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入教
見人已經到齊，管事拿起桌面上的一面白旗，輕輕一招，虛幻的人影便跟隨著他向前挪動。
走出院子，便看到其他小院中的人們也被抽離出了虛影，在大街上排列整齊。
“齊了吧。”
“齊了。”
管事詢問著手下的夥計，確定沒問題後，便又與另一位管事笑道：“這次選中的人不少，就是不知道最後能有幾人留下來。”
長臉管事掃了他一眼：“不要做得太過，雖說是山民，但本質與我們並無區別。”
圓臉管事聞言卻冷笑一聲：“婦人之仁，罪人血脈，早就該在山中絕跡，我如今給了他們改變人生的機會，他們還得謝謝我呢。”
“我挑選的那十人給我留下，其他人你們隨便處置。”長臉管事也不與他爭執。
“放心不動你的人，不過要我說，你這是白費力氣，以他們的能力這輩子都升不了外事。”
“與你無關，你專心給娘娘挑選令使就是了。”
“死板。”
而藏在人堆之中的谷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強行抑制住心中的慌亂，他自認為已經有保命的實力了，沒成想就這樣不聲不息地被人將“靈魂”拉了出來。
不過好在他是清醒的，但至於為什麼他也不太清楚。
之後對方舞動白旗，被長臉管事選中的人緩步走了出來，谷均見狀也連忙跟上，待他們十人出來後，剩下的人被圓臉管事晃著白旗帶走了，至於帶向了哪裡誰都不清楚。
眨眼間這裡便只剩下了長臉管事與他們十人，那長臉管事眼神一凝，猛吸了一口氣，對著十人傾吐而出，白色煙氣從他口中飛出，包裹住谷均等人的身子，隨後便聽到對方開口道：“出城，順著天上白旗的方向趕路，前往柿子莊，任命雜事，速速趕路切勿耽擱。”
啪！
對方打了個響指，谷均只覺得眼前一花，再次睜開眼睛他已經回到了屋中，周圍依舊是熟睡中的少年們，就在谷均以為剛剛自己是在做夢時，有兩人猛地坐起身來，然後開始機械地穿衣穿鞋下地，期間並沒有睜開眼睛。
這兩人也在那十人之列，谷均連忙起身跟上，出了院子才看到先前被點名的十人此刻都已經集合在此，長臉管事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聚齊之後，年歲最大的那名少年轉身就向著一個方向走去，眾人緊隨其後，這個過程中他們一直都是閉著眼睛的，谷均也裝成他們的樣子快步跟上，那為首的少年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裡，卻能三番五次地抄近路走小徑，沒多久便出了城。
城門口查驗官似乎對這種情況早已見怪不怪了，並未出手阻攔，只是隨意的掃了一眼便給他們放行了。
就這樣他們這十人如同喪屍趕路快步前行，谷均因為怕有人在背後監視，所以並未表現出什麼異樣，至於長臉管事先前所說的天上白旗谷均也並未看到。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人，谷均甚至會懷疑剛剛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很真實的夢。
趕了一夜的路，穿村過寨，他們到了一個鎮上，遠遠看去也有百十戶人家，幾間逼仄門臉，外接著荒涼山道，回頭望去還能看到他們走來時的腳印。
領頭的少年七扭八拐到了目的地，在鎮子邊上的一處大寨子，白牆青瓦，門口插著兩杆白旗，有種人家過白事的感覺，讓人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還沒進門，就有兩名少年跑了出來，見到這十人先是嚇了一跳，隨後想到了什麼，轉身跑回院中呼喊道：“大師傅，來新人了。”
十人就這樣麻木地站在原地，像是個木樁子一般。
沒多久急促的腳步聲從院中傳來，這次來的是兩名青年，穿著一身麻布黃衣，腰間配著寶劍，腳下利落，目光炯炯顯然都是練家子。
“這怎麼一下子來了十個？”率先開口的是一名方臉青年，寸頭、嘴角處有一顆黑痣，見一次性來了這麼多人，臉色不是很好看。
