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放一個長假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顧清恆的表哥表嫂，對她，出乎意料地客氣，至少，沒有她想象中的尷尬。
顧清恆，是不是有提前在他們面前，介紹過她，怎麼形容她？
念清抿抿唇，有些自戀地想……他喜歡的人？
顧清恆洗完澡，只穿一件單褲出來，冷清的客廳，有飯菜的香氣，念清就在廚房裡，看著冒著熱氣的電飯鍋，可能是熱，她臉兒紅潤。
念清轉過臉看著顧清恆說：“飯好了，可以吃。”
顧清恆一瞬，暗下眼眸，廚房、他的女人，很柔和的融合，有家的味道。
他上前，摟著念清的腰，將她的臉兒深深凝視，聲音低啞：“今天的你，特別乖。”
念清別開眼，不和他說這個，每次都被他誇得莫名其妙。
她伸手，推了下他赤倮的胸膛，夏天熱，男人的體溫好似更熱，輕聲道：“先吃飯。”
“我不餓。”
“先陪我一下。”
僅一次。
“我愛你，很愛、很愛……”顧清恆緊緊蹙著俊眉，對念清的感情，很強烈，沒有語言能表達，都是蒼白，不夠，比很愛還要深的愛。
被這份愛，快要折磨瘋他。
他在她耳旁，說了很多話，是深刻的情話。
念清好像聽到，顧清恆沙啞的聲音說，想和她結婚。
念清從不敢去想和顧清恆結婚，自己，天真不起來，也不樂觀，太懂，現實的無奈。
官少硯當初，要和她訂婚，都在書房裡，跪著求了一整夜，他父親官鐮還動手，揍他。
最後，官少硯搬出他早死的哥哥，官鐮才氣得面白地勉強答應。可官少硯的家人，一直恨她，答應也不過是緩兵之計。解除婚約的時候，恐怕，官少硯的父母，比她還要高興。
陸淮川以前，寧願用假名騙她，也不敢帶她去見他的家人，可見，她和他們高貴的圈子，格格不入。
她沒有那個通行證，硬將她帶進去，對誰都不好……
顧家奶奶高天麗，出現在顧小夏住院的醫院裡，董敏女士在她身後，推著輪椅，陪她。
在電話裡，顧清恆說，會從公司趕過來。
高天麗讓孫兒，不用急忙，董敏在。
顧清恆並不意外，但，還是沉默下。
高天麗知道他，不喜歡董敏，夏天的事，和以前的事，都是一根根的刺，刺在兩家人的心裡，撥不掉，都藏著，假裝若無其事，其實，都心照不宣。
高天麗叫顧清恆，慢慢再過來也不遲，語氣溫慈。
顧清恆應了聲，結束通話。
高階病房裡。
董敏女士，坐在床旁，給顧家最受寵的小後輩，削蘋果。
她帶來幾個專業的營養師，讓她們，每天換著給顧小夏做營養餐，補一補，醫院的伙食，哪夠營養。
舒桐不吃董敏這套，昨晚，她聽丈夫說，事情不止表面上那麼簡單……“吃再多也補不回來，我就一個女兒。”
董敏邊削蘋果，邊淺笑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同樣也就阿晚一個女兒，她要有事，我就剩一個孤家寡人，沒丈夫沒女兒沒親人。”
說著，董敏將削好的蘋果，切好，遞半個給顧小夏，剩下的，給高天麗，老人家微皺眉，舒桐直接不領情。
董敏讓顧小夏多吃點，對她說道：“夏天，女人年輕時受點挫，不算苦。董媽以前，再大的苦也受過，現在，還不是苦盡甘來。”
顧小夏沒敢應聲，注意到媽媽臉色不好，奶奶按著輪椅的扶手，發話道：“夏天聽不懂大人的話，你不要再說。”
董敏沒再說，還算尊重高天麗，對顧家，一直挺對立的，一度，關係非常僵，老死不往來的那種。自己的女兒，偏偏愛上顧景的兒子，兩家，才慢慢冰釋前嫌，開始，再有來往。
但當年的事，董敏沒忘記。
“我請幾個保鏢過來保護夏天吧。”董敏說，看著夏天包紮厚厚的雙手。
“我們自己會請，不用你。”舒桐可不敢掉以輕心，欠董敏的是另一碼事，她就一個女兒，說什麼也不讓步，得硬氣。
“都別爭，這事，我來做主。”高天麗說的話，董敏沒出聲。
舒桐點頭，沒意見，奶奶很疼顧小夏。
