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初入茶村
聽了店小二的要求，蘇晨曦嘴角挑得更高了：“小二哥，十兩銀子是小事，可你們店的信譽是大事。我看還是叫你們管事的來吧，你看來作不了主。”
被一個毛頭小子嘲笑，店小二惱了：“我說你這個孩子，怎麼就這麼瞧不起人呢？你可知道，這個店是我家…”
突然後門簾一掀，店小二立即話音一轉：“這家店可是我家表叔的，有什麼事小人能作不了主的？你們既然不相信我們店裡的布料是真貨，那就到別家去吧！”
蘇晨曦睜大眼睛看向店小二，然後又扭頭看看唐掌事，他嘆息的搖搖頭才開口：“看來這位小兄弟是老闆了，小二哥既然說到要我等付你十兩銀子的名譽損失費的份上，老夫也不得不再說兩句。”
從後堂走進來的是一位三十五六的男子，青綢長袍同系鑲邊腰帶，頭戴文士冠，雙眼精亮，一看就是個精明的商人。
男人看向店小二問：“這到底出了什麼事？什麼叫名譽損失費？”
店小二見男子出來了立即上前招呼著：“表叔，這幾個人來本店買布料，一進門貨都不看，這小子就說咱們的不是真絲面料，我見他是存心來破壞本店名聲的，所以說了他們幾句。”
蘇晨曦對這店小二的話還真是不恥，她微微一笑朝男子一拱手：“晚生圖州府晨曦見過掌櫃的。掌櫃的這邊有禮了。”
男子懷疑的掃了一眼店小二立即拱手回禮：“原來是陳臺兄！在下本店東家王林生。剛才小二多有得罪請見諒！不知眾位為何認為小店貨物不真？”
唐掌事見自己的兒子弄出的事，明知是這店小二想訛詐他們的銀子，他立即上前一拱手：“在下柳州唐氏山莊掌事唐尋見過王老闆。這幾個都還是孩子，此事由老夫與王老闆說明…”
聽完唐掌事說明的原由，王老闆瞪了店小二一眼罵到：“給我滾進去！沒用的東西，好心讓人來店裡幫忙也好混口飯吃，哪知你是這個德性，竟然想用本店的聲譽來訛詐，我看你不用再來了！”
說著舉手雙揖：“各位請莫在意，這店小二本是我表兄之遺腹子，因從小沒受到教導，整天在外惹事生非。可憐我那表嫂多次苦求，我才讓他來本店上工。哪知狗改不了吃屎，好了沒幾天，這劣根性又犯了，請見諒！不過，剛才這位小兄弟的話王某也聽到了一二，能否請教一下，小兄弟是否會辨絲？”
蘇晨曦見這王老闆明裡是客氣的，可心裡還是帶著不相信的神情，於是走近櫃檯伸手摸了摸幾匹面料，拴出其中的三匹說：“王老闆，這三匹不是全絲面料。這匹是絹，這匹是三分絲七分棉，而這匹麻棉。”
王老闆雙眼一亮：“小兄弟能不能說說這是如何辨出來的？”
蘇晨曦故意為情的樣子看了看王老闆：“這…”
王老闆以為她不願意教他這識別方法，立即雙手一拱：“小店經營才兩三年，我對這辯絲的能力並不強，如果小兄弟能指點一二，王某定當感激。”
說就說吧，反正這些東西也不是她的，也不能拿來賣錢，於是蘇晨曦抓起幾塊真絲布料摸了摸放下後才緩緩而談：“王老闆客氣了！這並不是什麼難道的經驗，只要你多經營幾年，你定會比晨曦厲害百倍。絲織面料是否全絲，識別最簡就是五個字：折、摸、拉、抓（磨）、燒。”說著便從兩堆面料中各拿起一塊，示範起來。
其實這兩塊面料並非說你店的面料不是真絲，只是不是全絲。其實這樣的面料，有一點好處，那就是色彩比全絲較豔，真的也是不錯面料。因為我唐叔想買的是用來做嫁妝的絲綢，所以我們想要的是全絲的面料，給自己女兒的一份真心真意。剛才那小二哥可能是心情不好罷了，這才聽成我們說這店裡的貨不是真絲的。”
