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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狼煙起戰鼓擂

楚霓還沒反應過來,聽得雲裡霧裡的。

秦餚冽索性將人直接圈進懷中,大掌置於她頭上,將她按在自己胸懷中,不願讓她看見自己的不捨。

待帶著楚霓的手圈上他腰間,秦餚冽這才輕聲解釋道:“皇甫承熾的身世我先前便跟你說過的,上次他從你這處要走輿圖便已是狄人入襲的開端,今夜北地居荊關狼煙起,各處人馬得到訊息的大抵已開始準備。”

楚霓聽得心中一驚,掙脫了大掌仰頭看他。

“什麼意思?北狄打來了?不是說年前一戰,北狄元氣大傷輕易動不得麼?那輿圖從你這兒洩露的,會不會害了你?”

一連數問大多展露關心,讓秦餚冽眼中的溫柔多得都快溢位來。

他寵溺一笑,道:“那時輿圖修改你還提了意見的,忘了不成?”

秦餚冽本還想將她圈入懷中,但是楚霓不讓,一臉倔強。秦餚冽無法,只得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笑道:“傻瓜”

“哎呀~!”楚霓扭了扭脖子,躲開秦餚冽亂人髮型的‘魔爪’,揪住某人的領子:“那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又!得先離開一段時日’?嗯?”

因已故鎮北將軍秦武的身亡,也大抵還因秦餚冽幼時從武后對往北方的執念,自秦餚冽展現出自己的軍事方面的天賦後,仁宣帝一直明裡暗裡攔著,年前一戰之前,秦餚冽也大多被仁宣帝派到除北邊之外的其他地方駐紮。

之所以在二皇子戰敗後將秦餚冽調配往北邊支援,也實屬無奈之舉。

旁的武將一般駐守一方,戰績經驗也大多具有侷限性,秦餚冽倒是因仁宣帝多番調配而受益,對各處畿要都頗有研究,更因他天資聰穎在排兵佈陣上也強過許多老將。

去歲胤朝周邊各國都多多少少皆展露了狼子野心,原本二皇子領著那十萬大軍合該萬無一失的,只結局卻始料未及,那時稍微抽得開身的,也就只剩下戰績顯赫的秦餚冽罷。

也是北狄一戰,仁宣帝才更加確定秦餚冽自始至終都未放棄追查他爹孃的真正死因。

其實秦武與戚清夫婦二人的事因的確有內情,但知曉的人少之甚少,但卻也並非無漏洞可尋。

秦餚冽獨身一人,幼時醉心武藝,待學成便頭也不回地上了戰場,只十四便開始立戰功,而後便一路開掛扶搖直上,這人好似除了殺敵便無其他愛好,於朝中與朝臣也交往不密,是為孤臣。

這也是為何秦餚冽不過弱冠,便能位居二品。

但經北地一役,又經朝中有心人士的編排,秦餚冽這人也是勾起了仁宣帝暗藏心中的一根弦,這才有了還朝數月後的散漫生活。

而此次北狄破釜沉舟的一戰,十有八九也跟秦餚冽近日暗地裡引著各方勢力給皇甫承熾下絆子有關。

都說兔子急了咬人,狗被逼急也跳牆。層層重壓下,被逼急後,稍有血性的大都會選擇殊死一搏,而不是坐以待斃。

秦餚冽耐心地給楚霓科普著當前局勢,此前一次不告而別讓秦餚冽生了後怕,如今只缺了將楚霓的身份過明路娶進門,秦餚冽也再沒道理瞞著她,怕她看不見自己要擔心。

看楚霓聽著聽著撅起了嘴,秦餚冽索性將她抱到自己膝上安撫。

低沉的聲音溫柔道:“是以,這次北狄來勢洶洶,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也只我一人罷了。”

按著之前自己接任務的習慣,楚霓指不定還巴不得自己也能上場,來個大殺四方,好紓解紓解來胤朝後各種雞毛蒜皮事件的煩悶。

但秦餚冽幾次三番要上戰場,楚霓這才發現心中難得的,有了一種叫擔心的情愫。

噘著嘴皺著眉頭,放在秦餚冽胸襟上的手不知不覺間慢慢揪緊。

秦餚冽看著楚霓面色變化,又心疼又有暖意,形勢所迫不得不走,當下也沒辦法說出旁的承諾,事因北狄生變變數頗多,哪怕是熟悉局勢如自己,也沒辦法精準預測戰況走向。

無奈勾了勾嘴角,秦餚冽只好用大掌在楚霓背後輕撫,稍作安慰。

*

何存志一刻不敢懈怠,努力忽略著如鼓擂的心臟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這才在狄人屠殺守城兵士開啟邊關城門之前衝進主帥的營帳。

