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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時間匆匆走過,梅靈不知何時起,也如路子封一般喜愛長眠,此次一覺醒來,已經是約定之期。

梅靈環顧茅屋四周,屋內已經結了蛛網,桌上也落了灰。也不知算不算是近鄉情卻,梅靈也不著急去尋路子封,反倒是打掃起了屋子。

夜月微涼,小風徐徐,梅靈見打掃的差不多了,便將抹布扔進水桶,一個人朝著屋外的梅花樹下走去。

他突然也很懷念那時的自己,那時可以讓梅樹四季常開的自己。

若是先生肯回來,他很想很想再開一次。

梅靈想到這裡,忽然失笑了起來,正要倚靠在樹下再睡一覺,就聽到山下匆匆而來的催促聲。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廣然已經看到路子封出生,但左右等到了路子封滿月,也沒看到梅靈的身影,這才跑來亂葬崗尋人。

“我,乘涼罷了。”梅靈依舊是嘴硬的很。

廣然也不聽他胡扯,一把拉起梅靈,邊走邊道:“雖然你與我說過,路先生記不起前塵過往,就不再是你的路先生,自此他是輪迴轉世,成人修道都與你無關。可我卻不這麼覺得,你沒經歷過我們那個時候,孤皇山山崩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路先生這一世太苦了,要是有來生,他全忘了這些,忘記這些道義責任,自由的活著就很好。”

梅靈不語,想要掙開廣然的手,廣然默默地將梅靈抓的牢了一些。

“我知道你與我想法不一樣。但這一世我與你一樣心情複雜。我是不希望路先生想起來的,不管怎樣,這一世你都不能逃避。”廣然替梅靈決定道,“有些事情一旦逃避,你這一生就只能後悔了。”

“我又沒說不去見他,只不過是晚一些。”梅靈爭辯道。

“你這晚一些是什麼時候,他死的時候?”廣然這話雖然是氣話,可梅靈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見梅靈不說話,廣然有些生氣自己猜中了。

二人一路下了山,此時山下皇朝已經換了幾個姓氏,如今這一家的皇帝目前已經年邁,唯一的皇子於三個月前的瘟疫離世,這一個王朝不用看也知道,氣運到了盡頭。

皇帝的同胞兄弟們也從各地以各種名義回京師又或者拒不回京師。

不過這位帝王總之還沒有嚥氣,前些日子據說後宮有妃子懷了身孕,傳聞是位皇子,雖說只是傳聞,但這位帝王已經做好了託孤的準備。被各地藩王暗地裡認作攝政王的路氏,在這次帝王託孤之中,毫無意外的站在了保皇一派。

各地藩王難得同仇敵愾,總之他們兄弟們如何爭是一回事,這王朝姓氏卻不能改為路姓。

由此京中局勢愈發緊張起來。

路子封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出生的,他出生時祖父,父親,兩位兄長,皆在朝堂。從內閣到軍營,他路家子弟皆佔有一席,兩個姐姐一位是宮中懷有皇子的貴妃娘娘,一位嫁給了徵西將軍。

如此顯赫的家世,其實不用梅靈和廣然護著,這一世路子封也會過得不錯。

梅靈一路上聽廣然大致將這局勢說了,越聽越覺得,若是路子封記得自己,以他如今的家世,定會不遠萬里來亂葬崗尋他,他這樣上趕著跑過去,倒真的像是目送路子封與他遠離一樣。

梅靈這一路越想心情也就越低沉,也就沒有聽到廣然提及,這一世他們還要防著鬼族,因為這是鬼王三世歷劫的第三世。

廣然這種老判官,即便是眼下不做判官了,對鬼族也沒什麼好印象,更別提還有柳府一案的陰影,廣然憑藉著多年的判官經驗,總覺得路子封這一世與鬼王最後一世在同一世界,隱隱透著極大的不安。

走了三日,來到豐州城的近郊的一個小村子。因為豐州附近的村莊接連鬧瘟疫,惹得大家人心惶惶,是以豐州城現在只許出不許進。梅靈和廣然進不了城,只能在找就近的地方落腳。

他們借宿農家僅有一位婦人,那名農婦見他們衣著華麗,將自家的主臥讓了出來。廣然正要退讓,下田回來吃午飯的農夫和他的兒子回來了。

梅靈起先打探過,這家農戶會定期向城裡的酒樓送菜,住下來本是為了低調的混進城。沒想到農夫這個兒子……長得也是十分面熟的麼?瑤凌掃了掃他拿著鋤頭的雙手十指骨節分明,他扛著一把鋤頭,一手摸了摸鼻子。

