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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風雪山莊(十一)

向小園有了主意,她扯了扯槐雨的衣袖。

“師兄,我去找一下殿下。”

槐雨困惑地皺眉,問:“為何?”

向小園:“案情有了進展,自然該去和殿下彙報一聲。”

槐雨垂眸看她一眼,沒說什麼。他心想,向小園果真深諳雨露均霑之道。

向小園放如意回去當差,自己也收拾收拾,徑直往皇太子所住的院子去了。

等她抵達,福生公公卻攔住向小園,說是太子殿下還在歇息,得宮人通傳了,才好放向小園進去。

許是怕向小園灰心喪氣,福生還特地咳嗽一聲,說:“即便、即便向仵作和殿下是那樣的關係,也還是得敬著點殿下。奴才是過來人,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的,但奴才是宮裡老人,又和向仵作有點舊故,還是該指點你的。”

向小園做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福生:“所謂色衰而愛馳,如今剛在一塊兒麼,自然什麼都新鮮,向仵作大膽些,殿下會覺得你與眾不同,可往後日子久了,什麼都見多了,你的刁蠻任性乖張,再沒有包容的餘地了,殿下一惱,肯定要治你的罪,倒不如一開始就敬著點、遠著點,正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沒等福生指點完,遠處忽然傳來一句:“那依照福生公公的意思,太子竟是這般飢不擇食寒不擇衣之人,只要新鮮都會嘗一嘗?”

福生老神在在:“這麼說倒也沒錯……”

他剛顯擺完自己的大道理,一抬眼,看到向小園戰戰兢兢地望過來。

福生想到方才那一道清寒的嗓音,頓感脊背發麻。

他冷汗直冒,轉身,訕訕一笑:“奴才、奴才胡說的,奴才死罪,殿下萬萬不要生氣!”

謝筠雪抬眸,冷冷掃去一眼:“既知自己是死罪,還不領罰?”

領罰可是賜死啊,福生才沒那麼蠢。

他頓時軟倒了身子,一下子癱到向小園腳邊,哽咽道:“向仵作,你快救救奴才!”

向小園雖然沒聽懂福生的指教,但她知道,他那麼一番長篇大論,鐵定是為她考慮,因此小姑娘也很仗義,當即道:“殿下息怒,福生公公全是為卑職考慮,這才會苦口婆心教導我。”

謝筠雪嗤笑一聲:“既是教導,你倒說說,你學了什麼?”

向小園看著太子好整以暇地坐到圈椅上,明顯是要聽她詭辯。

少年的嘴角雖掛著冷笑,眸色卻冰寒如霜,大有她不能說出個子醜寅卯,那就跟著福生一起發配寧古塔的意思。

向小園磕巴了一下,道:“公公、公公的意思是,卑職要留心伺候殿下,要讓殿下如沐春風、賓至如歸、身心舒暢……”

“停下。”謝筠雪頭疼地打斷她的話,他擺擺手,“罷了,還是說正事吧。”

福生見謝筠雪沒有治罪向小園的意思,頂著眼淚橫流的臉,仰望自家主子。

得到主子一句“滾出去”後,福生立馬屁顛顛跑遠了。

只是單純的滾誒,不是掉腦袋殺頭誒,太子殿下果真仁慈!

福生走了,謝筠雪輕嘆一口氣,問:“深夜尋孤,所為何事?”

向小園:“殿下,我已找到殘害鄭家丫鬟的邪祟,只是要這個邪祟現身,還得請殿下幫個小忙。”

“說。”

“我想讓殿下,當一回誘餌。”

……

三更天的時候,偌大的山莊響起“抓刺客”的嘶吼,四面八方竄起十多條火龍,煙熏火燎,黑煙滾滾,來往的人全是高舉火把、腰佩彎刀的侍衛。

刺殺皇嗣可是重罪,更何況,偏院住的這位不是簡簡單單的皇子,而是魏國儲君!

便是將山莊裡的官吏都殺了,恐怕皇帝謝禛也只會感嘆一句“事出有因”,然後竭力保下兒子。

謝筠雪要抓一個不在賓客與隨從名單上的女子,倒也沒有那麼難。

很快暗衛阿七在皇太子的命令下,將一名穿黑衣的女子丟到眾人的面前。

她身上的黑衣顏色並不均勻,東一塊西一塊。

向小園湊近了看,這才知道,哪裡是玄衣,分明是血液濺上白衣,時間久了就變成黑褐色了。

女子畏懼火光,她蜷縮在雪地裡,抱緊雙臂,一邊哭泣,一邊嘟囔:“四哥、孃親,五娘好怕、好怕……”

她痴痴傻傻,被刀刃圍住,也不知道躲開,只一昧跪地,掉下一連串的眼淚。

若非她臉上沾滿血跡,瞧著很是駭人,倒也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清純。

向小園舉起林檎果,遞過去:“咬一口,如果不是你乾的,我一定放你走。”

五娘子懵懂地看了向小園一眼,她撿起滾到雪地裡的林檎果,下嘴咬了一口。

向小園對比齒印,完全符合。

她高舉起咬過的果子,和齒印畫卷,對眾人道:“那名死去的丫鬟,的確是她所傷,這名女子便是殺人兇犯!”

然而,沒等向小園說完,鄭家的老太太忽然執著手杖,攔在五娘子面前,厲聲道:“不過是死了一個丫鬟,又能怨到我兒什麼?簽了死契的丫鬟,本就是把性命賣給了主家,莫說咬死,便是打死,我兒也犯不著抵罪!”

鄭老夫人這話其實很有道理,官宦世家要治家嚴明,自然得有點雷霆手段。府上的官娘子,哪個沒打死過幾個丫鬟?不過是為奴為婢的賤民罷了,還要主家給她拿命抵罪不成?

氣氛壓抑而凝重,四周鴉雀無聲,唯有鵝毛大雪在簌簌落著。

眼見著向小園的指證站不住腳,圍觀的人群中,忽然有一名身穿粗布長袍的小廝擠出來。

他摘下帽子,露出年輕而稚嫩的眉眼。

少年跪在謝筠雪面前,重重磕頭,道:“我能證明鄭家五娘子不止殘殺簽下死契的賤奴,她手段兇惡殘暴,在鄭家四爺的幫襯下,還殺害了我的爹孃,甚至將其拋屍荒野。如此惡女,將其處死都猶嫌不夠,又怎能逃脫罪名,放歸家中。小人自知身份卑賤,不敢求殿下萬分之一的憐憫之心,但請殿下嚴查此案,不要放虎歸山。”

向小園看著跪地磕頭的少年,忽然福至心靈,問一句:“你既和鄭家四爺結仇,那他的死……”

少年頷首:“是我乾的,四爺是我殺的。”

此言一出,鄭老夫人的柺杖便重重打到年輕人的脊背上,她氣得踉蹌兩步,怒罵:“賤奴!竟敢傷你的主子!”

少年一聲不吭,生生受下那一記捶打。

向小園怕老夫人下手沒輕沒重,把嫌犯打死了,她正要出面阻攔。

就在此時,鄭思柔倏忽奔進風雪中,她朝著少年郎飛奔過來,猩猩紅斗篷在雪中顫動。

小姑娘跪地滑來,一把抱住地上的兄長,眼淚滾落。

“我阿兄,我阿兄是好人,你們不要治他的罪!”

自此,眾人才知,原來地上跪著的兒郎,正是鄭思柔養父母的兒子,是她的養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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