但是狄人蓄謀已久,又抱著破釜沉舟的狠勁,自然是爭分奪秒地攻城奪地。

待綏邊將軍陶福壽以著最快的速度衝出營帳,調配出精兵迎戰時,狄人早已屠盡守城兵士得逞。

居荊關是胤朝北地的畿輔咽喉。

沒有猛烈的攻城之戰,不過是幾匹從城牆暗處爬上來的北狄之狼,便不動兵火地破開胤朝北地的屏障。

何存志紅著眼睛瞪著城牆下正在斬首胤朝兵士的狄人,死死咬緊牙關,手持著戰戟蓄勢待發。

旁的兵士也看著,皆氣得渾身發抖。

早前,待陶將軍點兵領將赴戰時,那該死的北狄狼人卻早已攻了進來。

人手一彎刀心狠手辣,所過之處血腥遍地,壓根不將胤朝兵士當人看,與屠殺畜生一般無二。

緊隨陶將軍其後的兵士氣紅了眼,但迫於形勢,只得暫退防守。

待上得潼原關,那喪良心的狄人竟押了胤朝兵士當俘虜,踩了後膝讓那些胤朝兵士跪著,當著暫退守城兵士的面割喉斬殺,用以挑釁。

一刻鐘不到,屠殺的胤朝兵士壘起來足比人高。

待到殺無可殺,那領頭的狄人將帶頭豎起拇指向下倒,而後眾狄人猛將皆起了噓聲,用以亂胤朝兵士軍心。

隨著邊關戰報歸朝,仁宣帝並一眾半夜被從家中挖出來的大臣得到的訊息,便是:居荊關,破!

折損兵士數萬,連失兩城,綏邊將軍陶福壽帶餘兵退居潼原關駐守,請求朝廷派兵支援。

*

居荊關以著天然的地形優勢,自古以來,為胤朝守住了多少次外敵來襲。

但是居荊關一破,往後的關卡都易攻難守,且北狄入冬失了糧食,那餘下胤朝諸城便會成為狄人最富足的糧庫。

朝中往常擅長唇槍舌劍的大臣們,自訊息傳回都安靜如雞。

如此嚴峻的形勢,也就十數年前鎮北將軍秦武及其夫人戚清戰死的那一年罷。

只不過,那時秦將軍夫婦二人死時,一併拉著北狄猛將共赴黃泉,也才換來兩方歇戰歸於和平的緩局。

那一戰死傷何其慘重,猶有記憶的大臣至今還心有餘悸。

仁宣帝端坐於朝堂上,看著堂下原先一直說著秦餚冽年輕氣盛不宜掌權過大,意見相左便會爭得臉紅脖子粗,如今卻眼觀鼻鼻觀心的大臣們,搖了搖頭。

最後目光還是落於立於前端的秦餚冽身上,緩緩開口道:“著鎮國大將軍秦餚冽領兵,率二十萬大軍出征,迎戰北狄,收復失地。”

秦餚冽出列,領命。

*

大軍二十萬之多,自不可能從炎城中調配,大多還是四方駐兵調撥會和,但北狄元氣大傷後的殊死一搏,定蓄足了氣力,仁宣帝便還從炎城各軍部調出精兵八千,押著糧草聲勢浩大往北方去。

楚霓尋常打扮,立於城門夾道。

一鐵騎從城內行出,夾道百姓呼喊鼓勁聲響甚大,但楚霓卻將這一切都過濾了去,滿眼只剩下領頭劍眉星目的秦餚冽。

彷彿回到了楚霓初進炎城的時候,那時候這人也是以著這樣的姿態從城外歸來,也不過一年不到,怎的就扯上了這般多的聯絡。

秦餚冽昨夜硬塞給自己的玉環被握在手中,楚霓摩挲著其上的紋路,感受著因為接觸玉環而心中陣陣的戰慄,莫名的,楚霓便生了欲要阻止秦餚冽的心思。

那聲音似在說著:不要去!不能去!

恍惚間,楚霓猛地就有了突現的猜測。

如果當初帶自己來的並非秦餚冽孃親留下的玉珏呢?那似玉珏的缺口,緣何就不能是殘損了的玉環?弦月下由紅色紋路蔓延的紋路,會不會是這玉環上沾染的血色?