是酒凌。

多年未見,梅靈還是那個貴公子,酒凌卻接地氣到可以做農家子了。

婦人跟丈夫說了這兩位借宿的客人,因梅靈給的錢多,這戶農家也很有眼色的什麼都沒問,單獨留了屋給他們,便早早的去偏房睡下了。

梅靈見他們要熄燈,隨口問了句,他們的兒子睡哪。

農夫說阿牛身體壯,讓他睡草垛就行。

梅靈看見酒凌佯作憨厚的點著頭,譏諷地笑了。

半夜時分,酒凌摸上梅靈的床,被梅靈踹了下去。酒凌也是皮厚,裹著被子將梅靈扛出了屋子,聽到聲響的廣然趕忙追出來看,就見酒凌對他比了個噓。

“你倆這是一起來凡間體驗生活了?”酒凌來回打量著梅靈和廣然。

他萬萬沒想到這倆人會走到一起去,不過以他在人間生活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兩個經歷同樣傷痛的人,互相療傷走在一起也很有可能。

但路子封不是還活著嗎?

酒凌好奇的看向梅靈。

“收起你那點愚笨的想法。”梅靈譏諷道,“不過是他要拉著我去見先生罷了。”

“他拉著你?”酒凌全然不信。

梅靈可是那個黏在路子封身邊,趕都趕不走的漿糊啊。

梅靈也懶得與他解釋,只是冷哼了一聲,抱著被子就要回屋,又被酒凌拽住。

“你有完沒完?”梅靈不悅道。

“你心情不好?”酒凌仔仔細細打量著梅靈,“啊,難不成這是路子封最後一世,你害怕了?”

梅靈不語。

酒凌鋪平了被子,拍了拍被子邊,讓梅靈過來坐:“我覺得不去看也行,反正你家先生要是記得你,肯定會去亂葬崗找你,你看,你不如這樣,我呢正好有點事想找人幫忙,咱倆有緣分,你不如……”

“不如什麼?”廣然插話道。

“不如幫我個忙,順帶等你家先生來找你。”酒凌把話說完。

廣然剛要替梅靈拒絕,就聽梅靈笑道:“哦,什麼事,說來聽聽。”

酒凌得意地看了眼廣然,繼續道:“我不是一直在找我族公主的信物嗎,從這往西,一路往西,有個虞城,虞城公孫家地下那個陣法,我瞧著眼熟。你說我能看什麼眼熟,那肯定是跟我們夜叉族有關的東西是不是?然後我就偷偷潛入了那個大戶人家,正巧趕上他家有個孫子,那一夜走丟了,非說是我偷的。還請了好幾個修仙門派來找,我這不沒有辦法,才以障眼法寄身在此處,打算務農種地一輩子,等這一世過去,避避風頭,哎,沒想到,這不是你來了。”

“不就是個孩子,這你還講不清楚嗎?”梅靈就不信,他都有躲一輩子的打算,找個孩子還比躲一輩子更難不成?

“要說我怎麼就是點背,他家那天還正好招待了好幾個修仙大派,把方圓百里有慧根的孩子都聚集在他家了,說是什麼修仙門派選弟子的大慶典,他們懷疑我偷得是這些有仙根的孩子。你說,誰能偷這種孩子?不是大妖就是修邪道的人族,我能惹?惹一幫子名門正派還是惹一個吃孩子的大妖,哪個都要扒我一層皮,還不如躲躲算了。”酒凌哀嘆道。

“你也是夠倒黴的。”梅靈笑他。

“就是說的。”酒凌連連點頭。

廣然聽著這事很麻煩,擔憂道:“你這一趟下山若是插手這件事,很有可能就錯過路先生這一生,我是不同意你多管閒事的。”

“什麼叫多管閒事。”酒凌急道。

“虞城我們就不去了,明日一早你與我們一起上路去京師,這戶農家的孩子在何處?你將他放出來,將這障眼法去了。總之有我與廣然在,即便是真的碰上來找你的修仙門派,也是能應付一二的。”梅靈道。

酒凌覺得這也是個辦法,點了點頭同意了。

明月如鏡,高懸於空。

廣然看著坐在那裡一動未動的梅靈,也默默地坐到了他旁邊。

“你不再逃避了?”廣然問。

梅靈笑了笑:“我的情況,算不得是逃避。我還是那句話,先生若是記得,定然會自己回來的,所以這一世,我雖然想見又害怕見到先生,卻也不至於逃避。你懂麼?”

