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直廢下去
方倩擔心顧氏以後會斷去他們姐弟的資助,醫院交不上錢,弟弟的藥,隨時要停。
她去了顧氏大廈,找到顧清恆,說明來意。
她願意為顧清恆做所有事情,賣肉,賣內臟,甚至,賣命都可以,只要他肯繼續資助她弟弟的藥費,保住她弟弟的命。
顧清恆當時,一笑而過。
每個人,都有個夢。
方倩的夢,是她弟弟。
他的夢,是另一個女孩。
他不願弄髒這個夢,這些孤兒都是他心裡的一個倒影,他會不計金錢資助他們,其實,也在圓自己的夢。
曾經無數次假象,他要是比念家,更早找到她,他會對她很好,一直照顧她。
顧清恆沒讓方倩幫他做事,她弟弟的資助,一直沒斷。
唯一一次,他吩咐方倩看著和她同校的念清,只需看著,不用做其他事。
後來,方倩化名箐箐對官少硯獻身,原因,他知道。
顧清恆是個精明的商人,他一直默許一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方倩?箐箐?”官少硯記不起箐箐的原名,當初,他是一時鬼迷心竅才跟她上、床……
“這麼說,你已經承認是你讓箐箐接近我。你想拿這個事,逼我和念清,劃清關係。”
顧清恆眉宇間,凝著冷厲:“一直,都是你們在逼我。你們欠我的,我會逐一要回來。你算計我的事,我一直銘記,你想要的,我不會讓你得到。瞿楠是一個,念清你想都不要想。以後,你對誰動心,記住隱藏好,不要讓我發現。否則,你一樣得不到。”
官少硯那邊呼吸變得沉重,以前的事,像山一樣壓著他,是陰影,也是痛恨:
“當初,是你不肯讓步,才會鬧得事情嚴重。他們已經兩情相悅,只要你肯退出,大家都能好過。你愛她,就不能有點成人之美嗎!”
顧清恆俊顏冷峻,眼中戾越發深重:
“本來就是屬於我的,你搶了,陸淮川搶了,事後,還要我成全你們好過?這是悖論。你有成全之美,為什麼不肯解除婚約?你只要爽快放開念清,我本來不想捅破你這點破事。”
“你為什麼和方倩上、床,你自己心知肚明。我勸你不要再掙扎,瞿楠和陸淮川很快就要回來,你欠下的解釋,一大堆。”
官少硯隱忍著暴怒,陸淮川和瞿楠的名字,足以令他理智失控,讓他,忍不住說出一些事情:
“我不欠陸淮川什麼,當初,我給他照片的同時,他也擺了我一道。倒是你,他們回來,你不心虛嗎?你做的事,別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害陸淮川,你害死了人。”
官少硯唯一忌憚陸淮川的,只有,這件事。
顧清恆擰起俊眉……
官鐮的書房。
妹妹官一依攔不住霸道的官少硯,他直接開門闖入。
官鐮正和清城著名的公關公司,商討決策。箐箐的事情被爆出,使官鐮始料不及。
他更加確定箐箐背後的這些事,以及,媒體輿、論的走向,有高手在操控。
官少硯的突然闖入,書房裡的商討,止住。
“全都出去。”官少硯陰鬱著面龐,冷冷掃視那些公關公司的人。
那幾個人,向官鐮說了聲,便先離開。
官少硯雙手撐在官鐮的辦公桌上,看著他的父親,臉上的怒氣盡量隱忍:“爸,你是不是禁錮過方倩?報紙上寫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官鐮板起臉,指節敲著桌面:“想想我為什麼這麼做?我不管你在外面怎麼亂來,但弄出私生子這種破事情,我就得給你收拾爛攤子。”
官少硯額頭一撥一撥地痛,朝自己父親吼:“既然早就找到方倩,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禁錮她做什麼!”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你容易感情用事,我知道你狠不下心逼她打掉孩子。少硯,我原本不想你再介入,我處理完,這個事就能悄悄結束。”官鐮很縱容兒子,一直,給官少硯鋪好路。
官少硯原本有個哥哥,在童年時不幸夭折。
官鐮對唯一的兒子官少硯,幾乎,是過度的驕縱。
“方倩肚子裡懷的,根本不是我的種。她的身體,一早就有流產徵兆,這一胎,她沒有可能保得住。”官少硯緊緊攥住拳頭,青筋凹凸,他其實早就想好:“我們本來什麼都不用做,等時間一長,她自然就會流產,這件事,很快就能過去。你為什麼……”
官少硯呼吸急重,說不下去,有一種,事事違揹他想法的憤怒!
