不就挺稀罕閨女，趕緊過來看看嗎？您別跟我們計較啊。”
沈老太太面色更加難看，老二媳婦嫌棄老二，她這個當孃的心裡能舒坦嗎？
可面對老二媳婦她有些理虧。
老二是個結巴，當初相看的時候是老三替他看的，拜堂的時候卻是老二自己拜的，說到底是她虧欠馬氏。
所以對於馬氏嫌棄自己兒子一事，她也只能假裝沒聽到，沒好氣地說：“都進來吧。”
她一發話，大人小孩才敢往屋裡去。
沈老太太害怕出什麼紕漏，讓老二、老三、老四媳婦都到屋裡去跟慕氏說話，她則是抱著小棠梨在她們眼皮子下晃了一圈，然後抱到堂屋給幾個兒子瞧了一眼，就抱到自己屋裡去了。
一眼，真的就只看到了一眼！
大家都還沒看清孩子五官，孩子就被抱走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小棠梨只覺得眼前晃悠的厲害，什麼都還沒看清。
【阿奶晃的我頭暈吖_(¦3」∠)_】
【家裡來了這麼多人，阿奶怎麼把寶寶抱出來了】
【阿奶把寶寶抱出來，那豈不是收不到見面禮了】
沈老太太輕輕拍著她的手微微一頓，輕聲哄著說：“乖寶寶，快些睡覺覺啊。
他們太吵了，連個禮物都不給乖乖帶，阿奶把你抱過來躲清淨。
等到辦滿月酒的時候，讓他們帶著禮物來看乖乖啊。”
小棠梨認認真真地聽著。
【哦~什麼禮物都沒帶啊】
【沒帶見面禮怎麼好意思來看本寶寶的哼(ˉ(∞)ˉ)唧】
沈老太太深以為然，突然想起自己也沒有給小孫女準備禮物，有些自責。
她連忙翻自己的百寶箱，裡面已經沒有寶貝了，只有一些碎銀銅錢。
自從她爹染上賭博之後，他們沈家萬貫家財都被他給輸光了。
爺爺被氣死的時候，爹也曾經痛改前非，表示再不沾賭了，哪知道沒過兩天他又故態復萌。
十賭九輸，他輸光了家裡的錢財，又搶了她的首飾去抵債。
後來更是賭紅了眼睛，將兩個姨娘和庶弟庶妹都給輸了出去，最後竟然拿她和母親來做賭注。
哥哥心灰意冷之下，拽著爹跳下了河，兩人同歸於盡。
她賣了鎮上的祖宅還債，到鄉下艱難度日。
幸好她在後山撿回了宋郎當上門女婿，否則這剩下的一點家產她也守不住。
後來宋郎不知所蹤，她一個人養大五個兒子，幾個兒子長大後造房子分家都需要用銀子，都是靠賣地維持的。
她手上著實沒什麼寶貝了。
她翻出來一小塊銀子，“寶啊，回頭阿奶給你打一個長命鎖去。”
【謝謝阿奶，麼麼噠(づ￣3￣)づ╭❤～】
沈老太太看著懷裡的嬰兒，嘴角微微揚了揚。
越看心裡越軟，化成了一灘水。
小海棠的眼皮子漸漸地發沉了。
這邊慕氏的屋裡，妯娌幾個面面相覷。
慕氏知道婆婆把孩子抱走是為了保護小閨女，生怕被幾個兄弟媳婦給看出什麼異樣來了。
因此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將婆婆的好意都記在心裡。
但那妯娌三個就不這麼想了，婆婆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不讓她們看看小閨女？咋了？看一看，金疙瘩能變成土坷垃了還是咋地？
寶貝也不是這個寶貝法吧？
馬氏撇了撇嘴說：“娘這是幹什麼？大嫂，你這才是孩子的親孃，怎麼能娘把孩子給抱走了呢？
這孩子還是得養在自己身邊，要不然以後長大了跟你可不親。”
慕氏：“……”
老三家的陳氏連連點頭說：“二嫂說的對。”
她嘴上應著，眼睛卻在屋裡到處亂瞟，看到箱子上還沒做好的衣服上彆著一根針，佯裝無意地靠過去，用身體做遮擋，把針給別在自己的袖子裡。
老四媳婦文氏則是垂著腦袋，心裡思緒萬千。
她知道婆婆向來偏心大嫂，只是沒想到竟然連孩子都要幫著照顧。
馬氏還在慕氏跟前說：“大嫂，我知道你向來性子綿軟，但是在孩子這上頭可不能軟，你退一步，她就進一尺，你是孩子的親孃，你不為孩子著想，誰來為孩子著想啊？
你看看小閨女，可憐見的，連孃親的身邊都躺不得，哎呦，我這做二嬸的都心疼的慌。這麼小的閨女就要離開孃親。”
馬氏說著還捂著自己的胸口，像是心疼極了的模樣。
也幸虧是幾人都瞭解她，要不然還真會被她給帶跑偏。
屋裡妯娌幾個人說話，外頭沈大成陪著弟弟們坐著，他還是眉飛色舞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尤其是聽到老四一臉高深莫測地說，生男娃生女娃都是種子的問題，跟地沒什麼關係的時候，虛榮心達到了頂峰。
他就是種子好！
好種子遇到了好土地，這不就生出了這麼奶呼呼的奶娃子。
提到奶娃子，他現在就好想去把小閨女給抱過來再炫耀炫耀。
老三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老四就能吧，學人精。
二嫂剛說的話，他轉過頭來就現學現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長腦子了呢。
兄弟四個在這邊說話，看起來倒是兄友弟恭，其樂融融。
大順朝民間的傳統規矩是父母在不分家。
但是朝廷為了發展人口，避免庶出的孩子被壓榨，鼓勵分家，卻不加以勉強。
沈老太太本來也不想分，奈何家的人口太多了，實在住不下。
勉強住在一起太擁擠不說，又各自有小心思，到時候發生什麼齟齬都傷情分。
人心都是偏的，不管兄弟之間的感情有多好，到底還是要向著自家的孩子。
因此她做主，幾個孩子成親後有了孩子，全都要分出去單過。
就算沒有大家族，血親關係還在，誰家有事了，兄弟們還能相幫一二。
也正因為沈老太太的決定，沈家幾兄弟還真沒紅過臉。
下一代也是人丁興旺。
小閨女是他們家兩代人唯一的女娃，也是他們這一輩第十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