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煉峰為將
暮色沉沉，守靜堂內的青銅燈盞搖曳著昏黃的光。
張小凡垂手立於堂中，手指無意識地相互摩挲著。
他終究沒能守住秘密，將碧瑤告知的鬼王宗獲得對抗誅仙劍陣陣法之事一一道來。
話音落下時，燈芯突然“啪“地爆了個燈花，在寂靜的大殿裡格外刺耳。
田不易負手站在窗前，寬厚的背影將最後一縷天光遮得嚴嚴實實。
許久，他轉身時，臉上的皺紋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深刻：“老七，掌門師兄說得對，此事...“
“師父！“張小凡突然抬頭，眼中閃著倔強的光，“若是鬼王宗真得了能夠對抗誅仙劍陣的...“
“夠了！“田不易袖袍無風自動，案上的茶盞微微震顫。
蘇茹輕輕按住丈夫的手臂，溫聲道：“小凡也是心繫師門。“
她轉向張小凡，月光石耳墜在燈下泛著柔光，“你掌門師伯執掌青雲百餘載，什麼風浪沒見過？“
呂大信立在一旁，腰間的九龍神火玉符輕輕晃動。
他看見師父師孃交換了個眼神——那是多年夫妻才有的默契。
“回去吧。“田不易擺擺手，聲音忽然蒼老了許多，“好生修煉，其餘的事...“話未說完，窗外一株黑節竹突然“咔嚓“折斷，驚起幾隻夜鴉。
待張小凡的腳步聲消失在石階盡頭，田不易重重坐回太師椅，椅背上的蟠龍雕紋被他捏得咯吱作響。“多事之秋啊...“他長嘆一聲，震得樑上灰塵簌簌落下。
蘇茹素手斟茶，茶湯在青瓷杯中盪出細密的漣漪：“你不是說，掌門師兄...“
“我擔心的是鬼王宗。“田不易突然打斷，茶盞在他掌心碎成齏粉，“只怕鬼王宗已經箭在弦上了。“他攤開手掌，茶葉渣混著瓷粉從指縫簌簌滑落。
呂大信忽然上前三步躬身行禮道：“師父，弟子有個想法。“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竹簡，展開時竟有青色符文懸浮空中，“這是改良後的道兵轉化之術。“
竹簡上的墨跡尚新，隱約能聞到松煙墨的香氣。
田不易眯起眼睛——那些符文排列竟暗合九宮八卦，其中幾個關鍵處還標著硃砂批註。
“好！“田不易突然拍案而起，震得燈盞劇烈搖晃，“老五，你即刻催生黑節竹，準備將大竹峰所有靈竹轉化為道兵。“
他轉向蘇茹，語氣柔和了些，“煩請夫人走一趟小竹峰，淚竹道兵需水月師妹配合。“
蘇茹點頭時，髮間的玉簪流蘇輕輕碰撞。她忽然蹙眉：“掌門師兄正在閉關...“
“事急從權。“田不易已大步走向門口，肥胖的身軀此刻竟顯得異常敏捷，“我這就去找蕭師侄和蒼松師弟。“他頓了頓，回頭看向呂大信，“把你整理的道兵軍陣冊子一併給我。“
呂大信恭敬遞上另一本裝幀考究的冊子。
羊皮封面燙著青雲紋章，翻開可見工整的蠅頭小楷，每頁邊緣還繪著精細的陣法圖解。
田不易粗短的手指撫過冊頁，眼中精光暴漲：“好！好！好！“三個“好“字一聲高過一聲，最後一音未落，人已化作赤紅遁光破窗而去，在夜空中拖出一道流星般的尾焰。
玉清殿偏殿的青銅鶴嘴燈將人影投在牆上，顯得格外高大。
蕭逸才捧著冊子和竹簡的手微微發抖——不是恐懼，而是激動。
那些符文在他眼中化作千軍萬馬，正與記憶中阻擋獸潮的威武竹軍重疊。
“田師叔，此法當真能...“他聲音發緊，袖中的法寶泛起微光。
蒼松道人手臂按在案上，空袖管無風自動：“獸神一役，黑節竹道兵雖在獸神面前不堪一擊，但那是能硬撼誅仙劍陣的絕世妖魔，但是黑節竹道兵可是攔的獸潮寸步難行，要不是獸神出手，獸潮根本入不了通天峰。“他聲音沙啞如金鐵摩擦，“若再加上此改良陣法...“
殿外突然雷聲大作。一道閃電劈在試劍臺上，照得三人面色慘白。
田不易望向窗外——那株千年古松正在暴雨中瘋狂搖擺，像極了那時獸神攻山時的場景。