官鐮緊皺眉頭,兒子的態度,很差:“我不親自處理乾淨,我怎麼能放心?她日後,再拿私生子的事威脅你,不是更糟?她打掉的胎,我讓醫生驗過,不是你的,是其他男人的野種。”
官少硯面色很差,很噁心這個女人。
他和方倩,只上過一次床。
她在他面前,紅著臉自我介紹,說她叫箐箐,打扮得和念清很像,是個乾淨的女大學生。和念清一樣,箐箐也是孤兒。
清清,箐箐。
他知道自己鬼迷心竅,才會和箐箐開、房。
事後,他知道她是處、女,給她一筆不少的消遣費,同時警告她,不要再出現他面前。
他玩過的女人,不少,箐箐的心計,他上完床從亢奮迴歸冷靜後,就已經明白。
箐箐在模仿念清。
他很暴怒,有一種,被人窺探到心底想法的狼狽。
他沒再接觸過箐箐,對方,反而一直纏著他。甚至,想對他下、藥,妄想再和他上、床,他對這個瘋女人,噁心得不行!
官鐮見官少硯沉默,認為他這次,也得到不輕的教訓,沒再責備他:“媒體的輿、論,只會維持一段時間,我已經讓公關在擺平,過不了多久,這個事就能消停,你不用太上心。”
官少硯無動於衷,突然出聲問:“念海,是不是找過你?”
提起念海,官鐮一陣慍怒冷笑:“念家那群人只會落井下石,你一出事,念海立刻就借題發揮要求解除婚約。念海不想想,這門婚事,是他們高攀我們,就他那個養女,樣都配不上你,我早看她不順眼。”
“你答應他解除婚約?”官少硯問,英俊的面龐,繃得很緊。
“人家都嫌棄上門,你還要拉下這張老臉給你死磕嗎?就為一個念清,我還真瞧不上她做我兒媳婦。以前,你和瞿楠多好,我真搞不明白,你看上念清什麼?”
官鐮嫌棄念清已久,一個養女,年齡小,各方面都普通,和瞿楠沒法相比,這個婚約,他很早就想解除,現在,算是順水推舟。
“瞿楠……已經結了婚。”官少硯,難得有平靜地提起瞿楠的時刻。
官鐮面色稍稍緩和,說的只是個比喻:“沒有瞿楠,還有別的和你身份相當的女人,我會給你做安排。”
官少硯扯唇一笑,自嘲:“你什麼都幫我安排,我捅出簍子你也幫我收拾。我就像個廢人,每天只管吃喝玩樂。你不用再給我安排,就讓我,一直廢下去。”
“你什麼態度!”官鐮用力拍打桌面,被氣得面色發青。
官一依拉著官少硯的手臂,父親五十多將近六十歲,這一氣,傷身:“哥,你少說一句。”
“我想要的女人,得不到。現在,就連我想要的愛情,也都得不到。還有什麼意義!”官少硯甩開妹妹的手,負氣離開。
回到自己的臥室。
官少硯拿起桌上的手機,點開通訊錄,上面,有很多女人的號碼,但都沒備註名字,只有敷衍的一個姓。
官少硯和女人上、床,從不記住對方的全名,不上心,沒有心。
通訊錄裡,唯一有名字的兩個手機號碼:念清,瞿楠。
點開念清的手機號碼,撥打過去,在響起的第10秒,官少硯猛地將手機,狠狠摔向牆面。
超薄的機身,摔成兩段,電話自動斷線。
這個電話,就算打過去,念清也不會接聽他。
官少硯,最想要的女人,是瞿楠。最想要的愛情,是念清。
兩者,他都得不到,突然之間,他覺得一切都過得沒有意義,很空虛的人生……
念清在看自己手機的來電顯示,打來的人,只響了三聲,就結束通話,總共通話時長才10秒,是一個陌生來電。
