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舞傾心
眾人等了片刻，有的已經有些浮躁不安，林若葉更是譏笑出聲：“這流君小姐，更衣更了有些時候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說罷，靜妃聞聲看向沐青越，他卻是一副沉穩的樣子，恰好此時軒站起來對他敬酒，他似乎很是高興，也未提及流君更衣未歸，靜妃見他此時正在興頭上，也未打擾。
李玄歆試了試手感，頗有心得，只待這江小姐出面。不過他卻絲毫不急，耐心的回想著音節和節奏，在場的人不知，他卻是知道這江小姐賣弄的什麼玄虛，她搬出南詔的皇室樂器，要表演的應該是南詔國的舞蹈，等待許久，會不負眾望的。
李玄歆嘴角噙笑，神色散漫，一點也不似刑部那等嚴刑酷罰之地出身之人，軒恍惚記起，這人似乎馬上就要接任刑部侍郎，看起來倒沒有一點任此官位的氣勢，只像極了景玥，寄情山水花鳥，卻不心繫朝廷，他雙眼微眯，不禁想起了方才那江流君的一舉一動，腦子裡不停的冒出月華的影子，他如此護著她的妹妹，她也許，會有幾分高興吧？
殿中燈火忽地一暗，蕭寒大叫不好，一個飛身跳到沐青越的身邊，擋在靜妃身前大叫保護王爺，眾人也一時慌亂，文臣家眷更是驚慌無措，林徽父女連忙退至席外，林若葉已然是擺出了應敵的姿勢，練武之人的本能反應。
高坐之上，沐青越一聲大喝，“不必驚慌。”
眾人聞聲，聽出他話中的威嚴之氣，一時噤聲，江愔握著林婉的手坐懷不亂，李玄歆則是面含笑容，十指幾起幾落，手掌或輕拍或重擊，節奏使然，一陣鼓音已然響起，燈光熄滅後，殿中忽然出現另一種柔軟的光線，明亮卻透著柔美的調子，從沐青越頭頂亮起的竟是一顆手掌大的夜明珠，光亮散發開來，每座坐席的後方都有一顆夜明珠，光亮彙集在殿中央，映亮了李玄歆的絳紫袍和他修長白皙的十指正在鼓面上不停的上下跳動。
‘嗞’的一聲一條素白細帶從眾人眼前穿過，系在正中的大梁上，不知哪裡用力一拉一個貌美仙女便飛落歸心殿，女子身上環佩叮噹，****的雙足落在漢白玉的地板上兩相映照，竟似融為一體的雪白。
李玄歆白玉般的臉上笑容和煦，看來他猜的不錯，南唐女子的舞蹈多以細膩柔美為主，舞裙絲質華美，肌膚在其下若隱若現，給人以朦朧的美感，且多以揮舞絲帶，長衣翻飛為主，無非是讓看官們有一種看得著得不到的美感，撩撥得人一陣心癢。
南詔雖是湮滅的古國，地處偏西，與西域風情相似，女子卻大多豪邁奔放，舞蹈更是不拘一格，頭紗上裝飾的銀光閃閃，妝容精緻，額間必配以寶石鑲嵌的飾物，寶石色澤越亮，這跳舞的女子身份就越是高貴。
流君額上配的是枚指甲大小的藍寶石，色澤光亮，陪在她如玉皓膚上更顯其光彩，她以天仙下凡的樣子出現，無非是讓人眼前一亮，有的人專注的是她露在外的腰腹和纖足，女子卻大多欣賞她這身‘奇裝異服’所輝映的光亮。
她飄搖至人前，向沐王靜妃淺淺一拜，便衝他眨了眨眼睛，他報以一笑，手中擊鼓的節奏快了起來。
男子修若俊竹的雙手一起一落，女子柔婉的身姿在殿中宛轉，手指做新月狀舉在頭頂，藕臂上的螢粉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瀅瀅生光，讓眾人眼前一亮，眾人誰也未拊掌，只怕壞了這曼妙的旋律。
流君目光環視過所有人，且時不時的掠過李玄歆，他目光溫和，有時與她眼神相接，兩人竟契合的如此出人意料，他手中的輕音盤旋，她腳腕上的銅鈴聲更是清脆，可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這樣歡快的節奏裡，忽然插進一陣輕妙的聲響，她舞蹈的動作不停，仔細聽去，那聲音是從軒的席坐方向傳來，眾人放眼望去，只見公子軒面前擺開一排白玉酒樽，裡面盛著不同分量的酒，他手握骨筷，敲擊著杯壁杯沿，李玄歆覺得這樂調奇妙至極，與他手中的鼓音既相和又不和，重音疊加似湍湍流水奔騰而過，輕音泠泠似山澗小溪細細流淌，只是這調中卻莫名的散發出一種哀傷。
流君看向他的眼中又多了一層傷感，和著他調子的動作也柔婉起來。連音調都如此感傷，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竟為他心痛，微醺的眼半閉般睜，她看清了，那是他滿含的思念。
清越的鈴音停下的一刻，流君舞動的雙足停下，一陣厚重的掌聲響起，沐青越臉上是柔和的笑容，他贊流君蕙質之心，讓他眼前一亮，問她想要些什麼賞賜。
流君冷的渾身一抖，江愔揮手讓人趕緊為她披衣，她身後卻有雙手，比婢僕的動作更快。李玄歆絳紫色的寬厚的外袍披在身上，她覺得無比溫暖，回頭衝他一笑，“多謝李公子。”
李玄歆淡淡一笑，言說不必。
她三兩步跳上前，笑得頑皮，“王爺，什麼都可以要嗎？”
沐青越少有的柔和，朝她點點頭，靜妃也是微微一笑，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又看了眼正在飲玉液釀的孃親，吐了吐舌頭，林婉無奈的笑著搖搖頭，她於是開口說道：“王爺，那可不可以把這個賞賜轉給李公子呢？他為我伴奏，若是我跳的好，他的功勞也很大呢！”
沐青越拍著膝蓋大笑一聲，“你儘管要吧，他的賞賜，本王一樣不會少了他。”
李玄歆連忙叩謝，他望著流君唇角一勾，方才起身。軒適時向他看來，低頭向身後的墨離吩咐了一句，墨離領命，從大殿一側悄悄出了去，回到枕霞閣。
流君見沐青越似乎被她哄的很高興，心裡暗暗舉旗，看來爹爹也不完全是在坑她，不算是個坑爹，然而就在她想到了討要什麼的時候，江愔卻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一眼警告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