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媽心如明鏡
念清給顧清恆，打電話，聊了下別的，彼此說了晚安，才掛的電話。聽得出，顧清恆的聲音，清潤溫和，應該，心情在恢復。
睡覺時，念清將手機，關機，才插上充電器。
念清將手機開機時，電話無遺漏地收到，都是陸淮川，還有他在凌晨12點，發來的一個簡訊。
“今天，我也一樣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你。你不來，我不會放棄。”
念清看完後，將簡訊刪除，出門上班。
“今晚下班後，我過來。”
念清還沒睡醒，昨晚被顧清恆徹底累壞，半夜，他突然興致濃烈，又要了她一回，極致溫柔的，纏綿。
念清裹著被子，翻個身，隱約聽到，顧清恆在臥室裡，講電話的聲音：
“宋姨。”
顧清恆聲音輕淡，目光瞥向床，蹙眉，他拉開抽屜，將一把備份鑰匙出來，起身，邊走出臥室，邊對手機那邊的人說：“嗯，我見到你兒子。他的婚宴你沒來，我以為你身體沒康復……”
房門關上，沒了聲音。
念清淺睡半晌，生物鐘迫使她醒來，瞥到牆上的鐘，指向10點，猛地意識到，她上班要遲到。
念清迅速下床……
顧清恆講完電話回來時，念清剛洗漱好。
他挑著俊眉，看念清紮起了長髮，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光潔的脖子，顯得，很青春。
她和小時，沒多大變化，除了神采中，青澀漸褪，多了女人味，是他一點點賦予她的。
顧清恆攬住念清的肩，側下臉，薄唇輕碰她的額：“我的電話吵醒你？”
念清搖頭，看顧清恆衣著正裝，顯然，他起得早：“你怎麼不叫我？”
顧清恆目光莞爾：“叫你，你能醒得來？你凌晨四點才睡。”
念清微窘，雙腿中的感覺，更明顯：“可我上班遲到了。”
顧清恆走向辦公桌，風輕雲淡道：“你可以告訴蘇眉，你上午去了念海的公司，談專案的細節，她知道這個由你負責，不會多說什麼。”
念清對他哭笑不得。
他上次也教她，騙女上司蘇眉，可他，好歹是顧氏的大老闆、蘇眉的上司，虧不虧！
顧清恆拿著把鑰匙走來，遞給念清：“拿著，是我家的鑰匙。”
念清蹙眉，抬頭，看著眼前高大成熟的男人……
顧清恆深深地將念清凝視，語氣，認真：“昨晚的情況，我實在不想再發生第二次。鑰匙你收下，以後，你可以隨時到我家，我很歡迎你。”
念清舔舔唇，顧清恆真摯的眼神，讓人不好說拒絕。
她伸手，拿過他好看的手上的鑰匙，不為其他，有他家鑰匙，至少可以避免，她昨晚的狼狽。
平時，她絕不可能不請自來地打擾他，拿他的鑰匙，不是代表同居。
吃完早飯。
念清吃過避孕藥，才和顧清恆出門，回顧氏上班。
昨晚，半夜做的一次，顧清恆沒有戴套，這避孕藥再趕時間也要吃。
回到顧氏，已經11點30分。
念清心裡急，下了顧清恆的車，走得匆匆，進電梯時，包包裡的手機響了……顧清恆打來的。
念清蹙了蹙眉，疑惑接起。
“你還沒和我說再見。”顧清恆的聲音傳出，有些沉，是鬱悶。
念清心裡悸動，唇邊，不自覺揚起暖笑。
她剛才走得急，認為顧清恆，也趕時間的，反而疏忽了他。
“再見。”念清補說道，聲音溫柔。
顧清恆悱惻纏綿地嗯了聲：“再見。”
念清心口熱熱，覺得，此再見非彼再見。
電梯到了，她收住思緒，和顧清恆說了聲，掛了電話。
回到辦公室。
念清先找蘇眉，解釋她遲到一上午的事，用了顧清恆教她的那個藉口，蘇眉也真的相信，沒再追問她其它。
顧清恆真的很瞭解，他的人。
念清回到自己的工作位上，準備開電腦。
一個女同事走過來：“清清，等下中午出去吃飯慶祝，差你一個人份子錢。”
念清轉過頭：“慶祝什麼？”
女同事道：“蘇眉27歲生日啊。我們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湊份子錢給她慶生，你連自己上司生日都不知道？”
辦公室的同事，對女上司蘇眉，是有些偏見。但大家跟著她，也拿過不少次獎金，上司生日，他們都懂得做人。
“好，我出。”念清拿出錢包，問了多少份子錢，她想了想，給出雙份錢。
就當，她上午遲到，該扣掉的工資。
一行人到訂好位的酒店，吃飯，蛋糕也有負責安排的同事，在酒店訂做好。
入座時。