高天麗問小孫女，傷口還疼不疼。
顧小夏說疼，眼眶紅紅的，不放過撒嬌的機會，小孩子心性。
高天麗嘆氣，心在疼，昨晚，也被氣得頭疼得不行。
董敏，就跪在她死去的丈夫墓前，將事情一件件攤開說，險些要她氣昏過去。
顧清恆來到顧小夏的高階病房，看見董敏，沒說話。
董敏的秘書，有彙報她，昨天顧清恆打過電話來找她。
這男人，精著，一出事就想到試探她，將她的行蹤盯得緊。
她昨天坐臨時航班飛去海城，已經讓顧清恆心照不宣。
這起事故，她只能死口不承認，也不是有意要傷害顧小夏，責任，直接推給念紫。
高天麗叫顧清恆，先送她回去顧家的老宅，這一屋子人，讓她頭疼，眼不看為淨。
顧清恆淡淡頷首，推著高天麗的輪椅，出去。
剛來，就走，知道老人家，是不想他和董敏，再發生衝突。
董敏在病房裡，逗留沒多久，就離開，不喜歡醫院的地方，和顧小夏的媽媽舒桐，更沒什麼好說的。
走了就走了，董敏沒跟舒桐說一聲，對她無視。
剛出去的時候，電梯，正好到了，不用等，裡面有三個人走出來……是探病的，手裡拿著很多東西，一家人。
是念家。
董敏認得念紫，有看過念紫的照片，但念紫，不知道她。
念紫經過身旁時，董敏不經意地撞了她一下，她手上的果籃沒拿穩，掉地時，砸到腳，疼得嘶嘶叫。
“你怎麼看路的！”念紫本來就一肚子火氣，要她專程來給一個臭未乾的丫頭賠罪道歉，現在，被人撞一下，更火氣沖天。
董敏斂眉，近近地打量了念紫一眼，拿出手帕，擦擦肩上碰到過念紫的地方，走進電梯時，順手將手帕，丟進垃圾桶！
什麼貨色！
董敏上了車，給江晚打了個電話。
江晚那邊，很快就接聽起，一直在等媽媽的電話。
董敏先問道：“我昨天教你說的話，你說了嗎？”
江晚回道：“說了，清恆什麼都沒講，就掛了我電話。我知道他心裡，一定很生氣，他很在乎家人。”不在乎家人，他可能，也不會對她讓步。
董敏才不管這些，昨天，她在高天麗那裡，已經做足了事……“生氣就生氣，這個事，你不可能傻得去承認，本來，就是一宗意外，那就徹底當成是意外，不要再去計較其它。”
“嗯。”江晚不傻，承繼媽媽的智慧。“夏天沒事吧？”
董敏說顧小夏沒事：“你當那個司機傻嗎？撞錯人他已經在剎車，監控影片能看得清清楚楚。就算顧清恆讓警員捉了司機，這影片可以給他減刑，最多判個幾年，我花點錢進去，能保證他一年內出來。這事，不會抖出來，很快能翻頁。”
“還有，你暫時給我安分一些，不要再添事情。我剛才，見過念紫，一個沒有教養的女人，對你構不成威脅，顧清恆不可能看得上她。”
顧清恆很在乎家人，極其。
在送奶奶高天麗回顧家老宅的路上，車裡。
“我想放一個長假，很累。”顧清恆突然淡淡開腔，好看的手，輕捏眉間。
高天麗側目，看向自己的孫兒，從來是連勸都不肯休息的工作狂人，現在，說很累，要休息，還要求是個長假。
高天麗知道顧清恆心裡，不痛快。
自己的孫兒，非常優秀，哪是一個能讓人長期壓制的男人，但卻，不得不一直容讓江家。
夏天的事，他不打算就此翻頁。要她，給出一個態度。
一路無話。
直到，回到顧家的老宅，高天麗下車，坐到輪椅上，吩咐下：“端午，你先別離開，在車裡等著。”
端午應了聲，尊敬。
“清恆，陪奶奶進去看看。”高天麗多年沒回來老宅，老伴過世後，她就一直在海城過著退休老人的生活。要說事，也要在自己的地盤裡說，車上說，不方便。
“嗯。”顧清恆接過手，推著高天麗的輪椅，進去老宅。
端午在車裡，等候差不多將近一個小時，才見，顧清恆推著高天麗的輪椅，出來。
祖孫倆一直在說著話，臉上，都有所回溫，可能是將事情談好。
端午下車，開啟車門。
端午明白，顧清恆在清城名下的房產，很多，隨便哪處，都比顧家的老宅隱蔽，低調許多。
高天麗的腿不利索，保姆在給她按摩，她對顧清恆說道：“我會在清城，住一段時間，你順便，將你喜歡的人帶來給我看看？”
“再說。”顧清恆彎起唇，想到念清。
