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事實上還真是這樣，等慕安他們到達目的地之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程衍嘆了一口氣。
餘南汐這是什麼運氣啊？
師叔只是卜算出來了這個村莊裡會出現一個河妖，為了防止它為禍人間，就讓餘南汐前去收服。
這應該就是一個稍微有一丟丟困難的任務，但是到了餘南汐手裡，怎麼就全變了樣呢？
慕安他們剛一落地，御劍飛行帶來的風散去，就聞到了這裡這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和溼潤的草木燒焦後帶來的焦臭氣。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村莊，貧窮一些的家庭屋子還是黃泥加茅草蓋起來的，而富裕一點的也不過是青磚黛瓦的，看起來更規整了一些。
若是往常，這裡應該是有著三三兩兩的農人扛著鋤頭，鋤頭上掛著一個吊籃慢慢悠悠的回家，炊煙裊裊，空氣中瀰漫著飯菜的香味，不遠處應該會有幾個孩童在嬉戲，邊打鬧著，邊等著務農的父親歸家，也許會有幾隻兇狠的大黃狗，看見了生人就忍不住狂吠。
正是萬物復甦的時節，被不小心踩斷的青草會散發出它的汁液的獨有的芬芳，或許會開幾簇小白花，蝴蝶翩然落下，幾聲鳥鳴，幾聲蟲吱，倒也是生機盎然。
而不是現在殘垣斷壁，滿目瘡痍，了無生機。
黃泥牆或者青磚牆上均有火舌舔舐後焦黑的痕跡，期間夾雜著一些鮮血的紅痕，草叢裡綠黑相間，風那麼緩緩的刮過，低緩壓抑，生怕驚到亡靈，卻依舊帶來一些房屋燃燒後的灰燼。
慕安收斂了自己玩世不恭的表情，抿了抿唇。
“餘南汐是來晚了嗎？”河妖已經屠殺了這個村莊了嗎？
但是為什麼會用火燒呢？
慕安看著這個環境忍不住問道。
程衍搖了搖頭，只是看見這些，他並不能篤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去裡面看看。”看看還有什麼線索。
土地是佈滿灰塵的黃泥地，既有被火焚燒的乾燥，也有水滴下來的溼潮，一片片的，看起來是勢均力敵。
慕安他們能看出明顯的拖拽的痕跡，大概是餘南汐為村民們收了屍。
“餘南汐是法修？是火靈根？”慕安問，他想知道是不是餘南汐搞出來的這些火焰。
程衍搖頭。
“她與你一樣，是金系單靈根，是一個劍修。”所以不可能弄出這些火焰來。
慕安他們沿著拖拽的痕跡往前宗，終於看見了一片新鮮的墳包坐落在河畔。
估計是了。
但是這一片荒蕪，了無人煙的樣子，餘南汐會去哪了呢？
慕安看著程衍皺起的眉頭，心裡想著，這倒黴孩子不會這的掉秘境去了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也不是不可能。
程衍走到了河畔，河畔還有一絲沒有完全散去的妖氣。
“是河妖，但是已經死了。”程衍猜想著慕安不知曉這一切於是說道。
慕安點點頭。
乖巧的做一個小廢物等程衍帶飛。
“餘南汐應該掉秘境去了。”程衍的劍在河水裡蕩了一圈，說道。
未來證明自己還不是那麼廢，慕安連忙道，
“這題我會，不是，我知道秘境在哪了。”他看見了。
就秘境這東西，不就是位面中的一個小空間嗎？
老本行了這是。
“我感受不到。”程衍搖搖頭。
“這個秘境的等級很高，他不想讓我入內。”程衍有點習慣了。
因為程衍從小到大就沒去過幾個秘境，他完全想象不到餘南汐的快樂。
他就像是被秘境遮蔽了一樣。
無論是哪個秘境都不想讓他進入，等他修為高了，有感悟秘境的能力了，才可以發現一些秘境。
“他也不想讓我入內啊。”慕安用手戳了戳他眼裡的那個黑色的裂縫，不出意外的被彈了出來。
不給他一點進入的機會。
“這個秘境可真小氣。”慕安說到到，“都到家門口了，也不讓我們進去。”
“因為我們沒鑰匙。”程衍道，他聽說有些秘境只允許符合一定條件的人進入。
“說的就和小師侄有鑰匙一樣。”慕安還真的不知道餘南汐有沒有鑰匙，但是他能感受到這個秘境就是不想讓他進去。
哎呦歪，過分了，過分了哈，怎麼說我也是你們的位面之主啊？雖然說只是一個兼職的，但是你們也不能就這樣把我拒之門外啊。
慕安這樣想著，嘴裡一直說著過分。
然後兩手一撕，秘境的屏障就破了一個口子。
“好了，現在我們也能進去了。”慕安就像是獻寶一樣說道。
程衍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能感受到靈氣波動，是這個秘境。
他點頭，慕安順著撕裂的紋路，又使勁的拉了一下。
讓他還想閉合。