念清蹙眉,這串數字,她有些眼熟。
一直以來,她都記不住官少硯的手機號碼,但還是有印象。
和陸川不同,陸川的手機號碼,她在這四年間,反覆打過無數次,早就刻骨銘心地記住。
這個陌生來電,應該,是官少硯打給她。
“清清,資料排好了嗎?”有個同事,在催工作進度,等著念清。
“很快。”應了聲,念清放下手機,繼續投入工作。
在節奏快的都市上班,就是這樣,沒有時間為誰一直停留。
官少硯打電話來有何用意,念清不想去想,也不會回他電話,和他,真的,無話可說。
一直到下班時分,工作才忙完。
念清還有一些個人的工作,沒做完。還好,不需要和同事交替著做,她可以留在加班時間,再慢慢完成。
在公司加班,其實,挺輕鬆,就是要晚些下班,和不能吃晚飯。
念清午飯,只吃了兩個麵包,不禁飽,現在,已經有些餓。
她在考慮,等下晚點的時候,能不能偷偷叫份外賣,不知道樓下的保安,讓不讓人進……
有個和念清熟的女同事,給她塞了幾包餅乾和一個蛋糕,都是些辦公室零食,讓她,加班時先墊墊肚子。
念清笑著說謝謝,不客氣收下,她的零食,只有糖。
加班中。
辦公室裡,只剩念清。
她將手頭上的工作,完成後,拿起自己的水杯,去茶水間,衝一杯熱的咖啡,邊吃著同事給她的零食墊肚子,邊給宴子發簡訊。
中午時,宴子給她打過電話詢問結果,那時,辦公室的同事都在,她沒說得很詳細,只是大概告訴宴子,她沒懷孕。
念清怕宴子,還有誤會,趕緊給她發簡訊,說得明白一些。
宴子很快回復簡訊:沒懷上就好,顧清恆知道嗎?
知道。念清發回兩個字,擱下手機,看了眼時間,將近7點,顧清恆快要回到公司。
她收拾一下,辦公桌上的垃圾,去趟洗手間,順便洗手。
回來時。
安靜的辦公室裡,有明顯的滑鼠點選聲。
念清微愣,慢慢走回自己亮著檯燈的工作崗位……男人高大的身軀,坐在地方小的工作位上,好看的手,移動滑鼠,在檢查工作,他側過頭,是一張俊逸清雅的臉龐。
念清心跳一突,險些本能輕呼。
“過來。”顧清恆看念清,微怔的樣子,莞爾挑眉,大手牽過她的小手,帶她到自己的面前,抱著她的細腰:“不想見到我?”
念清伸手,撫過顧清恆潔白的衣領,輕聲說:“你突然在這裡,嚇到我一跳。”
顧清恆垂下眼眸,專注著念清:“想了你一天,想給你個驚喜。”
眼神,很熱烈。
念清下意識舔唇,別開眼,注意到她工作的電腦,被點開幾個視窗。
她忐忑地問顧清恆:“你剛才在做什麼?”
顧清恆彎起薄唇:“檢查你做的工作。”
有種,學生面對老師的錯覺。
“做得不錯,我暫時沒找到明顯的錯誤。”
念清身子輕顫,推著顧清恆俊逸的臉龐:“不要在這裡。”
“去我辦公室。”顧清恆抬起臉,眼神深邃黑亮,看得念清心跳加劇:“這裡說話不方便,我想看看你的檢查報告。”
“嗯。”
顧清恆起身,目光瞥過一個乾淨的垃圾桶,裡面,很多糖紙。
他低眸,凝視念清微微溼潤的紅唇,眼神幽深。
顧清恆牽著念清的手,出去。
念清抿唇,微微掙扎,在公司裡,她不敢明目張膽,但顧清恆用上了力,攥得她很緊,掙不開他。
念清暗自鬆了口氣,其他部門也有同事在加班,很怕,被人撞見,她和顧清恆牽手。
“是不是,吃了很多糖?”