一個多小時，去到，清城大學附近的一個高階住宅區。
顧清恆安排奶奶高天麗，住在他這。
高天麗的名下，其實也有幾處，古色古香的大宅院，但都不能去住，和顧清恆已經談好，她也想，暫時清淨一下。
“你怎麼買這裡的主宅？”高天麗問顧清恆。
房子裡的裝潢，簡約大氣，是顧清恆喜歡的風格。但，看得出來，他不經常來這裡住，傢俱都用防塵的白布，蓋著。
大學城附近的高階主宅，貴且虛高，顧清恆買這裡做投資，高天麗覺得不值當。
“方便。”顧清恆修長的手指，按下按鈕，落地窗前的窗簾，自動敞開……
入眼的視野，極佳，是著名的清城大學，甚至，還能看清，來來往往的大學生，洋溢著青春。
顧清恆來到窗前，垂眸，認真眺望，目光深深。
等一個人很多年，無時無刻就在她的身邊，執了迷一樣，控制不住自己去接近她。無所不用極地找遍每一個和她擦肩的可能性。
無數次渴望她，突然認識他，甚至，妄想得更深一些，她能突然愛上他，可以，給他緊緊抱住她。
很瘋狂。
高天麗沒再多問，知道，顧清恆前段時間，去了清城大學，當特聘教授，這處房子，可能是方便他居住。
畢竟，這裡，離市區挺遠，來回要不少時間。
高天麗其實有時，也搞不懂顧清恆，他平時工作，已經夠忙，還去大學給學生上什麼課，她一度，反對他去，想他平日多些休息，到底，病過一年，不放心他。
偏偏，顧清恆還是去了，說，充實一下。
高天麗就是擔心他，過得太充實，忙得沒完沒停。
“是不是真的準備放個假？”奶奶高天麗，比較關心這個。
顧清恆沒說話，在看窗外，習慣專注。
高天麗跟著看去一眼。老人家，視力不好，覺得沒什麼好看的，就一些大學生，這個時間，可能出去校外吃飯。
念清下班，離開顧氏，坐公交車去醫院探望顧小夏。
念海，在今天中午，就已經給過她電話，要她一起去醫院。
她找了藉口，拖延沒去，說走不開，要下班後，才能過去。
她想盡量和念海他們，錯開時間。
他們肯定是去給顧清恆的侄女，賠罪道歉的，她跟著過去，反而自己找尷尬了。
下了公交車，醫院的附近，有花店。
去探病，要帶些東西。
念清進去花店，買了兩盆肉肉的植物，打算送給顧小夏慢慢養，不買花束。
她昨晚有聽見，顧小夏要住院一段長的時間，花束的花，很快會凋謝，這種肉肉的植物，很好養，看著也可愛，顧小夏應該會喜歡。
她自己，在辦公室裡，也放了兩盆，幾個同事都有養。
念清還沒敲門進去，就聽到，顧小夏的聲音：“削個蘋果，你連肉都削沒，我吃什麼！”
念清眉一動，敲敲門，發現門沒關好，推門進去，看到念紫在裡面，給顧小夏削蘋果，還有護工、保姆在一旁盯梢。
不見顧小夏的父母，和，念海、蔣蓉。
“你來得正好，快給她削個蘋果吃！”念紫使喚著念清，要被顧小夏氣瘋。自己在家，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沒削過蘋果。
顧小夏眼一瞪，囔囔起來：“憑什麼叫她，我讓你削呢，你削不削？道歉都沒個誠意。我疼，手疼腳疼，渾身都疼，要找醫生，找我爸媽，找我叔叔，奶奶……”
越說，顧小夏越有氣，叫她的保姆：“阿姨，將手機拿給我，要打電話給我叔！”
“我削。”念紫低下眼皮，忍了！
來之前，爸就提醒過她，不要跟個小孩較真，顧清恆在的話，爭取在他面前好好表現，不在，也不要再惹是非，據說，顧小夏是顧家，最受寵的小後輩。自己這次，已經撞上槍口，再為一個蘋果驚動顧清恆，不值。
念清才看懂，是怎麼回事。
蘋果，讓念紫都削壞了，她睨了念清一眼，出去買。
念清讓過身，不想和念紫，正面撞上。
情緒不穩的女人，很可怕的。
宴子以前，就被念紫在背後推下過樓梯，磕破頭。她那次，跟念紫打架了……
念紫離開後，念清將兩盆植物，擺到窗臺旁，讓顧小夏想起就澆一下水，不用特別費神去養。
“小可愛。”顧小夏摸了摸肉肉的植物，對念清說：“我家裡也有養這個，最近，很行，很多人喜歡。”