同事認為念清出的份子錢最多，和蘇眉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就讓她和蘇眉一起坐。
念清微笑點頭，沒有意見，蘇眉不算難相處。
她走到蘇眉身旁，拉開椅子坐下時，蘇眉正在打簡訊，她不小心瞥到一眼，蘇眉收得也快，將手機擋著。
兩人相視一笑，莫名，有尷尬。
“生日快樂。”念清先說道。
“嗯。”蘇眉點點頭，將手機，擱在一旁。
念清拿起蘇打水喝，垂下眼……蘇眉剛才，是在給顧清恆發簡訊。她一眼認出，那個號碼，是顧清恆的手機號。
蘇眉對顧清恆，有成人之間的情愫，她看得出。
酒店的蛋糕，先上來。
有同事給蘇眉，切了一份大的蛋糕。
蘇眉將這份大蛋糕，推給念清：“你吃。”
念清莫名地蹙眉，心裡，有一種女性敏感，也許，是她想多。
她將蛋糕，推回給蘇眉：“你吃吧，你今天是壽星，該吃大的一份。”
蘇眉看了念清一眼，沒再堅持，拿起蛋糕叉子，吃了。
念清接過同事遞來的另一份蛋糕，說了聲謝謝，看到有個女同事，胖的，喜歡吃。她將自己那份，給了對方。蛋糕雖然大，但人多，有些吃不夠。
吃完蛋糕，上菜時，酒店負責餐管的經理過來，詢問：“請問在座，哪一位是念清小姐？”
其他同事，目光投向蘇眉的方向。
念清擱下水杯，遲疑地出聲：“我是，有事嗎？”
男經理擺出尊敬的笑臉道：“我們酒店餐廳的貴賓房，有位宋瓊女士，想請你上去吃個飯。”
念清緊緊蹙眉，宋瓊？聽都沒聽過的名字：“你找錯人了吧？我不認識對方。”
男經理只負責傳話，念清說的話，讓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找錯人。
他給宋瓊女士，打電話詢問，說了兩句，他走向念清，將手機給她：“宋瓊女士說，想和你聊兩句。”
念清很莫名其妙，不太想聽，但對方，知道她的名字，可能……真的認識？
念清接過男經理的手機，抿唇：“你是？”
“你好，我是淮川的媽媽。”對方聲音，溫慈高雅。
念清霎間失語，詫異得，頭緒很混亂。
陸淮川的媽媽。
她以前，見過陸川的媽媽，但那位，是假的，陸川花錢僱來騙她的。這位，看來，才是真正的。
念清沉默，太突然，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淮川的媽媽，優雅得沒有尷尬：“我想請你上來，吃個飯，真正認識一下你。”
“這……我不太方便。”念清真的不知道自己，和陸淮川的媽媽，吃飯認識，是要做什麼。
念清聽著蹙眉，表情變得古怪，幾秒，無奈道：“不用了，還是我上來。”
陸淮川的媽媽說，她不上來，就親自下來邀請她。
對方，好歹是個長輩，念清不好將事情，做得太難看，只能應下。
將手機還給男經理，念清對蘇眉，以及，其他的同事，說一聲，編個藉口，先提前離開。
坐電梯上樓。
念清深呼吸，垂下臉，白皙手指撫上耳側，有些緊張。
不知道陸淮川的媽媽，找她是要說什麼？
她和她的兒子，是談過一段情，但在時隔幾年後，才突然找她聊天，還和她在同一個酒店吃飯，也真的是，處處有著不尋常。
她猜不透……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
念清出去，眼睛瞥過反光的鏡面，自己的形象，還算可以，不想太過失禮人。
貴賓房的門前，念清輕輕敲門，給她開門的是酒店的侍應。
“請進。”
微微一笑，念清進去，看到陸淮川的一瞬，她不算很驚訝，他媽媽找她，她估計他也會在。
但，顧清恆竟然也在，她萬萬沒想到！
念清垂下眼，能感到顧清恆的目光，慢慢掃過她，帶著熱量……
“清清。”陸淮川爽朗地叫她，手上拿著一個魔方。
念清臉兒微僵，秀眉，皺了皺。
她昨晚和陸淮川，算是無果而散。
他最後問她一個假設：如果，我還是你心裡的陸川，沒有失約，沒有瞿楠，還是隻愛著你，你還會，再愛我一次嗎？
儘管，知道假設已經不成立，但陸淮川仍存在一絲幻想。
人，有的時候，總在回不了頭的時候，去望望過去自己走過的路，每個十字路口上，都有成千上萬條幽隱的小徑。
念清昨晚，沒給陸淮川回答，目光有些呆滯，她沉默地走了，無法讓自己幻想這個假設。
如果，陸淮川，還是陸川。
可她，已經不是15歲的念清。
“先坐下來聊。”顧清恆突然溫潤開腔，是對念清說。
念清走過去，拉開其中一張椅子，忐忑坐下。