“即刻傳令各峰，速速轉化道兵，演練軍陣。“蕭逸才突然起身，玉佩撞在案角發出清脆聲響，“朝陽峰以火梧木為基，風回峰取雲杉...“
蒼松道人大手一揮，靈氣在空中凝成青雲山脈的微縮光影。他指尖點過七座山峰，每處都亮起不同顏色的光點：“大竹峰主攻，小竹峰策應，龍首峰...“
殿外驚雷炸響，偏殿大門轟然洞開。狂風裹挾著豆大的雨點捲入室內，案几上的燈盞劇烈搖晃，火苗被壓得只剩一點幽藍。
道玄真人的聲音穿透雨幕傳來，如古鐘般在三人神識中震盪：“還不夠。“
閃電劃破夜空，剎那間照亮門檻處的身影——道玄真人披髮赤足立於暴雨中，周身環繞著近乎凝實的太極虛影，風雨不能近身。
他的雙目在黑暗中泛著攝人心魄的青光，聲音卻平靜得可怕：
“我要青雲七峰化為道兵。“
田不易手中茶盞“咔嚓“裂開一道細紋。
他肥胖的身軀猛地前傾：“師兄是說...要將青雲七峰轉化為...“話未說完，道玄真人已踏入殿內，每步落下，青石地板上便浮現一朵靈氣蓮印。
“七峰為將，靈植為兵。“道玄真人袖中飛出一卷玉簡，在空中展開成青雲山脈的立體圖景，“以大信師侄整理的陣法為基，誅仙劍陣為引...“
他指尖點過七座山峰，每處都亮起不同的符文，“其威能，當遠勝單獨的誅仙劍陣。“
蒼松道人雙手掐訣，閉目推演片刻，衣袖無風自動：“掌門師兄，這工程浩大，至少需...“
“三步走。“道玄真人打斷道，太極道袍上的陰陽魚突然活了過來，在衣料上游動，“先轉化各峰靈植為道兵，再借道兵之力反哺山峰...“
他雙手虛按，玉簡上的七峰光影突然扭曲變形，漸漸化作七尊頂天立地的絕世神將，“最終，七峰化道將。“
田不易瞳孔驟縮。那七尊神將的面容，分明是七峰首座的模樣。其中那尊胖碩的神將手持竹節鞭，正是他自己的樣貌。
“妙啊！“蒼松道人突然擊掌，眼中精光暴漲，“道兵成陣時自會引動天地靈力，屆時煉峰為將，事半功倍！“他轉向田不易，“田師弟，你們大竹峰的黑節竹...“
“已經準備就緒。“田不易深吸一口氣，茶盞終於徹底碎裂，“只需小竹峰的淚竹...“
道玄真人抬手，一枚冰晶令牌飛向殿外：“水月師妹已得傳訊。“他轉向蕭逸才，“敲響青雲鍾，召集七峰首座。“
九聲鐘響穿透雨幕，在群山間迴盪。
各色遁光劃破夜空，向通天峰匯聚。
風回峰首座曾叔常的青色劍光最先抵達，落地時帶起一陣旋風；朝陽峰商正樑駕著火雲而來，將殿前積水蒸騰成霧；小竹峰水月大師攜著一輪圓月飄然而至，身後還跟著陸雪琪...
玉清殿內，三十六盞青銅燈同時亮起。
道玄真人高坐主位，身後懸浮著七峰化將的虛影。
各峰首座剛入座便察覺異常——平日隨和的掌門師兄，今日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諸位師弟師妹。“道玄真人開口，聲音不大卻震得樑上灰塵簌簌落下，“鬼王宗已得抗衡誅仙劍陣的陣法。“
殿內頓時一片譁然。落霞峰天日道人手中拂塵“啪“地斷成兩截：“鬼王宗竟然...“
“我擔心鬼王宗一統魔教大勢已成，日後必會再襲青雲。“道玄真人抬手壓下議論，“今日召諸位前來，是要啟動'七峰化兵'之事。“
當計劃全盤托出後，殿內炸開激烈爭論。
“這是要抽離七峰靈脈，掌門師兄，這等於斷我青雲根基！“商正樑拍案而起，案几上茶盞跳起三寸高。
曾叔常摩挲著下巴，眉頭緊鎖：“道兵之術雖妙，但要煉化整座山峰......“
“諸位！“田不易突然大喝一聲，聲如雷霆，“可還記得那獸神之禍？“他環視眾人，“當時若有此陣，我青雲弟子何至於死傷慘重？“
殿內一時寂靜。商正樑長嘆一聲，拂塵輕擺：“田師弟所言極是。只是這陣法運轉，需要何等龐大的靈力支撐？“
道玄真人緩緩起身，誅仙古劍的虛影在身後若隱若現：“七峰靈脈為基，誅仙劍陣為引。“他目光如電，“必要時，我可為陣眼。“
這句話讓所有人變色。蒼松道人額頭青筋暴起：“師兄！“