“來了也是雜事，先招進院內，等香主醒了，再給他們解咒。”另一人倒是沒有在意這些，他做事極其利落，剛說完話就已經動手，將門口的一面白旗拿下，在領頭的少年面前晃了晃，將他們帶進了院子裡。
然而他們一直在院中站到了晌午，烈陽高懸，汗漬從他們額頭落下，又掉進衣服中，谷均緊閉雙眼，回看著自己記憶中的藥劑手冊，鞏固知識點。
不多時遠處幾道身影走來，為首的是一名短胡男子、身穿黑色勁裝、束髮腦後，氣勢十足，身後是先前將他們領入院中的青年，正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身後。
靠近些那男子便發覺眾人臉上的汗漬，微微皺眉：“他們在這兒多久了。”
方臉青年聞言面色有些難看，他本想著給這些新來的傢伙吃些苦頭，多曬他們一會兒，沒想到一向不關心此事的香主會關心此事，這下要壞事了。
“香主，他們來時已經是清晨了。”方臉青年低著頭不敢與其對視，低聲找補道。
男子不再回應他，兩步來到十人面前，手中掐訣嘴中唸唸有詞，谷均只覺得一股奇異力量將他包裹在其中，像是有人在撫摸他的身子。
不多時一眾少年悠悠轉醒，茫然地睜開眼睛，看著面前陌生的人和環境有些發懵。
香主擺手吩咐道：“溫復，將他們安置好，以雜事規格辦下。”，期間並未看那方臉男子一眼。
溫復注意到一旁方臉青年的難看的臉色，笑著低頭拱手道：“是。”
之後香主也並未問責那方臉青年，但毫無疑問他已然是犯了香主的忌諱，弄不好往後都不會再器重於他了。
“諸位，跟我來。”溫復拍拍手示意眾人跟上。
眾人雖然有些發矇，但先前長臉管事的話他們也是聽見了的，知道自己這是來到了靈母教的莊子上，算是入了教的。
方臉青年眼神怨毒的盯著眾人的背影，拳頭緊攥，許久後又鬆開了。
“這是咱們靈母教的一處地盤，柿子莊，周圍十里八村的鄉親都是供奉靈母娘娘的，咱們吃娘娘家的飯，自然是要給娘娘做事的，所以周圍鄉親有些什麼事兒，都是要咱們出手的，抓賊趕匪、驅邪祈福、做祭請靈，都是咱們的活兒。
你們剛來的就先跟著老人熟悉熟悉，做些雜活，等幹熟了你們就是雜事了，平日裡莊子做飯、掃地、搬運、傳話都是雜事幹的，雜事之上還有外事、內事，他們要是吩咐你做什麼，只要不是太離譜你們都得跟著去做，不做也行但你的理得說得過去，要不你就是上頭有人得罪不起，不然這莊子裡你待不下去。
不過你們最好是機靈點，主動找著事兒幹，要是把那些前輩哄高興了，教你個一招半式的絕對夠你用半輩子的，還有不讓你們去的地方千萬不要去，不讓你們做的事絕對不能做，若是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別藏著事兒大事兒小都報上去，要是真用著了也虧待不了你，咱們教內最看重的就是能力，你要是有本事誰還敢壓你，反手就燒根香報給靈母娘娘，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當然要是沒事可別勞煩娘娘，娘娘日理萬機不是咱們這種小角色能叨擾的，實在沒辦法了再說。”
溫復的語速很慢很柔和，那感覺就像是鄰家的哥哥在與你聊天，讓人覺得十分親和。
“那大人您是內事嗎？”一名少年小心翼翼地問道。
溫復笑了笑：“別這麼拘束，咱們這裡不叫大人，我之前這樣說是方便你們領悟這個意思，咱們這邊都以單姓稱呼，你們可以叫我溫內事。”
還真是內事！
眾人投來羨慕的眼神，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
“那想要往上升，要做什麼啊？”又有人開口發問。
“咱們這裡想要往上升就要過關，過關是娘娘定下的規矩，過關有三個條件，首先要看你是哪一門的夥計，咱們這裡是忠門，忠門看的是最教內的貢獻，你做了多少事有什麼成效都會被記錄在案，同樣的你若是做了壞事也會被記上，貢獻沒問題後，就要看天賦，看你修行快慢、悟性如何、根骨如何。
