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周毓妤握著流君的肩頭加大了力道,流君方才鬆開林若葉的手腕,纖細白嫩的皮膚上已被她握出了紅痕,林若葉眉頭微蹙,露出委屈的神情,林徽適時站到林若葉身邊,捧起女兒的手腕,心疼的看了一眼,看向流君的眸子裡帶著責備。
林若葉卻及時攔住他,“爹爹莫要怪妹妹,妹妹只是來遲了,心情不好,並非故意與我糾纏的。”
林徽心軟的看向林若葉,這一副父女情深的樣子看在眾人眼裡,他們再看向流君的眸子裡都多了一絲譴責,這時江愔卻冷靜的在一旁看著,與蕭逸並立,蕭逸看著嘴角抽搐,流君怒火更盛,卻不好發作,要不是肩上週毓妤按著她,她都恨不能上前撕掉林若葉那副美麗面容,露出蛇蠍心腸,讓所有人擦亮眼睛看看清楚。
周毓妤心知流君氣的發毛,若是她不止住她,只怕李玄歆就要上前了,她已經為了流君得罪了林若葉,李玄歆若是再插手,她此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她只好大聲對流君說道:“姐姐來晚了本該罰的,大公子還等著你呢,姐姐還不快去!”
李玄歆的腳步止在剛才的位置,並未移動,他感激的看了眼周毓妤,周毓妤回他的眸子裡卻帶著一股蒼涼,她盡力做了所能做的,這後果,她便也不想了。
她父周盛添與江愔一朝為官,卻屬林徽所管轄,她心下嘆氣,充滿歉意地看了眼爹爹,周盛添搖搖頭,示意她不必如此,相比自己的前途,他更擔心,林若葉會不會為此記恨她,傷害她才是真!
林若葉若找她出氣,那時又有誰會來這樣幫助她呢?
流君知她為了自己好,也不管她是何目的,應承了她的情,拍了拍她的手,一笑走向公子軒。
流君在他對面坐下,卻明顯的看到他變白的臉色,他這個樣子,多半是內傷發作,她抓住棋盒的手握緊了,他卻朝她搖搖頭,到了這個時候,他倒不必多費心,流君安坐了下來,在他看見的模樣中,她一身裝束似乎有些陌生的樣子。
她如此嫵媚動人的樣子,他倒是少見,腦子裡的她,是個愛哭鬼,會發脾氣會鬧,活潑好動,安靜下來的時候少,卻俏皮的讓人捨不得看不見她。
她搶先在他之前落了第一子,那一子卻落在棋盤正中。她那一子一落,景玥下巴都快掉了下來,她還能再笨點嗎?才開始學棋的孩子,才會把第一子落在正中!下面的境況,他不忍直視,扭開臉,他看向聚精會神的琬琰。
公子軒眉眼上揚,她怪招出手,也能讓人琢磨一番,他彷彿很是期待的樣子,認認真真的跟她開始了‘廝殺’。
宣鼎中的香燃到了一半,兩人的棋也下了不少,流君步步為營,不顧防守,一心只顧攻城略地,一時倒讓公子軒應接不暇,他不是不奇怪的,她今天發生的事,必不會簡單了去,他稍後定會盤查清楚,他不許有人傷害她!便是往她身上潑髒水都不可以!
景玥不忍直視歸不忍直視,回頭看了眼棋盤,卻又向琬琰嘟囔道:“阿姐,她這是下的什麼棋?要同歸於盡,也沒她這麼拼命的呀!”
若說場中有人能看懂流君棋意的,第一個當屬李玄歆,他勾唇一笑,心中卻只有一股淒涼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事,將這個活潑可愛的姑娘,逼到了這樣要用凌厲的招式,來獲得自己想要的。
想起那些日子在江府與她下棋,她下到無聊時,會將王府發生的事都講給他聽,他們相識不過一季,傾蓋如故,待彼此都真誠,她說過靜妃利用她,她說她不喜置身這詭譎的朝堂,卻成為了眾矢之的,她很難過,她不喜將自己的婚姻變成功利的聯姻,卻愛公子軒愛到迷失了自己,她說,她既無法抗拒,便要迎難而上,為他,也為了他們兩個,做自己的努力。
她抓散了頭髮,也要想怎麼將棋下的更為凌厲的樣子,真是讓他心疼又心癢,這樣的姑娘,執著為一人,拼搏為一人,那人可曾如她一般?
他搖搖頭,想是他未曾見過吧。
棋盤上,公子軒公正的像翰林院大學士似的,不曾故意輸讓她一點,迂迴將她身後的大半棋子包圍,再落一子,她就只能無力的掙扎片刻,承認敗局了,下到此處,他也訝異,後面一子如何下才好,以他剛才跟林若葉那局來看,他不放水,怕是不行的了。
流君一開始盛氣凌人,被公子軒掐死退路後卻節節敗退,她一味的只攻不守,當然是不行的,可她在上來之前,便想到了,無論剛才景玥未說出的,林若葉與他的棋局如何,她這局,必會不一樣。
公子軒正待要落下決定性的一子,卻被流君握住了伸出去的手,他雙眼含笑,似乎在說,‘認輸?’
流君額間貼著桃花花鈿,更顯得美的嫵媚,她握住他的手不肯放,靈動的眼珠慧黠的轉動著,玫瑰色的嘴唇一張一合,輕輕吐道:“這局,我要贏。”
公子軒眉目間帶著笑意,故作苦惱,“唔?你要怎麼贏呢?”
流君在眾人或訝異,或逼視,或驚詫的目光中,一雙手捧著他的手,認真的說道:“教我,怎麼贏你。”
公子軒微微詫異,他瞧她方才上臺的模樣,眼神沒有一絲退後的膽怯,勝券在握,棋子落下,他疑她究竟要如何下贏他,甚至想到她會嘟著嘴討饒求贏,卻獨獨沒想到她會以這麼堅定的語氣告訴他,她要贏他,光明正大的要他教她,怎樣才能贏他。
兩人眼神交匯處,擦出一陣不小的火花,流君握著他的手沒有收緊,卻恰好的讓他感覺到她的溫度,在兩人手中傳遞,公子軒看著她的眼神如夜空泛起波瀾的星辰,安靜,深邃。
最後,他笑了笑,轉而握住她手,在她手邊的白棋棋盒裡拈起白子,自己另一手佐以黑子,按照他剛才的想法,一子斷了她後路,握著她白子的手卻在另一邊闢出一塊地方,與沒有被堵死的白子首尾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