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野薺參差 將軍仗劍 （2）

青琉指他佩劍，“你手中有長劍，袍內藏甲衣，不是將軍難不成是位獵戶？”又笑指程潛之，“還是與他一般，是個漁夫？”

程潛之早已見識她的頑皮，陪以朗笑。盛奕卻然無語，正色看向他二人，猜他二人自何處來？是誰家子？所謂漁夫又是何典故？一時又惜嘆曲音未了竟如此駐了，只怕今生無緣再聞！

“敢問姑娘方才的簫曲……習自何處？”盛奕仍別有冀望。

青琉笑笑，“將軍不問我名姓，倒先問我師從何人，可見這為師者……才是將軍所望啊！”

盛奕面色一凜，為掩心計只好順勢問說，“那麼請教二位高姓大名？”

“你說！”青琉略帶頑皮地輕釦程潛之手臂。

程潛之自是得意與她比別人更近一重，便故弄玄虛道，“在下姓程，琢湖人士……”

“程門先生？敢問是程門哪位少主？昔年在故國都城曾與三少主潛之先生失之交臂，甚為抱憾。”盛奕面露敬慕。

程潛之聞聽便也不敢輕慢，忙端正身行，回以一禮，“在下程門潛之，與將軍有禮。”

“原來閣下就是潛之先生！失敬失敬。”盛奕匆忙還禮，又顧看女子，想到近年來未聞程門有喜，那他二人該不是伉儷之行，“姑娘莫非就是程家小妹——清爾姑娘？”

女子莞爾一笑，“將軍莫非傾心程家小妹？若如此，我倒願意與你為媒！”

“胡鬧！”盛奕瞠目斥責，忙向程潛之致歉，“在下言辭冒昧，於令妹、於程門多有不敬……”

“無妨無妨。將軍風姿高曠，若肯告知貴府尊姓，他日亦可與小妹引見，或能成一段佳話。”

盛奕愈發窘迫，今日所遇還真是奇事，一個灑落無拘的少女，一個泰然自若的書生，倒在這荒野之外替自己做起了媒人，真是荒唐！

正怔愣時忽覺肩下吃痛，竟是那女子一拳揮來，著實有力，不由驚她身手迅捷，又見她眉眼輕笑，催促著問，“將軍還不報上名姓！此處有淇水錦鱸，以寶鼎烹之，不若一同入席，與我等把盞言歡，且將各樣典故慢慢敘來！”

盛奕這才猛然憶起，自己尚有軍務在身，豈可在此耽擱。忙拱手一揖，向二人辭道，“敝人要事在身，暫作辭別。他日有幸，願與先生山水再逢。”說完折身要去。

“將軍留步。”女子朗聲喚到。

盛奕也說不清是為何緣故竟又駐足回身，匆匆問道，“姑娘還有何見教？”

“我見岸上生有薺菜香草，想是拿來煮魚當更添鮮美，不知將軍可否為小女子割上一叢？”

程潛之著實為之驚歎，且不說陌路相逢她無故呼之，只說那將軍氣宇軒昂顯然並非俗流，如何肯受她驅遣？這青門女子未免傲慢！

盛奕重又審看面前女子，見她神情自若，舉止雍容，倒也不似傲慢無禮之輩。只遺憾當下緊迫，確實無暇與她多做計較。況且自己乃堂堂西琅國大將軍，若今日為一郊野女子佩劍割菜，他日傳於人知，豈非笑煞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