“走起！”慕安開心的拉著程衍就往下跳。
不讓他進，他還非得進！
真是的，做兼職位面之主一點也不好。
這給位面出什麼麻煩事，他管，有什麼好事，和他沒關係，出現這種秘境，竟然還防備著他。
切。
有本事你們別讓他做這個兼職啊？！
下墜的時間異常的長，慕安在想，這是地下幾百米了？
他不知道。
周圍黑漆漆的，他們的下墜引起了一陣陣的風，帶著寒涼與溼潮。
這漆黑的甬道似乎永遠也到不了盡頭。
慕安下意識的摟緊了程衍。
他記得程衍怕黑，很怕的那種。
就是因為怕黑，前些天他還摟著他睡覺呢。
慕安感受到了程衍的身體有些僵硬，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程小衍看起來一派冰冷淡定的模樣，原來現在也怕黑啊。
慕安有點想笑，並不是嘲笑程衍現在的弱點，而是……
他找到了現在的程衍與之前的程衍的那一點點熟悉感。
找到熟悉感的慕安又開心了，但是事實與他的預料並不相同，黑暗中的程衍面上的並不是驚懼，甚至沒有一絲的害怕，長睫微顫，他覺得自己的臉上很熱，被慕安摟住，整個人都僵硬了，他的心臟跳的很快，又怕被慕安發現，想撐起身子遠離慕安，但是他又捨不得。
一點也捨不得。
程衍吐出了一口濁氣，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一種毒液腐蝕著，輕輕的喘氣都能感受到疼。
要再來一次嗎？
這個人忘記了曾經。
他可以再來一次，偷得幾年的歡愉。
程衍忍不住想。
懷裡攬住他的人，是他熟悉的人，他有著他十分熟悉的香味，十分熟悉的體溫，十分熟悉的觸感。
但是慕安突然記起來之前的事了呢？
如果他突然記起來了怎麼辦？
程衍忍不住猶豫。
萬一他記起來他們之前經歷的事情，再與對他說，他厭倦了，該怎麼辦？
那樣，他甚至留不下最後的一點臉面。
程衍的腦子裡亂糟糟的，他想不清楚，考慮不明白，他不知道慕安現在的真實情況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這個人雖然是與他一起長大的，但是他逐漸看不懂他。
程衍總是覺得他與他之間有一道鴻溝，他無論怎麼努力都趕不上，他努力追趕了那麼久，最終還是失敗了。
慕安摸了摸程衍僵硬的後背，安撫著程衍，“不怕啊，我還在這呢。”
和安撫八歲的小程衍一樣，程衍突然就低落了起來。
雖然他的情緒本來就不高，但是他又被刺激到了。
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慕安還能記住他們之前相處的場景，還是真的把他給忘記了。
程衍你真是給磨磨唧唧的人。
程衍忍不住罵自己。
許是下墜的高度太高了，他們下墜的速度大的嚇人。
瑟瑟的風吹起他們的衣袖，慕安的臉被這些風吹的也有幾分難受。但是這都在慕安的承受範圍之內就是不知道在不在程衍的承受範圍之內。
這場失憶成功的讓慕安對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心裡沒有半分數。
但是還是以防萬一，就...
哎？哎？哎？
翻找著自己儲物器的慕安當場愣住。
他這是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這...
降落傘？？？
他為什麼有那麼神仙的玩意？
誰會給他煉這玩意？？
對了。
他似乎是個器修來著...
慕安沉默了，拋棄了自己剛開始的想法，本來抱著程衍勁瘦腰肢的手臂，開始往上挪移，然後攬住了程衍的雙臂。
黑暗中，他看不清程衍的臉，只是有一個大概的輪廓告訴慕安，程衍身體這到底是什麼部位。
單手攬住程衍的脖頸，另一隻手拿著自己煉製的神奇的降落傘。
找了找開關。
在這。
輕輕的按下去。
就像是撐開一個傘一樣轟然開啟。
慕安的右手還拿著降落傘的開關部分，幾條細細的絲線連著開關牽引著降落傘的傘布。
慕安看著猛然開啟的“降落傘”默默握緊了開關部分。
就有點...絕。
不知道自己當時煉製這個法器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想法。
就挺神奇的。
但是降落傘確實挺有用的，慕安能感受到他們下落的速度明顯降低了，因為那些刮在他們臉上的風沒有那麼凌厲了。
慕安送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腦袋靠在了程衍的肩膀上。
臉頰不小心碰見了程衍的臉頰。
有點燙。
慕安：？
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