桌很大，位置也夠寬敞，她不偏倚顧清恆，也不偏倚陸淮川，隔得反而有些遠，唐突的。
“你們認識？”宋瓊撫上手上的鑽戒，問顧清恆。
念清有注意到這位風韻猶存的美婦，聽聲音，是剛才和她聊電話的人……陸淮川真正的媽媽。
“我是她上司。”顧清恆穩重道，沒表露其它。
“原來如此。”宋瓊女士優雅一笑，看向念清，名副其實地打量，爾後，滿意點頭：“你叫念清是吧？我常常聽淮川提起你，也看過你的照片。你和你讀書的時候，長得差不多，挺乾淨秀氣。”
念清擰起秀眉，陸淮川媽媽的這語氣，像見兒子的媳婦似的……
“媽。”陸淮川擱下手上的魔方，看著念清，深深地朗笑：“清清還不認識你。我以前，沒告訴她。”
宋瓊瞭然點頭，對念清說：“宋瓊，叫我宋姨就行。”
“宋姨你好。”念清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該用哪種態度才好。
顧清恆在這，她怕陸淮川說起他們談戀愛的事，會尷尬。
宋瓊是長輩，對她的態度……也很古怪。
“以前，本來想讓你來見我們，可惜了。”宋瓊這話說得怪怪的。
顧清恆微不可察地沉下眼眸。
“宋姨，我和陸淮川……沒什麼的了。”念清隱晦地道。
她看宋瓊挺高雅，是個不一般的長輩。她不好直說，你兒子已經結婚，媳婦是瞿楠。那會顯得她，很無禮。
宋瓊含笑，轉而，和顧清恆交流起來。問他，和江晚怎麼樣。
顧清恆淡定回道：“老關係。”
陸淮川的目光，轉了過來，顧清恆對上，俊眉一挑。
“媽，我們先走了，我想和清清，單獨聊聊。”陸淮川起身道，將轉好的魔方放回西服袋中，目光，鎖定念清。
念清……頭皮都麻了。顧清恆就在這看著。
“去吧，好久沒見的兩個人了。”宋瓊女士以長輩的目光，看向念清，就似要她和她兒子敘敘舊：“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和清恆單獨說說。你們兩個，先走吧。”
話說都這份上，念清不走也得走，但……
她看了眼顧清恆，淡淡蹙眉，他在人前只是她的上司，總不能開口，叫她留下。
何況，宋瓊已經說，要和顧清恆，單獨說。
念清走了，和陸淮川一起。
貴賓房的門，關上。
顧清恆收回目光，聲音淡得很：“宋姨，你兒子已經和瞿楠結婚。你沒去婚宴，不代表他們的婚姻不存在。”
宋瓊凝眉，她兒子喜歡誰，她這個當媽的心如明鏡。
淮川不喜歡瞿楠。
早些年，沒出事前，她就知道淮川心裡有個女孩。當時，淮川說得支支吾吾，也是有所隱瞞。後來，她答應只看對方人品，不在乎其他。淮川才告訴她，這個女孩，叫念清，還沒滿18歲，沒成年。
宋瓊女士剛開始，叱責兒子胡鬧，竟然對這麼小的女孩下手。但陸淮川，堅定表明，以後是要娶念清，不是一時的胡鬧。
宋瓊後來，慢慢才接受陸淮川喜歡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女孩。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歡對方，她這個當媽的也願意如兒子的心願，接納一個小兒媳婦。
卻……
宋瓊緩緩問顧清恆：“清恆，當年的事你參了多少？”
念清在樓梯間，打電話給顧清恆，告訴他，今天下班不用接她。
這幾天，顧清恆都有開車，送她回家，宴子也順路，坐了幾次順風車。
顧清恆在手機那邊，嗯了聲，沒問她原因，她也沒說，雙方有默契的，不提陸淮川。
和顧清恆通話完後，念清在樓梯間，吹了一會窗外的熱風，才回去辦公室……
下班，離開公司。
念清讓宴子，自己先回家，說有私事要處理。
宴子以為念清說的私事，是念家那邊的人，沒多問，讓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用和那些人，客氣。
念清笑，和陸淮川在那個地方，見面，確實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念清先上了車，看到有位置，就坐了。路很遠，要到終點站，才下車，之後，還要走20分鐘，才到。
途經一個個車站……
念清側望著車窗外，有過變化的風景，心情，微妙。
她好久沒來過這邊，難免會和心裡的印象，作比較。那時，有陸川騎著腳踏車載著她去，她不覺得路很遠，好像，很快就到的感覺。現在，自己一個人坐車過去，反而發現，路途，原來很遙遠。
