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她彷彿不相信剛才那簡短的一幕,可他俊逸無雙的臉上那令人心驚的五掌印卻讓她心中猛地一疼,她看著他被打的側過去的臉,眼中酸澀,看向怒不可遏地江愔。
江愔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面上卻沒有一絲畏懼或是後悔的神情,彷彿剛才那一巴掌打的十分解氣,他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平淡神色。
“爹!你.。你怎麼能打他呢?他可是.。”
流君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江愔一句話給堵了回去,“你給我閉嘴!馬上跟我回府,從今後不許再來這裡,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流君被他的怒氣嚇住,不敢再違逆他,她心疼的看向他的臉,他眼中似盈著一層浮冰碎雪,身上散發出冷冽的氣息,她輕微顫抖著。
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放開了握住她的手,她感到手心裡一片虛空,上面的餘溫散去,只剩下一抹淡淡的香氣。
她聳了聳鼻子,伸出去想要輕撫他臉頰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身後的白英早已按捺不住,她身配長劍,當即抽劍出鞘,直指江愔,“江愔,你好大膽子!竟敢對公子動手!”
江愔叱吒官場多年,即便是沒有還手之力,也不會懼怕一個暗衛,即便白英是府中四侍,也不能對江愔動手。
他沉默了許久了,臉上有陣火辣辣的痛,這久違的感覺,倒讓他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刀傷箭傷,多重的內傷他都承受的過,唯獨這看似極輕的一巴掌,讓他的心重重被壓迫住,一時喘不過氣來。
他自然知道江愔的怒氣從何而來,江愔與月華的分離,與愛妻的分離都來自沐王府,而他卻還要做沐王府的家臣,為沐王府耗盡一切心血,他自然怒,他唯獨剩下的小女兒,他希望她一聲喜樂無憂,卻接連因著沐王府受到傷害,這裡面他的作為,江愔前後一猜想便是一清二楚的。
只有那個純真的姑娘流君,只是心心念唸的喜歡著他,而絲毫不願去猜忌他。
流君被江愔帶往走出枕霞閣的路上一直精神恍惚,她腦子裡不斷浮現著他方才的模樣,他一襲華貴白裳,玉冠高束,逆著天際的淺金色陽光,衣襟帶風,玉石如削,眉心一道摺痕,嘴角揚起冰冷的弧度,他看向爹爹,冷冷道:“江大人,你我之間恩怨,就此了結了。”
他與爹之間的恩怨,是指月華嗎?
他與月華的愛,對月華的深情,也在爹爹這一巴掌中全都煙消雲散了嗎?
她心中莫名的一陣竊喜,隨即便是不可名狀的心痛,後來不知是怎樣回府,江愔怎麼喚她,她都只是淡淡的說一句,她累了想回房休息,然後回到她多日不曾到過的房間,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她才覺得有什麼不對,原是回家來了也沒見到阿星的緣故。
她自從在忻城與阿星一別,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這次回到家裡,江愔卻說阿星前些日子才回來,流君趕忙便要去找她,江愔卻神色緊繃,似帶著疑惑,他說道:“阿星迴來時傷的甚重,問她發生了何事也不肯說,只是擔心你的安危,後來聽說你無礙,也就安心的在家裡養傷了。”
流君推開阿星的房門,她從小陪伴著她,在江府有著跟她一樣的小姐待遇,無論吃穿用度都與她相同,而此刻流君一進門,便有一陣刺鼻的藥味鑽入她鼻子裡,她大驚,環視了房間一週,地上凌亂的散著一些破損的衣服,是她時常穿的紅色緊身服,她的長劍也橫臥在屏風後的支架上,閃爍著光芒,越往房間裡面走藥味就愈加濃重,流君心中隱憂,不禁出聲叫道:“阿星.。阿星你怎麼了,我回來了!”
她的聲音又細又輕,完全不像平時兩人在一起潑皮無賴的高聲大嗓,半躺在床上的阿星聽到她的聲音,心中一陣歡喜,一動便碰倒了床邊的藥罐,藥罐骨碌碌地滾到流君腳下,裡面的藥末和剩下的藥汁全灑了出來。
流君見到床頭披頭散髮,臉色慘白的阿星,大叫著上前抱住她的身子,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抱著她的肩膀猛烈的搖晃道:“阿星!阿星你怎麼了!我.。嗚嗚.。你不能有事啊!我.。我不能沒有你!”
阿星聽的頭皮一陣發麻,無力的身子因她劇烈的搖晃,開始眼冒金星,她掙扎著,聲音斷斷續續的連成一句話,“你.你再搖,我就真的要出事了!”
“咳咳!咳咳咳!咳!”流君猛地放開她,她趴在床頭,頗有節奏感的咳嗽著。
等她順了氣,撈過流君的下巴,便開始對著她的臉一陣揉啊捏啊的,直到確認上面沒有少肉,倒有些多肉的感覺,她才放過將她捏成肉包的魔爪。
儘管她對流君還是一如既往的兇殘,流君仍然擔心她的病況,她將阿星翻過來覆過去的檢查了好幾遍,才發現她身上有好幾處有纏著厚厚的紗布,雙眸黯淡,臉色因跟她激鬧一陣才有了些顏色,額間的三道藍色火焰都不再鮮亮了,她才逮過阿星,審問起來。
“說!上哪兒弄了一身傷回來?不說打你信不信!”
阿星又咳嗽了幾聲,她傷的真不輕,此刻倒奈何不了這流君,只能敷衍她幾句,“好了!你再來,我就又得再上藥了,我一個人好不容易弄好的。”
流君看了眼滿床的狼藉,破損的單衣,帶血的紗布,連被褥上都沾著血跡,她聽爹爹說,阿星自回來就閉門不出,也不許人進來,甚是古怪,而江愔又要兼顧朝政和她,疏忽了阿星,今日她回來了,才讓她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流君知道阿星倔強的性子,她若是不想說的事,拿鉗子敲開嘴都沒用,她只能輕手輕腳的拆掉她身上綁的一團亂的紗布,又重新取了乾淨的紗布和金瘡藥替她裹傷。
替她處理好傷口,自己都累了滿頭的大汗,她看了眼腳下翻了的藥罐,在一旁東找西找,果然翻出了一張藥方似的東西,她立刻拿了出去給管家,讓他照著方子去煎藥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