一翻話下來王老闆佩服至極：“謝謝陳臺兄，臺兄真乃讀書人風範，大度容人，王某佩服！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王某無以感激，這櫃檯上的面料隨臺兄挑選，算作是王某的一點心意！“
蘇晨曦立即推辭：“王老闆不可如此客氣，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一會唐叔挑選的面料請給個適中價格已感激不盡！“
隨著兩人的客氣，一場硝煙頓時無影無蹤，出得門來，唐小三佩服的說：“陳大哥你真行！四塊真絲面料竟然只花十兩銀子，真有你的。“
唐掌事則難為情的說：“陳公子，這本應是你的，唐叔我怎麼好佔這個便宜？這知道這四塊面料按常價兒最少值得十五兩，這樣給了老夫怎合適？“
蘇晨曦見唐掌事真的是一臉為難，她臉色一正：“唐叔，要說起佔便宜那還是小侄兄弟佔得多了。這一路來，不要說每人一百個大錢的車資，就是每日飯菜我們兄弟倆也承蒙唐叔照顧不少，更不用一路走來從唐叔身上學到的本事了。如果說要謝，也應是晨曦說感謝。再者，您老是個需要要佔這點便宜的人麼？您要這麼說，小侄我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說來說去，我們還想著跟您老去這茶村見識一番呢，難道您這麼客氣是不想帶上小侄兄弟二人不成？“
性子爽快的唐掌事立即釋然了：“好，陳公子既然這麼看得起我們這些個做奴才的，那唐某也卻之不恭了！不要說想跟去茶村看看，你就是想學這營生，老夫也不吝嗇。“
古代對讀書人的尊敬是來自內心的，蘇晨曦自己本是個假書生，又是現代的靈魂，哪裡有什麼奴與主之分別？於是她笑眯眯說：“既然唐叔這麼說了，小侄倒真是想學學了！萬一將來搏不出什麼出息，也許真能謀個營生手段！不過唐叔以後還是叫我的字子卿吧，叫晨曦公子之名總讓人覺得生疏了。”
唐掌事可不是一般的掌事，柳州府的唐氏可是那裡的有名富人，就在這柳州府裡的大小店鋪不下二十家，包攬了茶葉、巢絲、糧油等各色生活必用品的銷售，而他則是這唐家的大掌事這一。以他的地位，當然不會在乎那五兩銀子的便宜，又哪裡會相信蘇晨曦的話，他知道就憑他剛才那一手辨絲的手段，比之他這個與絲打了幾十年交道的人來說只強不弱。
想起蘇晨曦問起的茶事，唐掌事雙眼一閃，他覺得這次帶這兩兄弟去茶村，也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穫。於是他高興的說：“子卿如此說，老夫也就不客氣，以後就以字稱之了。”
第三天一大早，一行人轉道往東南邊出發，急行了四天，到達越州，入住在越州府的棲堂鎮上越來客棧。
走進客棧，到處都是軟軟的南方哩語，蘇晨曦有些激動，這是她熟悉的語音。她內心激動的想：這越州這棲堂會不會是前世的杭州？
想起這個西齊的歷史，蘇晨曦很納悶，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它有著中國三國以前的歷史軌跡，有著與前世一樣的繁體文字和文化，可是這些地名與前世完全不一樣，杭州在歷史上所有的別名中也沒有稱過越州的名稱，但這裡的語音確與南方話相似。
蘇晨曦對這西齊有點綾亂了。
唐掌事見蘇晨曦臉色不對立即過來關心的問：“子卿，你是不是不舒服？“
蘇晨曦一楞才知道自己的激動表現到臉上來了，她以訕笑掩飾自己的失態：“唐叔，這已是真正的江南了，我一想到就激動。“
“哈哈哈…”同行的幾個夥計聽了蘇晨曦的話大聲笑了起來：“江南不江南的這有什麼不同？陳公子還真是個讀書人，走到哪都會有不同的感受呀。不同我們這幫大佬粗，只要吃飽喝足了，到了天邊也沒感覺！”