廣然知道自己口舌上肯定贏不了梅靈,沒有說話。

想見不敢見,不叫逃避叫什麼。

梅靈似乎是知道廣然心中所想,笑了笑道:“若說什麼是逃避,大抵你這樣的才算是逃避。九幽的廣然府一直都在,明雲一直在等你,而你卻連回去都不敢回去。”

“我既已經不是判官,為何要回去。”廣然冷聲道,“我辭官之時,已經做出了決斷,算不得逃避。”

“算不得麼?”梅靈失笑,“若是真算不得,你一把火將那處的廣然府燒了,明明白白的與明雲說,你與他絕無可能。你若是能做到這般果決,再來管我的事吧。”

酒凌回來的時候牽著隔壁的一頭水牛,見梅靈和廣然乾坐在那賞月,他默默地將水牛便回了人,又將第二日的事情安排妥當,才來叫他們將被子報進去。

第二日一早,酒凌說帶著梅靈和廣然去城裡送菜,兩位老人也沒多問,只是將菜品一一放好,梅靈看著酒凌又將昨日牽來水牛變作驢車,一行人悠悠晃晃的進了城。

梅靈去城中找了一家客棧,酒凌將驢車變回農夫的兒子,又將銀兩給足,了去這樁因果,才向酒樓走去。

酒凌走過四方街,在城門口看見了白衣飄飄的姑娘,收腰緊袖,沒有一絲拖沓,姑娘不僅穿的爽利,雙刀更是透著寒光,酒凌見姑娘似乎沒看見他們,拉著在酒樓門口等他的廣然拐進了一旁的民大院。

“你這是私闖民……”廣然怒道

“噓……”

酒凌捂住廣然的嘴,指了指外面的姑娘。

酒凌也沒想到這修仙門派的人還徘徊在城中沒走,他也不想正面跟這些人撞上,

只是不知道站在城門口的姑娘到底是誰,什麼時候回自家派。畢竟在追他的人裡面,有個很棘手的年輕人,年紀輕輕修為很高,他很怕這些修仙門派通風報信,把那人也招惹來。

城門口的姑娘似乎也等的十分不耐煩,一副雙刀在空中舞出漂亮的劍花,碰到錚錚做響酒凌飛到樹上看了一會兒,發現她刀法路數有幾分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正待要細想的時候,左面拐角走出來一個男子,姑娘雙刀興奮的朝那男子飛去,酒凌見到有人打擊兩眼放光,正要看對方過幾招,好幫她回憶一下這姑娘到底是哪門哪派的路數,只見陰影中那男子一手並了兩刀,剛剛還興奮的閃著寒光的雙刀,如今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男子彎下身,撿起地上的刀,刀光與陽光相互輝映,酒凌看清了那張臉——那個天煞的修仙少年。

“師兄你又騙人。”白衣女子接過雙刀,氣鼓鼓的說,“你說那個傻子肯定會進城,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都有我蒼山派弟子守著。這天十日了,怎麼也不見有師兄放訊號?你還說她最有可能走東門,我都在這看了一夜了,你說你是不是騙我?”

寒潤四周看了看:“我若是騙你,就不會也跟過來了。”他又向前走了幾步,在剛剛酒凌止步的地方停了停,向兩遍的小巷看了看,微微有些凝神。

“師兄你怎麼了?”白衣女子走上前問道。

“寧非,這地方他來過。”寒潤向拐角處的民宅看去。

酒凌在樹上有些晃神,日光灑在那個白衣少女的臉上,那張略帶倔強的美麗女子正隨著寒潤的目光看著他們躲藏的宅子,站在她的高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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