秦餚冽早早便見著楚霓所在了,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冷峻,但心中早已軟成一口甜湯。但是甫一與楚霓對上眼,卻見她面色有異,而後徑直朝自己跑來,扯住了自己的衣襬。

眾目睽睽之下,楚霓的舉動無疑十分惹眼。

喧鬧的炎城城門口因著楚霓這一跑驟然靜下,秦餚冽倒還鎮得住場面,直接揮手停下,下馬牽著楚霓才發現她狀態不太對,竟有些發抖,便直接將她帶到戚貳清空了人群之處。

“秦餚冽,你別走。”

楚霓仰頭看他,眼中情緒分明,看著說這話並非意氣用事。

秦餚冽柔和了眼神,捧著她的臉,粗糲的指颳著她兩側的臉頰安撫。

輕聲道:“霓兒乖,莫要擔心,你只需在此等著我就是,我遣了十七陪著你,將軍府中還有戚壹。若是皇甫承熾再尋你麻煩威脅你,你不用怕,我已經安排下了,定護著你周全。”

我是擔心我自己的安危嗎?我是擔心你啊!

楚霓心中思緒繁多,但是當下卻沒辦法盡數對秦餚冽說出,面上有了急色,但是擔心的情緒混合著驚懼擾亂了她組織語言的能力,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秦餚冽本來以為是皇甫承熾又從中做了什麼,但楚霓既沒說,他也就只當楚霓是在擔心自己罷了。

今日出徵,大多數人都看在眼裡,軍務緊迫容不得差池。

這處是城門口,更久待不得。

秦餚冽見楚霓遲遲不說話,便理所當然地將她此番當成掛懷,一臉的高興掩藏不住,捧著楚霓的臉當著眾人親了楚霓的額頭,再次安慰道:“別怕,等我回來。”

而後還覺得不夠,便姿態親密地附耳對她說:“等我回來,娶你。”

不能再耽擱了,秦餚冽摸了摸楚霓的頭,給戚貳使了眼色,心中雖不捨,但還是倏然轉身上馬,加快了出城門的速度。

楚霓吸了吸鼻尖的酸澀,心中打定了主意,卻還是不自禁轉頭,朝秦餚冽漸行漸遠的背影看去。

……

在這等關鍵時候,秦將軍中途為一女子駐足的事情,不過一個時辰不到,便傳遍了全城。

茶樓飯館的說書先生們緊抓熱點,戰無不勝新貴將軍與風靡炎城花魁娘子的情愛故事層出不窮,順著冬風迅速蔓延開來。

雖昨夜評花榜被北地驟起的狼煙打算,但是芍藥姑娘那一曲《蘭陵王入陣曲》並一舞《將軍令》叫眾人心服口服,哪怕那評花榜並未進行到投薦書的環節,但這芍藥姑娘認了第二,還有人敢去爭第一麼?

且人家屬意的,可還是炎城眾貴女皆求而不得的秦將軍!

真真好手段!比不來!

是以,春夕街上稍有名氣的的花娘們皆十分有默契地將關注點都放到了評花榜第二位上,誰叫評花榜沒得投薦書的環節呢,誰是第二,那就端看各個花樓的宣傳造勢手段了。

*

倚紅樓,冬子剛將門闔上,楚霓就開始馬不停蹄收拾行李,蕭嫵兒一臉忐忑不安,伸伸手張張嘴卻也沒辦法做什麼,想說句話勸一勸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楚霓面無表情,手腳卻飛快,不過片刻就將行李簡單打包好,而後徑直轉身朝蕭嫵兒床榻去,快速將夜行衣換上。

眼見著楚霓已經將行李背上身,蕭嫵兒急切地將她拉扯住,這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霓兒!那秦將軍自首戰聲名鵲起從無敗績,你應該信他聽他等他回來呀,急吼吼跟去邊關若遇險怎麼辦?”

楚霓苦笑:“領軍作戰是他的強項,我自是信他的,但我關心的不是這胤朝北狄一戰他是否能勝,而是在這期間是否有變數,將我帶來胤朝的又是否我與懷疑的變數有關。”

前頭說的蕭嫵兒尚且能聽明白,但後面什麼帶不帶來的,蕭嫵兒卻是聽不明白了。

蕭嫵兒正想問,窗戶那處的動靜,引起了兩人注意,楚霓更是擺出了進攻的姿態。

“啪嗒”聲響起,進來一個人,是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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