念清笑著點頭，給顧小夏剝了根香蕉，讓她吃，問她傷口疼不疼。
顧小夏臉上沒了笑容，說疼，昨晚都疼得睡不下，讓醫生再給她打麻醉。醫生說，儘量能忍，就不要打，對她沒好處。她忍到快要天亮，才累得睡過去，念紫過來，她當然要發洩。
念清嘆氣：“你不要和念紫太那個。”
念清不知道該怎麼說，念紫發起瘋來，很狠的，顧小夏還小，不完全懂。
顧小夏吃著香蕉，天真道：“我才不怕她。奶奶已經給我請了保鏢，明天就會過來。”
念清微愣，她記得，顧清恆的奶奶，居住在海城：“你奶奶，來了？”
顧小夏點頭，說嗯：“今天中午就來看我了，後來，我叔先送她回去休息。我爸媽現在，也過去了。清姐，你去看我奶奶嗎？她好幾年沒回清城，這次可能，會住一段時間再走。”
見顧清恆的奶奶？
念清打算順其自然，真要見到，那就見吧，自己也不是見不得人，只是，考慮會有些多。她原本，也沒想這麼快見顧清恆的表哥表嫂，現在，還不是都見了，不差再多見一位了。
自己，還是很不識趣的，要被逼著推著，才會向前一步，見到面，她可能也不會刻意去討好顧清恆的奶奶。
“念紫今天見了你奶奶嗎？”念清洗完手回來，坐下椅子，在給顧小夏剝橘子。
顧小夏說沒，心性率真，藏不住話，喜歡誰就對誰誠實。她接過念清遞來的一瓣橘子，放嘴裡含糊道：“奶奶才不會想見她。”
念清微微一笑，不想見念紫，那就想見她？
念紫將蘋果買回來時，顧小夏正吃著醫院裡的營養晚餐，其實，就是一些清淡的粥食，早上，她才喝過媽媽燉的雞湯，不能一下子太補。
保姆用筆記下，顧小夏今日的進食，然後打電話給舒桐，彙報，接著，將手機遞給顧小夏，舒桐有話對女兒說。
顧小夏邊吃粥，邊聽媽媽說的話，嗯嗯了幾聲，十幾分鍾才聊完，結束通話。
“他們都在奶奶那兒，要晚一些才能過來陪我。”顧小夏講這話時，念紫削的蘋果皮，斷掉，險些削到手指。
念紫抬起頭來，看顧小夏正微微垂下臉吃粥，好似，是自言自語，旁邊的念清，沒有反應。
顧小夏吃完粥，和藥，念紫才將一個小的蘋果，削好皮，這次，算削得還可以，但，弄的時間過長，果肉，都變成不新鮮的深色，掉胃口。
顧小夏一口沒吃，轉手，將發黃的蘋果，扔掉垃圾桶裡，說難看，吃不下。氣得念紫，咬牙切齒，還不能動她。
顧小夏拉拉被子，存心不給念紫好面色看：“你走吧，要休息，看到你在，我會做噩夢。清姐留下來陪我就行。”
“清姐？”念紫冷笑，看向念清，這麼快，就討好到顧家的小寵兒？
念清不好說話，顧小夏不清楚大人的事，很容易說漏嘴。
“對啊，我就喜歡叫她清姐，我對很多人都叫姐姐的，就你……阿姨。”顧小夏吐出舌頭，就是要看念紫氣得半死，又奈何不了她的樣子，討厭這個阿姨。
念紫忍一口氣，先不跟顧小夏計較，來日方長，她就不信治不了這個臭丫頭。
冷瞥念清一眼，念紫開門離開，不想留在這個鬼地方，受氣！
走進電梯，念紫匆忙拿出手機，打給父親念海，有話要說……“爸，顧清恆的奶奶，來了清城。”
念清留下來，陪顧小夏，知道剛才的話，是對她說的。顧小夏的爸媽沒能那麼快過來，她一個人在醫院，估計是怕寂，想人陪著。
念清無所謂，她沒有精彩的夜生活，晚上時間，都挺充足，可以陪顧小夏。
不用多久，顧小夏就躺病床上，睡著過去。她今天一下午，都在惡整念紫，讓念紫做這做那，還打翻水盆，要念紫收拾，沒有休息過。如今，一躺下床才發現累得不行。
念清熄了床頭燈，看時間差不多，跟顧小夏的保姆說一聲，才離開。等顧小夏睡醒，她爸媽也該在陪她了。
挺羨慕。
念清走去坐公交車，回顧清恆的公寓，看到回宴子那的公交線停下時，她沒有反應，直到公交車開走，她才意識過來。
念清漸漸蹙眉。
自己，越來越受顧清恆影響，習慣了他，連哪一邊才是她的家，也要分不清了，很擔心，自己遲早要被感情，衝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