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計劃就是這樣，所以你們的選擇是什麼？”周附靈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看向了面前那兩個一模一樣又完全不同的雙生子。

臉上有黑色的咒枷的是巫，她擅長詛咒，每使用一個詛咒，面上就會多一個細細的深黑色的咒枷。

面上潔白無瑕的是祝，她擅長祝福，此時她眼巴巴的看著她的半身，漫不經心的轉動著她手中的茶杯，眉眼一彎笑著說，“還能怎麼選？到時候我們會自殺的。我可不想爆體而亡，給世界留下難以言喻的損傷。”

“至於我們的傳承嘛，我還沒想好給誰。”她苦惱的用手撓了撓頭，“都怪你太早做這個決定了。”

“這已經不早了。我不是早就讓你們做準備了嗎？”周附靈看著那兩個懶散的姐妹，要不是這兩個人是她的好友，她早就把這兩個人轟出去了。

“但是我也沒想到那麼急啊。”祝搖了搖老神在在的巫。

“你別喝了，選哪個啊？”

“其實我覺得現在這個就不錯，帶我進來的那個男孩，聰明，為人圓潤，可以看出他不是池中物。”周附靈認真的給出建議。

“但是他狡詐，虛偽，排外，睚眥必報，沒有容人之量，沒有義氣太過自私，反正我不喜歡他。”祝搖了搖巫的身子。

“巫，我不准你選他！”

“我看著你這不被他哄的很開心嗎？”周附靈挑眉調笑道。

“那是，誰不喜歡好聽的話？我喜歡好聽的話和我討厭他衝突嗎？”祝理直氣壯的反問。

周附靈失笑。

顯然不衝突。

“巫，我想把傳承給清規，我喜歡清規。巫~，你聽見沒有？巫~？”她拖長了聲音撒起嬌來。

“雖然小清規笨笨的，木木呆呆的，一看就是不會說話的樣子，雖然她很可能會吃虧，但是她好啊。”

巫一巴掌按住了祝的腦袋，祝在巫的手心裡蹭了蹭，趁勢撒嬌。

“我覺得應該給廖應霄。”

“啊？”祝不滿意的癟癟嘴。

“為什麼啊？我不想給他，一點也不想！”祝仗著巫的寵愛，耍起了無賴。

巫面色如常，並不因為祝的撒嬌改變什麼。

只是耐心的解釋，“清規沒有廖應霄精明，如果給清規，遲早會被廖應霄用各種理由騙去，然後清規自責一輩子，倒不如直接給廖應霄。”

雖然很有道理，但是祝還是癟了癟嘴。

右手托腮低低的應了一聲。

“我們的傳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普通人修煉了，早晚會瘋。”巫安慰她。

“我知道，我還覺得廖應霄肯定會忍不住修煉，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臉。”祝略顯嫌棄的說。

“雖然咱倆也沒什麼家底，但是吧…總要給清規留下點東西。”

“她守不住的。”巫嘆了一口氣。

“倒不如你給她幾個祝福。給她免致命傷，讓她這輩子無病無災，願她求仁得仁。”

“這個好！”祝支愣起來了。

“我在告誡她兩句，讓她離廖應霄遠點，就她這單純的樣子遲早要被他害死。”

“不過還好…這孩子聽話。”

只是沒想到這個聽話的孩子竟然沒有聽她們的話。

或許對她來說，比起那句虛無縹緲的囑託，她更想離她們近一些更近一些，哪怕有些威脅已經摺去了她的尊嚴。

看著忿忿不平的巫清規，周附靈想了想還是把她們之間的談話說了出來。

“她們很在意你。”周附靈最後做了個總結。

“她們很喜歡你，甚至給你謀好了退路，只是你沒有按照那條路走。”

她們想放你自由，但是你給自己畫地為牢。

巫清規擦著淚水，看著坐在地面上的兩個人，她的身後一片狼藉，和巫祝有關的任何人都滿身創傷。

巫清規竟然沒有了繼續找柳新芽的勇氣，明明只是兩步之遙，但是她寧願癱坐在地上，她捂住眼睛，掩耳盜鈴般的藏匿。

“終究是我錯了。”她嘶啞的哭腔傳出，“我該聽話的，我該聽話的！！”

慕安他們聽完了完整的始末，看著這荒涼破敗的地方，他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這裡的殘局是真的殘。

程衍在不遠處抬頭看他，嚮慕安搖了搖頭，巫清規的時日不多了。

周附靈也沒想到，那兩個人看好的孩子最終會得到一個這樣的結局，或唏噓或感嘆，她緩緩的動手，把樂正尋體內的傀儡絲抽了出來。

樂正清吃痛，皺了皺眉頭，沉重的眼皮緩緩的睜開。

樹木焦黑，火星噼裡啪啦作響，其實她醒了有一會了，但是周附靈控制著傀儡絲線不讓她動。

所有的一切，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全部明瞭。

四周陷入了沉默，隨著時間一起流逝的，是巫清規的生命。

哀大莫過於心死。

巫清規自己活不下去了。

樂正清動了動她腫脹的手臂，看著面前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踉蹌的走過去，拿出還算乾淨的手絹擦了擦她的面頰。

“巫...你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

師姐不說話，只是擦拭的手一頓。

“談何原諒？我本來就不是巫。”就算前世是，但那也不會影響我的今生。

我不會去做“巫”來安慰你。

更不會去替無辜之人原諒你。

比起你，那些什麼都沒做錯，就在怨恨和掙扎中死去的人何其無辜。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遺願未消，那就未消。

她能做的，就只有安靜的看著她離開。

豔陽高照，撕破了一切的陰霾，師姐沾上血的長睫顫了顫，看著烈陽，送走了最後一絲的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