蘇晨曦謙虛的說：“小弟我哪能跟兄長們相比？你們自小就走天下，見多識廣，哪是我們這讀書人，只知道坐井觀天的死讀書？這次跟著你們一路走來，小弟我可是大長見識。”
一夜無話，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了，蘇晨曦睡到天明才醒來。
蘇晨寧已先起了床，每到一個地方他們都會要兩套被籠，因為天氣越到南邊越暖和，要的房間又是上房，因此蘇晨寧一直打地鋪。見自己姐姐醒來，等她穿好衣服他立即進了門輕聲說：“姐，今天咱們真的跟著唐叔去那個茶村玩不成？“
想來這個弟弟也十二歲了，古代男子成熟得早，有的事也得讓他了解一點，於是蘇晨曦輕輕的告訴他：“姐有一個制綠茶的方子，所以想去這茶村看看有沒有辦法制得出來。你也聽唐叔說過，這西齊還沒有綠茶之說，要是我們真的能製出法子上的綠茶出來，以後我們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啊？姐姐，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方子？難道是爹爹給你的麼？“蘇晨寧一臉驚訝差點叫了出來。
蘇晨曦捂住他的嘴說：“小聲點。這可是招人嫉妒的東西，可不能給別人聽到了。當然是爹爹給我的，是一個道長奉送的東西，那時你年紀還小，爹爹就讓我保管了。說等我們長大了，如果有機會再去試試製作它。“
聽到姐姐的話，蘇晨寧一臉興奮：“姐，要是製出這綠茶來了，那是不是我們能掙很多銀子？是不是就像族長伯伯家一樣，可在造大房子住大院子，還可以置辦幾十畝地？“
蘇晨曦看他那高興勁笑著打趣他：“寧弟是想住大房子了麼？買幾十畝地，難道是想當個地主不成？你放心，就算這綠茶制不出來，姐也有能力幫你造個大房子。不過，你現在不小，造了大房子沒什麼，可買地後是要交很多稅的。要是你能好好讀書，不要說大房子了，不買地也有朝庭的奉糧可領，也不愁吃愁穿了。“
蘇晨寧一聽：“姐放心，等我們回去後，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
兩姐弟說著悄悄話沒下來，唐小三蹦了上來敲門了：“陳大哥，陳小弟，開飯了。“
兩人臉一紅立即應答：“好了，馬上就來了。“
吃過早飯天才微亮，一行十人帶了三輛馬車去了去棲茶村。一走進茶村，馬路約兩米多寬，兩旁是一片綠油油的稻田，遠遠得可以看到，依山而旁土地上到處都是一片片的茶葉地。
一排排一壠壠的茶葉樹，滿山遍野，繞著小山，層層上遞！好一幅茶村風光！看得蘇晨曦內心翻騰不已！
看著一群群的採茶姑娘，蘇晨曦突然想起了去年採茶的時候，那次她被蛇咬，方承瑞為她吸蛇毒的情形，平靜的心有了一絲異樣。
她用手摸摸胸口，終於發現，那一種痛又回到了她的胸膛內，自出門近一個月，她屏住了自己的心，可當這熟悉的景色映入眼簾，她才知道，理智終究贏不過感情。可是這痛讓她一時喘不過氣來了，嚇得跟在她身邊的蘇晨寧急得輕聲問：“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晨曦放鬆了緊咬的雙牙朝蘇晨寧笑笑：“沒事。我剛才只是看到這麼多茶樹激動了。“
“哦，沒事就好，我怕你生病。“蘇晨寧走近一了點蘇晨曦，他覺得剛才自己姐姐那樣完全不像是激動，而是什麼呢？他不太瞭解，而是走近她身邊，以防她有事。