最後自然就是看實力，這個實力不是指修煉境界，指的是真刀真槍拼殺的手段，你們應該也知道，咱們這些人平日裡接觸最多的還是精怪，凡是能化身成精怪的都沒有善茬，刀不快手不硬，到頭來也不過是個死字。
晉升到內事之前這三個條件，只要滿足兩個就能晉升，到了內事之後過關就麻煩多了，你們現在聽了也沒什麼用，我就先不講了。”
“那咱們這修行的法門是教內提供嗎。”問這個的是谷均，他還是對引靈後續的法門感興趣。
其他少年也是對此很感興趣：“對對，俺們是從山裡出來的，一直都是跟著山裡老人學些拳腳，還沒見過修煉功法呢。”
“山裡？你們是山民？”溫復愣在了原地，他真沒想到這批新來的人竟然是山民！
眾人見溫復反應這麼大都有些心虛地點點頭。
“真是稀罕事兒，教裡怎麼開始招收山民了。”溫復喃喃道，隨後又看向他們低聲告誡，“沒人主動問你們，別說自己是山民，切記。”
“嗯嗯嗯！”眾人連連點頭，連個敢開口問原因的人都沒有。
谷均對溫復的反應倒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人竟然對他們沒啥意見，這倒是讓他對此人多了幾分好感。
“修煉功法，等你們成了雜事之後自然會有人發放給你們，到時會有人與你們言說注意事項，不過我還是多說一嘴，往年都有新人覺得沒人知道，就把法門洩露出去，但娘娘神通廣大，一舉一動她都能看在眼裡，所以別有什麼僥倖之心，平日也對娘娘尊敬些，等你們成了雜事就知道，有好日子都是娘娘給的，別不知道感恩。”
說起靈母娘娘，溫復的態度就變得堅挺了起來，甚至是有一些誇張，以溫復先前表現出來的樣子來說，不應該是這種表現，這讓谷均覺得有幾分怪異。
不過溫復的一番表現已經征服了眾人，大家對他的好感度已經拉滿了，在這種環境下對方釋放出的善意如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將他們帶到其他院子，這裡有不少正在做些雜活的雜事，眾人雖衣裝不同，但腰間都繫著一條白色細繩，十分顯眼。
“江寧！”溫復掃了一圈見沒自己要找的人，高聲呼喊道。
不多時一道身影緩緩快步跑了出來，那是一名年歲看起來十六七的少年，個子不高長相普通，最顯眼的是脖頸間有一條長疤，看起來像是一條多足蜈蚣延伸進身子裡，對方滿頭大汗的來到溫復面前。
“溫哥，您吩咐。”
“新來的，你帶著去練練，等過幾天他們熟悉了，就安排些雜事，別偷懶，香主可能會注意這事兒。”
聽到香主會注意，江寧瞬間就嚴肅了起來：“我辦事，您放心。”
溫復離開後，江寧開始帶著眾人熟悉莊子，熟悉他們要乾的活兒。
“咱們要做的事兒有很多，但是都不怎麼複雜，稍微帶點腦子就都能做好，你們裡面有會做飯的嗎？”隨後江寧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籠統了又補充道，“好吃的，不是尋常飯菜。”
眾人誰都沒有搭話，江寧有些失望：“可惜了，現在那邊正缺人呢，要是手藝夠硬，可是能讓香主都點名表揚的。”
“餵馬、砍草、砍柴、洗衣服、掏糞、種菜，看見了吧，咱們這邊都是過日子的活兒，沒什麼難的，再然後就是接人、巡夜，這是需要眼力見和本事的，接人是鄉里鄉親的來找人幫忙，你得知道什麼事兒需要麻煩什麼人，要是平常偷雞摸狗的找兩個雜事幫著去收拾就行，要是有精怪出沒，你得聽那人講，講完之後你在往上報，報的時候挑關鍵的說，別把那廢話也帶上，讓人煩，這事兒靠腦子和經驗你們平時你們也碰不著。
之後就是巡夜，這精怪大部分都是夜裡出沒，所以夜裡出事為多，但大家不能都不睡覺就這麼幹等著，所以就會安排雜事和外事的人出去巡夜，外事會進村，雜事不用進村就在莊子附近轉悠就行，小事就自己解決，大事就報到莊子裡，我看你們也不小身上也像是有些本事，所以遇著事兒別慌，先想清楚在動身，別大半夜的把人都折騰起來了，結果屁事沒有，折騰兩回你就別想著巡夜的，到時候貢獻不夠過不了關也怪不得別人。”
眾人聞言連連點頭，都將其記在腦子裡，畢竟這關乎自己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