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代理分銷
道理都懂，可朱元璋總覺得自己好像被洗腦了。
當皇帝的還得允許官員貪汙，天下哪有這樣治國的！
只是心中猶有不服。
不過此時，馬皇后目光一閃，緊接著露出滿臉笑容，走上前來。
笑吟吟的對呂七小姐點了點頭，接著才看向蘇牧。
“蘇大人才識過人，辯才無礙，有文殊菩薩之能，我們是深感佩服的。”
“我這夫君，早年讀過兩年私塾，雖然學藝不精，但好與人辯論，我們可都是老實的商人，還請蘇大人不要見怪。”
就見馬皇后繼續道，“不知公子這裡有什麼生意，可否先與我等說說，也好開始談正事不是？”
朱元璋心中頓時一片雪亮，暗罵自己榆木腦袋。
也真是，跟一個貪官抬槓“做官的貪錢好還是不好”，這就好比跟一隻貓爭辯魚兒好不好吃一樣，自己能有理就見鬼了。
先談“正事”，談生意，看看這個蘇牧是不是真有本事弄錢，這才是正經事。
蘇牧聞言，頓時也露出欣慰之色。
當場感慨的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老先生，你看夫人覺悟多高？”
“你啊，還是要學習一個。”
“你！我……”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朱元璋差點又破口大罵了，不過就在此時，蘇牧忽然轉頭看向會客室門口，拍了拍手。
不一會的功夫，一名美貌侍女捧著一個方形的漆盒走進房間。
蘇牧接過漆盒，接著就對朱元璋、馬皇后開啟了。
朱元璋還沒來得及發火，
緊接著，就見到漆盒中露出一個奇異的物事。
那赫然是一個二尺高的琉璃！
朱元璋只看一眼就被吸引了。
這種質感簡直見多未見！
“老先生有沒有興趣做代理，分銷這東西看看？”
“琉璃？”
朱元璋抬起頭，看向蘇牧，“這東西，得值多少錢一個？”
此時，
不光朱元璋，馬皇后，李善長，還有兩個皇子，除了毛驤目不斜視之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深深的吸引了。
他們見過的所有琉璃，但都不如意眼前這般精美！
難怪這縣官這麼狂，能搞出這麼值錢的東西，無怪鳳陽縣百姓能如此富裕了！
蘇牧笑了笑，
“不貴，一萬兩一個。我這次可以給你們一整套，足足十三個呢。”
“加起來，那就是十三萬兩！”
“只收你們十萬兩，這……應該不過分吧？”
“十萬兩？縣令大人，你這玩笑怕是開的有點厲害了吧！”
朱元璋口中說著，臉上就怒不可遏，“這再值錢也不過是幾塊琉璃，這如何能賣十萬兩！”
“你這分明是在行騙咱！”
但見蘇牧笑了笑，忽然上前拍了拍朱元璋肩膀。
“老爺子，你這就是把路走窄了，知道不。”
“咱這琉璃，獨一份，你去別的地方買得著？”
接著，蘇牧又補充了一下，“老爺子，你知道陽澄湖大閘蟹多少錢一斤嗎？難道那玩意也是一開始就那麼值錢的？”
“這……”
“老爺子你再想想，很多事不都是這樣。”
“比如牛奶、羊奶，天下第一個人去喝之前，誰知道這東西大補呢？對不對？”
不過朱元璋還是不解，
“可是蘇大人，你怎麼能確定，這琉璃就一定能賣出好價錢？”
朱元璋話音一落。
蘇牧的臉色終於罕見的尷尬了一下，不過轉瞬即逝，接著就無比嚴肅的說道，“老爺子，你得注意營銷方法啊。”
“營銷？營銷方法？這又是什麼意思？”
“營銷嘛，就是……”
蘇牧莞爾一笑，說道，“老爺子，我這麼給你舉例子啊。”
“如果某地出土了一把秦始皇帝用過的佩劍，你說這劍市價得有多少。”
朱元璋一瞬間險些沒驚的跳起來，兩眼跟銅鈴一樣瞪著蘇牧，又驚又怒，“始皇佩劍，這可是國寶，根本不是人臣之器！”
“這等神物也敢私藏，誰這麼大膽子！不把皇上放在眼裡這是？”
“不不不不不。”
蘇牧直接打斷了朱元璋。
“老爺子，你咋對皇上的事這麼敏感？這是鳳陽縣，山高皇帝遠的。”
“再說了，我也就打個比方，著什麼急？”
蘇牧不悅的給了朱元璋一個白眼，接著說道，“本官的意思是，這些案例充分說明，只要營銷方法得當，符合一定條件之後，任何東西都可以變得價值連城。”
“現在骨瓷這麼好的貨，本官讓你拿去賣一個琉璃一萬兩，這能叫敲詐嗎？”
朱元璋目光已經變得有些恍惚，苦笑起來說道，“大人，這怕是有些難了吧，就沒有別的買賣給咱了嗎？”
朱元璋又補充道，“這些琉璃雖然稀奇罕見，等天下人迷上這東西了，那不都猴年馬月去了嗎？”
蘇牧拉著朱元璋說道，“這還不簡單？”
接著附耳小聲道，“若是某地出土了一把秦始皇的佩劍，你說市價得多少？”
“這豈不是，價值連城嗎？”朱元璋立刻答道，不過想了想又道，“可也不對，大人你這琉璃又不是那等神物，豈能有這種效果？”
蘇牧又給洪武皇帝扔了個鄙視的白眼，接著才道，“價值連城，咱就算他一百萬兩好了。”
“可若是出土了兩把呢？”
“兩把？這等神物豈會有兩把？天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但蘇牧完全不給機會，緊接著又道，“這只是打個比方，老爺子別急麼。”
“出土兩把的話，那就會變成十萬兩一把了，兩把加起來，價值恐怕都不如一把的一百萬兩呢。”
“這怎麼可能？！”朱元璋頓時吹鬍子瞪眼，當場就要再怒罵這狗縣官一頓。
還以為這貨有啥妙計呢，這不是在踐踏別人常識？
哪有寶貝越多反而越不值錢的？
朱元璋又納悶了，
“老爺子，咱可以先賣一把，另一把就藏起來，等過個幾年再賣麼。”
“啊？這有什麼說法嗎？”
“嗐。”蘇牧嘿嘿一笑，“先稱手裡只有唯一一把，這東西不就又成一百萬兩的孤品了？而第二把過個幾年，就說是又找到的，這不就當孤品的價錢，賣了兩次麼？”
這一刻，朱元璋心裡算是明白了。
難怪這縣令聲名遠播，滿朝文武都來彈劾。
這傢伙屬實是沒有浪得虛名，果然是貪錢貪出花來了！
……
回南京府的路上。
馬車顛簸，一如來時。
不過此時，朱元璋的心情已經完全變得不同。
一旁的太子朱標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直到見到父親大笑起來，才忍不住道，“父皇，兒臣以為就這麼給一個縣令十萬兩，是否有些輕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