蘇晨曦知道自己剛才嚇著了蘇晨寧，她拉起他的手看著他說：“寧弟，你放心，我真沒事。“
蘇晨寧還是半信半疑，但他還是乖順的應了聲：“嗯，寧兒知道了。“
十人一路往前一直進了茶村裡長家，看著里長那高興的樣子，這裡長怕是與唐家做生意掙了不少銀子吧？要不然哪會有一種盼星星盼月亮的表情呢？蘇晨曦暗笑，不管哪個時代都一樣，古人也知道，做生意就得跟當地的最高領導搞好關係，看來這是古今做生意鐵的定律。
里長姓郭，叫長勝，唐掌事稱他為郭里長。唐掌事在這是老熟人了，因此客氣的道：“有勞里長等候，唐某來遲了一天。”
里長哈哈哈大笑：“不遲不遲！我們全村可盼著您的到來呀！您見到了吧？今年天氣較冷，頭茶也出得晚了幾天，好在近幾天天氣一直暖和，要不然村民們都得擔心了，天一冷頭茶就過季節了！“
唐掌事可是個老茶精了，知道這春茶的質量好壞與氣候關係大，得知今年雖然冷了幾天，但茶葉採得還是不錯，更放心了。並介紹蘇晨曦給他：“郭兄，這是我的兩個小外侄，大的叫陳西，小的叫陳寧，是兩個從學堂出來長見識的年青人。聽說我來你這收茶，兩兄弟說從來沒看過這茶村，特意來你這見識見識。“
幾年來唐掌事的茶葉收購一直與唐氏合作，見唐掌事這麼認真介紹這兩個年青人，他立即笑呵呵的說：“既然是唐兄的小侄兒，郭某真心歡迎，咱這茶村別的沒有，這茶葉茶樹可是數以千計，如果兩位小兄弟想去看看的話，先喝茶，然後我讓下人帶你們去走走。唐掌事請，兩位小兄弟請！“
跟著大家走進了里長家，這是一幢漂亮的江南典型的兩層小別墅建築，從院門外就能見到正房的樣式。院子大門內左右兩邊各有一排平房，可能是用於各式的雜用。兩層小樓一排五間，比院子略抬幾步，這樣可以防潮。
走進大廳，乾淨整潔，正面牆上一個大大的福字。一張大桌放在廳中央，四張長凳圍桌而放。桌上已擺好了茶點和茶杯，已做好了迎賓的準備。
一起走在桌子邊坐了下來，一個約四十歲的女人拿來了杯壺，里長一把接過，開啟桌上包著的包裹，原來是各式的茶葉。
里長指著桌上的幾種茶葉對唐叔道：“唐掌事，今年的茶葉同樣製作了三種頭茶，您看先償哪種開始？”
唐掌事客氣的道：“不用客氣，我們還是跟往年一樣，從最好的開始品茶。”
“好，那郭某就請本家三個大師傅進來，請您仔細品點，如有什麼見解，請您不惜賜教。”里長轉身對門外喊：“老婆子，在後院把二叔叔、七哥、九哥請到大廳來。”
門外婦人答應一聲走進內院，不一會三個年約五十左右的男人一同進來，見到唐叔，客氣的問候：“唐掌事一路可順當？”
唐掌事也抱抱拳：“煩師傅們掛心，託大家的福，一路順當。”
大家按順序坐定，正上姜坐了里長和唐掌事，正下姜坐了兩位相對年長的師傅，另一位坐在下方的左邊，蘇晨曦和唐三依唐叔左手而坐。
里長倒了三杯茶，依次遞給了唐掌事、蘇晨曦和唐三。同時唐掌事向大家介紹了唐三和蘇晨曦，他跟里長介紹蘇晨曦是遊歷的學子，因是自己的外親，一同來江南見識。
聽說蘇晨曦的讀書人，大家都很恭敬，不管古代現代，讀書人還是得人尊敬的。
這一杯是散茶，唐掌事拿起茶杯，先仔細的觀看了葉片，再觀看了茶色，又放在鼻下聞了茶香，最後入口品了品茶味。蘇晨曦也仔細的嚐了嚐茶，新茶畢竟是新茶，味道還是不錯的。
見唐掌事放下茶杯，里長立即問道：“這綠茶怎麼樣？跟往年比是否差不多？”
唐掌事點了點頭，開口道：“嗯，頭茶就是頭茶，色香味都還不錯。子卿，你覺得怎麼樣？”說著把眼光轉看了蘇晨曦。
兩位大師傅一楞，疑慮的眼光看向了唐掌事，眼中顯明的有了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