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紂恬過世
“師父……師父……”
一連的哀嚎聲,將剛剛睜開眼睛的拂曉驚得不知身在何處,一間簡單而又破敗的茅草屋,在暗黑中沉睡著。
她起身猛地坐了起來,透過不嚴實的木條縫隙,透過一絲絲微涼的光束,她看見一個男人伏在一個人的身上痛哭著,是牟海巖。
拂曉揉著脹痛的頭,扶著泥巴牆走了出來。
“紂恬?……”
她看見牟海巖伏在身下的人竟然是紂恬,此時臉色蠟白,嘴角上還留著一股凝滯的黑血,他死了,而且是中毒而死的。
“師父……師父……”
牟海巖依舊傷痛的伏在紂恬的屍體上痛哭不止。
“海巖哥,別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
拂曉俯下身去安慰他,對於眼前這個已經消瘦到一定程度的紂恬,她不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麼。
但是他死了,曾經他對自己的折磨、狠毒,這一刻也隨著他的死去了。
拂曉看著紂恬那枯萎的臉頰,心裡竟然也有份莫名的感傷。
人呢,活著的時候,似乎有無盡的仇恨、慾望、爭奪、糾纏……
一旦你閉上眼睛,去另一個世界的時候,曾經你在乎的、不在乎的、為之傾盡一生、耗費一生、竟然都變的那麼的可笑至極。
到底這一生會留下什麼?她問他紂恬,她也問著自己,她問著這世間一切的人,呵……
人的一生會經歷過很多很多的事,很多很多的人。
如同走馬觀花般一一而過,甚至多年以後你早就不記得了,而最後能讓你感動的、不捨棄的還是身邊這個陪你最多、也是最久的人。
就像牟海巖,紂恬雖然只是他的師父,可是他卻用一生來看著他長大,來疼著他、愛著他、這種愛早已跨越了血脈,是、不是父愛卻勝過父愛的相依、相隨……
“師父走了,拂曉……他走了……”
牟海巖滿臉的傷情,滿臉的淚水,看著拂曉,
“他就像我的父親一樣,陪伴了我的一生,可我?可我一直都不聽他的話,我真的是太讓他失望了……拂曉,怎麼辦,他死了,我在也沒有機會和他說聲對不起,在我心裡他就是我的父親……我還沒叫過他一次呢……他一定怪我的……一定的……”
“不,他一直都知道你是把他當成父親的,一直都是知道的……”
拂曉抱著他的頭,任他在自己的懷裡痛哭著。
“哭出來吧,哭出來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啊啊啊……嗚嗚嗚……”
拂曉從來都沒聽過一個大男人這麼痛哭的哭泣,那種撕心裂肺般疼痛不是肉體的痛失,而是靈魂的缺憾,從此這個人再也不能與他同行了。
拂曉的餘暉已經在煽動的樹葉的縫隙中來臨了,拂曉幫助牟海巖將紂恬埋好,讓他的肉體最終還是走出了那片‘沙海’,在這片茂盛的土地上安歇著,也讓他的靈魂在這裡解脫著一生的束縛。
“我們走吧。”
牟海巖看著黎明中的太陽已經跳出了地平線,眼神哀傷、但很是理智的看著拂曉。
“嗯,”
拂曉點著頭,一臉柔默的望著他。
她希望這樣可以給他更多的鼓勵,畢竟這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母王麼?”
拂曉一邊走著一邊問著牟海巖。
“嗯,暫時不想說,等過些時日吧。”
一路上他都是默不作聲,眉頭鎖滿了傷痛與哀愁。
“他是中毒死的?”
拂曉一直想問他這件事。
“嗯,”
牟海巖低頭一邊走著一邊回答著。
“他怎麼會中毒?”
拂曉不敢相信紂恬會因為中毒而死。
“師父他中毒很久,已經深入骨髓,沒藥可救了。”
“怎麼會這樣?”
拂曉還是不明白。
“都是煉製‘人屍’才出的問題,從煉製‘人屍’那天開始,他就已經是拿著自己的命在冒險,哎……”
牟海巖一聲長嘆,“這東西終究是害了他自己”
拂曉莫名的一陣驚慌,站住看著牟海巖,張了張嘴巴,還是跟了上來,什麼也沒說。
“不用擔心,你不會有事的,”
即使拂曉不說話,就剛才停留的哪一下,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哦”
拂曉落寞的走在他身後,看著漸漸升起的太陽將整個世界都照的光亮起來,晨曦裡的露珠灑滿一整個森林,溼漉漉的打溼著他們的衣服、鞋子和臉頰。
“公主……公主……”
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侯統領他們。
“哎,我們在這裡……”
拂曉應允的大聲回答著,兩個人不僅加快了腳步與他們會和著。
“公主……牟大夫……”
一見面,侯統領趕緊迎來上來,
“牟大夫說天亮之前會帶著公主回來的,可是屬下不放心,這麼大一片林子,只怕一個人找起來也是費時費力的,我把事情安排好就急急的趕過來了,還好,你們都在。”
“好了,快點回去吧,我們的人手不夠,患病的人太多,不能在這裡耽擱著。”
說著,拂曉瞟了一眼一邊的牟海巖,一直是眼神茫然不語。
侯統領似乎也看出了牟海巖的奇怪,也不多言,跟著拂曉的身後,叫上另外的兩個人一起向來時的路走去。
“是紂恬將我抓去的吧?”
路上騎在馬背上的拂曉問著一直不語的牟海巖。
“嗯,師父沒想傷害你,他是想……”
說到這裡,牟海巖終於抬起頭看了一下,拂曉。
“師父是想成全我們,他希望臨死的時候能看見我能娶了你。”
師父最後的心思就是想看著他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但是他讓他失望了。
“哦”拂曉清淡的劃過,雙腳一夾,身下的馬匹就快了起來。
牟海巖在身後看著那個嬌弱的背影,心裡一陣痠痛,就算是這樣的時候,她都不肯為了讓他好過些,來欺騙他一下。
拂曉,你為什麼對我就這麼狠?難道我真的就沒有一點點能讓你為我稍微的動一點情緒的東西麼?
即使是我這麼傷痛的時候,你就連裝個樣子都不肯麼?
“駕……”
身下的馬一路狂奔著,他讓迎面的風割棄他的臉,也割棄他的心,他想更深刻的體驗這種疼痛,也許只有這樣、他才會讓自己那一直都不肯醒過來的執拗,清醒過來。
‘裡面的人如果沒有希望,你何不考慮一下那個裘紫馨?’
呵,裘紫馨?也許,師父說的是對的,付錯了人,註定痛苦一生的人是他自己。
也許他應該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