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妹妹的欣喜!
從鎮上到哈塘村,還有好幾裡地的土路。
丁浩也沒坐車,就這麼甩開步子走。
身體經過改造後,這點路對他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
他走得快,心更急。
離開好幾天了,
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進了村口,幾條大黃狗原本想叫,被丁浩眼神一掃,立馬夾著尾巴嗚咽著縮回了牆根底下。
老丁家的院門沒關嚴實。
院子裡,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蹲在井臺邊上。丁玲穿著那件明顯短了一截的舊棉襖,露出一截紅得發紫的手腕子,手裡拿著根棒槌,正費勁地捶打著盆裡的衣服。
那水冰涼刺骨,小姑娘的手凍得跟胡蘿蔔似的,還不時放到嘴邊哈一口氣。
丁浩心裡猛地一抽。他在省城給丈母孃送彩電冰箱,自個兒親妹子卻在這大冷天裡洗冷水衣裳。
“小玲!”
丁浩這一嗓子,喊得有點啞。
丁玲被嚇了一激靈,手裡的棒槌差點掉水盆裡。
她猛地回頭,看見站在院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影,愣了足足有三秒鐘。
“哥?!”
小姑娘尖叫一聲,那聲音清脆得像百靈鳥。
她連手上的水都顧不上擦,從地上蹦起來,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過來。
丁浩把帆布包往地上一扔,張開雙臂,穩穩當當地接住了撲過來的妹妹。
“哥!你可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丁玲把臉埋在丁浩的軍大衣上,又蹦又跳,
“媽天天唸叨,說怕你在省城被人欺負,怕你吃不飽飯。”
丁浩揉了揉妹妹那枯黃有些打結的頭髮,心裡那股子酸澀勁兒直衝鼻腔。
他鬆開手,從兜裡掏出一塊手帕,抓住丁玲那雙凍得跟紅饅頭似的手,細細地擦乾。
“傻丫頭,哥能被誰欺負?哥是去享福了。”
丁浩笑著,語氣裡全是寵溺,
“這麼冷的天,洗什麼衣服?放著我回來洗。”
“我不冷!”
丁玲吸了吸被凍出來的鼻涕,仰著臉,眼睛亮晶晶的,
“哥,省城好玩不?有大汽車嗎?”
“有,都有。”
丁浩轉身提起地上的帆布包,神秘兮兮地衝丁玲眨了眨眼:
“走,進屋。哥給你帶了好東西。”
丁玲一聽有好東西,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屁顛屁顛地跟在丁浩身後。
進了屋,屋裡光線有點暗,炕燒得也不是很熱。丁浩把包放在炕沿上,“刺啦”一聲拉開拉鍊。
他把手伸進去,實際上是從系統空間裡調取東西。
那是一抹鮮亮得讓人晃眼的顏色。
丁浩把那件摺疊得整整齊齊的連衣裙抖開。
那是一件的確良的碎花連衣裙。
白色的底子上,印著粉色的小碎花,領口還鑲著一圈精緻的荷葉邊。
在這個滿眼都是黑灰藍的年代,這件裙子就像是突然開在雪地裡的一朵牡丹花,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屋裡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丁玲張大了嘴巴,兩隻手僵在半空中,想摸又不敢摸,生怕把那料子給摸壞了。
“這……這是給我的?”
小姑娘的聲音都在發抖,眼神裡全是難以置信。
“不給你給誰?”
丁浩直接把裙子往丁玲懷裡一塞,
“拿著!這是的確良的,省城百貨大樓最時髦的款式。哥挑了半天,覺得就咱家小玲穿上最好看。”
丁玲抱著那滑溜溜的料子,臉蛋漲得通紅。
她這輩子穿過最好的衣服,就是過年時候媽給改的一件舊罩衣。
這種只在電影裡見過的小洋裙,竟然實打實地抱在懷裡了。
“哥……這得多少錢啊?”
丁玲咬著嘴唇,眼裡既興奮又心疼,“肯定很貴吧?”
“貴啥貴,你哥我有錢。”
丁浩大大咧咧地坐在炕沿上,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進妹妹的口袋裡,
“快,去裡屋試試!讓哥看看合不合身。”
丁玲看了看手裡的裙子,又看了看大哥鼓勵的眼神,終於忍不住那股子愛美的天性。
她歡呼一聲,抱著裙子就往裡屋跑,那腳步輕快得都要飛起來了。
不一會兒,裡屋的門簾子掀開了一條縫。
丁玲扭扭捏捏地走了出來。
雖然現在是冬天,屋裡冷,她在裙子裡面還套著保暖的秋衣,顯得有點臃腫。
但這絲毫掩蓋不住那件裙子的光彩,更掩蓋不住小姑娘臉上那洋溢著的、從未有過的自信和喜悅。
“哥……好看嗎?”
丁玲轉了個圈,裙襬飛揚起來,像一隻快樂的蝴蝶。
“好看!簡直跟仙女似的!”
丁浩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誇獎道。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小玲啊,你在屋裡喊啥呢?跟叫魂似的。”
隨著一聲帶著幾分疲憊的嘮叨,堂屋那厚重的棉門簾子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掀開。
何秀蘭挎著個柳條籃子走了進來。
她頭髮有些花白,亂蓬蓬地盤在腦後,身上那件打著補丁的黑棉襖早就洗得發白,臉上溝壑縱橫,那是常年勞作刻下的風霜。
她一進門,抬頭就看見了屋裡的景象。
那一瞬間,何秀蘭手裡的籃子“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幾個土豆咕嚕嚕滾得到處都是。
她沒去管土豆,眼睛死死地盯著站在屋當中間的兒子。
“小浩?”
何秀蘭的聲音發顫,眼圈瞬間就紅了,
“你……你咋這就回來了?不是說還得幾天嗎?”
“媽。”
丁浩快步走過去,扶住母親有些搖晃的身子,把她拉到炕邊坐下,
“事情辦完了,我就趕緊回來看您。”
何秀蘭反手緊緊攥住丁浩的手,那掌心裡全是老繭,刺得丁浩心裡發酸。
她上下打量著兒子,像是要在他身上找出一塊少掉的肉來。
“瘦了,黑了。”
何秀蘭吸了吸鼻子,心疼得直抹眼淚,
“城裡人不好相處吧?是不是受委屈了?要是人家實在看不上咱,咱也不強求,回來媽養你。”
丁浩心裡暖烘烘的,這就是親媽,不管你在外面多風光,她最在意的永遠是你有沒有受罪。
“媽,您說什麼呢。”
丁浩笑著給母親擦了擦眼淚,語氣裡透著一股子從容,
“您兒子這本事,走到哪能受委屈?再說了,這次去白家,那是大獲全勝。”
“真的?”
何秀蘭有些不敢相信,她雖然沒見過大世面,但也知道那白家是省裡的大官,門檻高得嚇人。
這時候,一直站在旁邊顯擺裙子的丁玲忍不住了,像只驕傲的小孔雀一樣湊了過來。
“媽!你看哥給我買的!的確良的!省城的!”
丁玲拽著裙襬,在何秀蘭面前轉了個圈。
何秀蘭這才注意到女兒身上的新衣裳,伸手摸了摸那料子,臉色一變:
“哎喲我的老天爺!這得多少錢啊?你這敗家孩子!有點錢就燒得慌!這料子咱們這供銷社一年都來不了一匹,得好幾十吧?”
她嘴上罵著,手卻捨不得從那裙子上拿開,眼裡滿是欣慰。
哪個當媽的不想讓閨女穿得體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