念清唇上酥麻,不說話。
“讓我嚐嚐。”
數不清多少次的,唇齒纏綿。
念清已經習慣顧清恆給她的吻,熱烈,溫柔,執著得迷人。
電梯層數,在上升。
念清難得一次,沒有顧忌。
這個電梯,是顧清恆平時專用的,公司的同事寧可遲到,也不敢擅自使用大老闆的電梯,不擔心有人在中途進來。
“叮……”,34樓到了,電梯的門,緩緩開啟。
顧清恆沒停下,和念清接吻吻得很舒服,想了她一整天,他不想結束。
念清踩著不高的高跟鞋,踮著腳尖,堅持不了久,漸漸脫力,張啟的紅唇,和顧清恆的,一點點,分開。
彼此的氣息,像銀絲,融入嘴中。
“好甜。你一天吃多少糖?”
“個人愛好。”
不敢再看,垂下眼。
“累嗎?”念清問,知道顧清恆今晚,其實不必要再返回公司,是為她的事。
“有些壓力。”顧清恆淡笑道,坐到念清身旁,神色居然很放鬆:“看到你之後,我覺得很舒服。”
念清笑,將醫院的檢查報告,遞給顧清恆:“你慢慢看。”
她揉了揉脖子,順口一句:“我有些累的。”
顧清恆挑眉,拿著報告沒急於看,一直在看念清。他伸手,攬著念清單薄的肩,將她,枕在他的腿上,休息。
她微卷的長髮,散在他的西裝褲上。
“你幹嘛?”
她想起身。
顧清恆淡淡一瞥,有力的大手,輕按住念清單薄的肩,對她說:“好好躺著,我看完你的檢查報告,有話要說。”
念清抿唇,躺著了,知道顧清恆會有個總結。
他做事,向來有條有理,對她的事情,從不含糊略過。
念清輕輕攥著手指,第一次枕在男人的腿上,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臉上方,顧清恆正拿著她的檢查報告,在看,最下面的結果很一目瞭然,但他,沒略過其它的部分,看得仔細。
他的另一隻手,覆上她的腹部,輕揉。
不含情了成分,像在給她按摩,舒服。
念清心裡溢位暖流,微甜。
她側過眼,注意到顧清恆的白襯衫,起了幾個明顯的皺痕。
她蹙著眉,伸手摸了兩下,恍然明白,是她買給他的襯衫。
他自己的襯衫,質地要比這件好很多,不易起皺。
“為什麼,還穿著這件襯衫?”念清撫過那幾個皺痕,忍不住問顧清恆。
“我很喜歡。”顧清恆邊看著檢查報告,邊說。
聲音,溫和。
念清眼神迷離……
她很想,遮住自己的眼睛,將情緒深藏。
這個男人,太好,她已泥足深陷,有些可能要離不開他的感覺。
很怕。
以後的路,明知道不好走,她也沒抱什麼期待,但心,在動。
“我看完了。”顧清恆將檢查報告,擱一旁,俊顏平靜。
念清眨動眼簾,將情緒收斂:“你說。”
顧清恆擰了擰俊眉,人生閱歷豐富的他,鮮少有矛盾的時候。
念清懷孕與否,對他來說,都是一個矛盾的問題。
顧清恆低眸看著念清,誠然地道:“我已經32歲,很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但在我32歲之前,我還沒有過這個念頭。”
念清蹙眉,漸漸瞪大眼睛,看著自己上方的男人,不敢置信。
“在我知道,你有可能懷孕的時候,我心裡的想法,很明確,我留著你肚裡的孩子,不管多難。你在手機裡,告訴我,你沒懷孕時,我確實有鬆了一口氣。”
“我在手機裡,很難對你說明,我的一個心情,所以,我先保持沉默,不想你有誤會。現在,我看著你,也有些難說明。”
“我琢磨不清,這個心情。你懷了,我開心。你沒懷,我也開心。不是出於推卸責任。”
顧清恆說完他一下午琢磨出來的答案時,看著念清茫然的臉兒,嘆笑:“我第一次,有這個經歷,在此之前,我沒有經驗。我承認,我有些緊張過度。”
一個孩子,代表一個小生命,如果真的有了,他就是新爸爸,誰都難免會緊張。
沒有,心情也會有些難以言喻的,矛盾。
念清恍然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