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傷了她的心,再回不來?
琬琰高雅出塵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憂愁,精緻的眉毛微微上翹,她握了握手,‘不怕傷了她的心,她便不再回來了?’
軒眼下一圈青色,在琬琰身邊,他終是閉上疲倦的雙眼,不讓人窺見他眼底的落寞,琬琰替他掖了掖被子,便聽見了門外景玥與暗衛的爭執聲,她生怕景玥一個吵鬧,惹得本就心亂不已的軒再生不快,便匆匆忙忙的趕了出去,正碰上與暗衛糾纏在一起,被架著往外抬的景玥,琬琰差了身旁的一個瘦高侍去將景玥解救下來,自己拉著景玥的寶藍錦袍的袖子出了枕霞閣。
臨走時,她吩咐了那個軒專門為她而訓練出來的瘦高侍,讓她去叫初文來一趟,並吩咐若是月華來了,將她攔住,暫時不讓她進去見到公子。
她低嘆一聲,軒用心良苦,但願月華能夠有所轉變。
月華帶著受傷的膝蓋回到房間之後,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雙眼空洞而無神,換上了一身素潔的淡藍色留仙裙,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府中,來到了一座山莊的前門,蒼勁有力的正楷,燙金的字型寫著幻境二字。上次暗夜所惑,不見其名,這座神秘的山莊周圍花木茂盛,卻渺無人煙,月華將門栓輕叩兩聲,便有人來將她迎了進去。
月華僵硬的停在一院落之中,眼前此情此景,彷彿碎雲淵之巔,七尺瑤琴上,男子雪白的衣袂隨他的指法上下翻飛,琴聲時疏時密,或緩或急,他身旁的女子紅衣長髮,共琴音而舞,滿堂花醉,霜寒十四州。
紅衣女子依舊舞完了那一曲《漢宮秋月》,才笑吟吟地同月華說道:“怎得才來,我和師父都等你一晚上了。”純純的眼神映著綠波,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蕖,纖塵不染,眼光移到月華站立不穩的雙腿上,她有些為難的咬了咬唇,轉身看向她的‘師父’,嬌嬌嫩嫩的嗓音響起:“師父,月華受傷了呢。”
被她叫做師父的男子,寬大的白袍隨風舞動,手指指腹間有些薄薄的繭子,彷彿是長年與他指尖下的瑤琴接觸所致,方才他閉著眼時,只覺著他容色秀美,可是此時他睜開眼後,卻能注意到他的眼神高雅不可攀附,彷彿那溫柔的秀色,都被高曠之氣洗滌一空,沈默輕輕開口:“這雙腿近日怕是不能練舞了。”他似非常平靜的口吻這麼說,這是不容置喙的定論,他的眉眼修長疏朗,眼睛裡的光彩,宛如潤玉上那一點微微的瑩澤,看上去柔和,實際上卻堅韌無比。
月華鬆下一口氣,捏著裙角的雙手放鬆開來,她轉身欲走之前,同沈默說了句:“近日,我不會再來。”
沈默聽聞後以手掩口輕笑一聲,徒留愣在身邊的紅妝,她搖曳一地的穿花百褶裙靠近了沈默,月華走後,只剩下他兩人的時候,她通常直呼他的名字:“沈默,月華為什麼這副模樣?她是不是傷的很嚴重啊?我好擔心她呢!”
沈默對她的直呼其名並無惱怒,只是微怔了一下,便撫摸著她靠在自己膝上的腦袋,細心教導道:“月華她,當是定下了自己的心。”
紅妝被他摸的癢癢的,頑皮的朝他揚起水潤的臉蛋,嘟嘟嘴:“那我還是不要定下心來好了,像月華一樣很難過呢!”
沈默愛憐的攬住他,他一向溫柔如此,宮廷裡最受皇上寵幸的樂師,帶著他的愛徒紅妝,由他一手撫養長大的小紅妝。。
月華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在柔軟的被褥間,沒有他身上溫暖沁香的氣息,連被衾都變得冰冷了呢!
他的身體又該有多冷?她想起方才所見,又狠狠的將自己嘲笑一番,他有琬琰郡主細心溫柔的照顧,有白英時刻不忘的惦記,又怎會冷?又怎會因為少了一個她而冷的無法入睡。。
她抱著被衾蜷縮在一起,儘量的讓自己的身體回暖,這樣她就不會一直惦記著他身體的溫度,而在這秋風掃落葉的時節冷的無法入睡。
初文推門而入,熟門熟路的來到屏風後她的臥床前,只見到一個如同找不到回家路的小貓一樣全身抱緊蜷縮在床上的月華,她眼角依稀有淚,卻欲墜不墜,將她懸成了一個淚人兒。初文心下一軟,卻不肯承認自己在王爺面前的如實稟告有錯。
她上前想替月華扯開被子,讓她睡得暖和些,手剛剛一拉開被角,月華便悠悠轉醒,繼而利索的爬了起來,用一種複雜到不知所措的眼神看著她。
“何事?”月華嘶啞著嗓子,連話語都簡短了起來。
“無事。”初文簡短以對,想必是無聊到極點了。
月華心中鬱郁難解,這王府裡的一切,瞬間讓她覺得陌生到了極點,同床共枕過的好姐妹誤解她,她最在乎的公子重傷臥床,便連平日裡嬉笑不斷的黑明都不見了身影。。她好亂,亂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所有的人。
四目相對,卻是兩相沉默,月華本擬詢問歐陽澈的傷勢,轉念想到自己與歐陽澈那尷尬的一吻,瞬間打消了這個心思,她只道:“我連累了師父,他現在如何?”
初文展開了身上還未來得及換下的青綠水仙散花裙,柔聲說道:“只不過要在藥廬照顧太子殿下直到痊癒,並無甚妨礙?”
“黑明的傷勢,可有好轉?”
初文眼中的波光黯淡了幾分,雙手收緊,“公子的七成功力,他一月內怕是不能執行任務,幸得蕭逸大人未上稟王爺,只說另有任務交代與他,搪塞過去。”
“白英如何?”
初文似水柔和的眸中終於顯露出了一絲不耐的情緒,卻沉著性子回道:“她殿前失儀,公子命她禁室思過幾日。”
“哦。”將該問候的人問候了個遍,月華終於不再說話。
初文總算是忍不住了,水袖一甩,柔軟而溫雅的面容上好像籠著一層冰冷的寒霜,提高了嗓子:“所有人都問候了個遍,獨獨不問那兩個為了你遍體鱗傷的人嗎?”
月華便知道這張刀子嘴總能將她脆弱的防線劃的凌亂不堪,他們嗎?她還有什麼資格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