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夜半，江愔扶著林婉在房中歇下，林婉靠在他懷中，恢復了些神采的臉上一雙柔和的眸子深情的凝著江愔，她的嗓音溫柔的如同潺潺溪水一般，“相公，今日流君所說，看李玄歆的樣子，好像兩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我看那孩子也不錯，不如讓他們早辦婚事吧。流君如今這樣，真讓我痛心。”
江愔將林婉摟緊，在她額上烙下一吻，眼中神色卻極為複雜，“這事恐怕沒這麼容易。皇上並未賜婚為其一，王府中，也恐有變卦，再者，我擔心流君所選的，也並非她心中想的，若是操之過急，反倒誤事，是以我今日並未答應他們，只是考慮一番，我們要考慮些，流君她自己，也要多考慮一些。”
林婉修長的眉線皺短，她心中十分氣悶，她如何不恨沐王府，她不是江愔，因著大展才華和知遇之恩事事為王府著想，她只是一個小女子，只想自己閤家美滿，可她身受束縛，這如何能做到？
“流君若心念公子軒，她也不願嫁給李玄歆的，既是她自己的決定，她也是想過許多的吧，我只是不想再像失去月華一樣，也失去她.。。”林婉說著低低哭泣起來。
江愔心疼的輕哄著她，在她提到月華的時侯他的心劇烈顫抖了一下，心跳好似漏了一拍，他心裡的那個秘密幾乎脫口而出，幸而燭火昏暗，林婉沒有察覺他眼中的驚慌。
“婉婉，再等些時候吧。”江愔只能這般安慰他，他心中想的更多的並非流君的決定，而是就算她如此定下了，以公子軒的態度來看，她恐怕也不能順利成婚。
流君養傷的日子整個人變得乖巧起來，好好吃藥，乖乖吃飯，連挑食的習慣都不見了，林婉陪著她的時候，看見她的模樣，眼中忽然有種錯覺，她看著流君倚靠在床頭，雙眼神色深沉，彷彿歷經滄桑，她顫抖著手撫上她眉眼，聲音輕的幾不可察，“月.。月華？”
流君猛地回過神來，“娘？”
林婉眼中驚訝更甚，她迅速站起帶倒了身邊的碗碟，以手捂住嘴，眼淚不可置信的溢了出來，“你.。你怎會是月華？”
月華因從小被送去王府，訓練成暗衛，林婉與她相見的次數屈指可數，而江愔曾告誡她，月華作為暗衛不能多餘的任何情感，一個合格的暗衛，就要心如止水，否則她便不能再執行任務時獨自面對強大的敵人，所以她從來不對月華表露出她的愛，即使她就近在咫尺。
直到她被迫去和親的時候，她才發現什麼都晚了，她此生都難以彌補對月華的虧欠，於是她更加的疼愛流君，讓她快樂，讓她幸福，即使她長年被困護國寺，流君也能月月去見她一次。
可她剛才竟在流君眼中，看到跟月華眸子裡一模一樣的堅毅神情，那種對重傷毫不重視，沉浸在思考裡，散發著銳利的眼神。
流君思想凝滯，臉上卻變換了另一副面容，“娘？你在說什麼呢？我是流君呀！”
林婉淚眼模糊，擦乾淚水看向床上的女兒時，她眼中又是一片清明，嘴唇微微撅起，彷彿剛才那神情是她看花了眼一樣，她看著流君的樣子，心中激動難平，卻對流君說道：“沒什麼，娘只是，想到月華了.。。”
“娘，你.。。很想月華嗎？可是小時候你不是常說，月華是王府的人了，不再是姐姐了。”流君問她的時候，話語幾乎是輕顫著說出。
林婉握著流君的手，她心中的苦那個時候，又怎麼能告訴她，不過如今，她的小女兒，月華為了保護的人，也要成親了，她懂得事不少了，有些事也該告訴她了。
“流君，娘要你記住，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得月華，月華是你最好的姐姐，娘此生對不起她的，都給了你，若是今生還能再見，你一定要去看看她，陪陪她。”她十分悲痛，叮囑流君卻十分認真，彷彿每一個字都從心裡說出。
流君眼中有一分不可置信是林婉沒來得及看到的，她剛才冷笑孃親的無情，可以這麼多年對月華不聞不問，可她現在才表現出這副心疼月華的樣子，是真的嗎？可月華已經不在了不是嗎？她是真的這麼想的嗎.。。
“娘，你為什麼.。。不在月華的身邊告訴她這些？”她情緒似有波動，淚珠滾落，連帶著聲音也有些嘶啞，滿眼只有不可置信。
“你見過枕霞閣的暗衛，月華跟他們一樣，若有了牽掛，便失了做暗衛的心，那樣便會害了她，是娘害了她，她本可以像你一樣的.。。”林婉已經泣不成聲，聲音裡是對月華濃濃的歉疚。
流君緊緊抱住林婉，胸口上的疼痛已經失去了分量，唯有這份親情是無可替代的，她在林婉身後一笑，原來，月華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孃親這麼愛她，愛到不能告訴她，她愛她.。。
江愔說給流君和李玄歆十日之期考慮婚事，李玄歆照樣****來看流君，流君的傷也在逐漸復原，鬼醫說她傷的重，可經過宮中王府和江府眾多珍稀藥材的輪流給養，她的身子也恢復的不錯了。
她急著甩掉在身後攙扶著她的阿星，一見花園裡那身紫袍便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李玄歆笑著接住她，在她耳邊輕輕笑道：“恭喜，終於可以透透氣了。”
流君從他懷裡拱出頭來，臉色紅潤，下頜尖尖，朝他一笑，“謝公子多日‘照顧’，我才這麼‘快’能出門！”
李玄歆看著不遠處的江愔，流君在他懷中小聲說道：“這回才是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向爹爹求情，我肯定還不能出來！”
李玄歆扶著她站直，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遍，嬌俏的小臉紅潤，秋眸似水，眼睛裡閃著慧黠的光芒，得空還向他做了個鬼臉，他便放心，她是真的恢復過來了。
“瞎鬧什麼呢！外面風大，還不進來！”儘管兩人的小動作沒被江愔看見，他一嗓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流君還是不得不乖乖的走進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