一個小時，終點站到了。
天色黑藍，已經入夜，城市繁華的路燈，逐漸亮起。
念清下車後，步行過去，在心裡告訴自己：
很簡單的一次見面，將以前的事，該拋的都拋了。誰年輕時，沒喜歡過一個人渣？將疑問弄清楚後，就離開。對方，是陸淮川，瞿楠的老公。不是你的初戀，陸川。
那個地方，是個秘密花園，上10個臺階，才發現眼前一亮。兩旁，培植法國梧桐，有種異國風情。地上，鋪滿彩色的小燈，每晚，準時在7點30分，全部亮起，彷彿，踩著星光，走在法國花園。
念清走到目的地，垂下眼，一步步邁上臺階，剛到時，正好7點30分，地上的燈，瞬間，全部亮起……照耀，坐在椅子上等待的男人，帥氣的黑西裝，眉目俊朗。
他看著她，開朗地笑，聲音情深：“清清。”
念清鼻子有些酸，眼前的男人，是陸川，她做再多的心理建設，都不夠用。
情緒，還是在湧上來。
記得，陸川第一次，帶她來這裡時，他突然攔腰將她扛在他的肩上，轉著圈抱她上來，她在他肩上刺激尖叫，和他的朗笑雜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她印象很深。
陸淮川走到念清面前，伸出手，想碰她一下。
念清後退，避開了他。
陸淮川眼神受傷，看見念清紅了的眼眶，心裡也不好受：“清清，不要哭，我知道是我混蛋。我以前沒想到，我們會變成這樣。我對你，一開始就是真心的喜歡。”
念清深呼吸，真的，佩服陸淮川逼真的演技。
她上前一步，抬手，毫不遲疑地對著陸淮川的臉甩上用力的一巴掌，聲音在顫：“首先，多謝你的真心。這一巴掌四年前，我就想給你。現在還你，也不算晚。”
陸淮川反而笑了，看著念清有很濃的情懷：“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打我。我很開心，我認識的清清，沒有變，這個巴掌，你有手下留情。”
念清走向一旁，不想看陸淮川的表情，想讓他，別自作多情，她只是，不想做得大家太難看。
她看著地上的燈光，淡淡道：
“你是不是認為，約在這個地方見面，我會很感動？你錯了，我對這裡，打從心底抗拒。我不會哭，四年前我在這，已經哭過很多遍，我會傻一次，但不會再傻第二次。”
“18歲的念清，在這裡……”念清指著自己站著的地方，平靜地說下去：“哭著等陸川。22歲的念清，還是等不到陸川，來的人，叫陸淮川。原來，根本沒有陸川這個人，他們的愛情，早就物是人非。”
18歲時的念清，不相信自己，被陸川背叛，一次次為陸川沒來找藉口。
她幾乎，天天來這裡，傻等他出現，哭到麻木也不肯死心。
後來，她幾經辛苦，才找到官少硯家的地址，去找他質問。官少硯當時，抓著她對著鏡子照，罵了很多難聽的話，她看到狼狽萎頓的自己，徹底醒了，離開官少硯家後，沒再去過等陸川。
她歸結自己，傻。
不撞南牆不回頭。
“我沒有失約你，我有來過！”陸淮川情緒激動，大步走向念清，手，手插進西服的口袋，一個戒指盒連著口袋的內襯，都翻了出來。
開啟戒指盒，裡面，是一對婚戒，款式是幾年前流的。
念清有些晃神……
陸淮川將婚戒遞上，要念清看：
“我連向你求婚的戒指，都買好了。我那天，特地提前過來，就是不想讓你等我。我拿著一束玫瑰花，和婚戒，就在這裡等你。打算你一來，我就對你求婚，然後將我的名字，我的事情，全部坦白告訴你。”
念清緊緊蹙眉，後腦勺在疼，不解地問他：“那為什麼我來的時候，見不到你？”
陸淮川氣息變重，俊臉有明顯的陰霾：“當年，有些事。我不得不離開，但我有將一束玫瑰花留下，裡面，是一封信，我留給你的。我以為，你看了信後，至少會諒解我，相信我。”
念清看著陸淮川，真切的表情，入木三分。
她茫然，分不清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沒有，我沒看到有玫瑰花。”念清搖頭，那天她過來時，這裡，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不可能，我就放在這裡，你一定能發現。”陸淮川用力攥住念清的手，帶她來他指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