“不必多言。“道玄真人抬手製止，“即刻開始準備。朝陽峰火梧木需進行轉化，風回峰雲杉......“
爭論再起，但已轉為具體細節的商討。
七道流光撕裂如墨的夜空，在滂沱大雨中劃出璀璨的軌跡。
田不易的赤紅遁光落在大竹峰崖頂時，整片黑竹林正發出萬千劍器相擊般的錚鳴。
竹節爆裂聲此起彼伏，墨綠的竹身竟浮現出金屬般的光澤，彷彿有無數看不見的鐵匠正在鍛造這片古老的竹林。
呂大信凌空立於竹海上空三丈處，手中《道兵衍化訣》完全展開，化作七丈長的金色卷軸懸浮在身前。
數以萬計的金色符文從卷軸中奔湧而出，每個字落入竹林便引得十餘根黑節竹劇烈震顫。
有些生長了數百年的老竹表皮紛紛剝落，露出內裡玉質般的瑩潤竹肉，在雨夜中泛著幽幽青光。
“師父！“
一道雪色身影破空而來，陸雪琪足尖輕點竹梢，天琊劍懸於身側發出清越劍鳴。
她素來纖塵不染的道袍竟被靈氣染成淡青色，袖口還帶著未散盡的淚竹水痕。
隨著她劍訣引動，三百六十五根千年淚竹所化道兵在身後展開周天星斗陣圖，每滴從竹節滲出的水珠都映照著不同的星辰光芒，在夜空中勾勒出完整的二十八星宿。
田不易佈滿老繭的大手緊握泛著青光的玉簡，突然重重拍入腳下岩層。
整個大竹峰頓時發出龍吟般的轟鳴，守靜堂後那株最古老的母竹劇烈抖動，轉眼間拔高百丈，竹身上浮現出與誅仙劍相似的兇戾紋路，每一道紋路都在滲金紅的汁液。
“大竹峰弟子聽令——“
這聲怒吼如九天雷霆炸響，震得方圓十里的雨幕都為之一滯。
宋大仁腳踏天罡位，雙臂展開如攬月抱日，太極玄清道的青色靈力如江河決堤般從掌心奔湧而出。七位師弟各守星位，十四道靈力在空中交織成一張覆蓋整座大竹峰的太極靈網，網上每處節點都浮現著古老的青雲符咒。
地面劇烈震顫，千年黑節竹破土而出的聲響猶如龍吟。
無數墨玉般的竹節在空中重組，竹身表面的金屬光澤越來越盛。
三尊竹兵巨人逐漸成型，最魁梧者高達一百零八丈，通體流轉著青金色的光芒。
呂大信凌空繪製的金色符鏈纏繞在關節處，每道鎖鏈上都跳動著《太極玄清道》記載的秘文，發出清越的竹鳴之音。
蘇茹衣袂翻飛間已至陣眼，玉手輕揮，袖中飛出九道靈液。
這些採集自青雲七峰之巔的靈液，混合著星輝精華與千年靈藥，在空中凝結成三百六十個金色符文。
每個符文都蘊含著不同的道韻，觸及竹身時發出鐘磬般的清響，在竹身上烙下經脈般的紋路。
最攝人心魄的是竹兵雙目——張小凡從死澤深處帶回的遠古異獸瞳晶，此刻正泛著幽藍色的光芒。那瞳孔中似有星河旋轉，每一次閃爍都引動周圍靈氣波動。
陸雪琪見狀立即劍訣一引，三百六十五名淚竹道兵立即結成周天星斗陣。
清冷的星輝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與大竹峰道兵噴薄的青色靈氣交融。
兩峰道兵氣息如同陰陽雙魚般開始旋轉，淚竹的柔潤星力彌補了黑節竹的剛猛，而黑節竹的渾厚根基又支撐起淚竹的靈韻。
在這玄妙的迴圈中，兩峰道兵的氣息節節攀升，竟在蒼穹之上凝聚出一幅巨大的太極道圖。
與此同時，朝陽峰頂已是火光沖天。
朝陽峰頂，焚天鼎內的赤紅流漿如同活物般翻湧。
商正樑雙臂肌肉虯結，道道法力凌空擊打鼎身，每一下都激起漫天火星。
七十二棵火梧木熔鍊的精華在鼎中化作鳳凰形態，雙翼展開時噴薄出的熱浪將方圓百丈的雨幕瞬間蒸發。
風回峰弟子們結陣引來的九天罡風，如無形之手將翻騰的烈焰壓制回鼎中，淬鍊出的符胚愈發凝實，鳳羽紋路清晰可見。
曾叔常腳踏七星步，手中青鋒劍在雲杉樹幹刻下的風雷符咒閃爍著青紫電光。
隨著最後一道符咒完成，整片雲杉林突然劇烈震顫，針葉脫離枝頭後在雲端組成直徑千丈的雷紋陣圖。
每一片針葉都化作導體，將天穹之上的雷霆之力引入山體。風回峰在轟鳴聲中緩緩升起，山體表面浮現出半透明的風靈鎧甲，遠遠望去猶如一柄即將出鞘的天劍。
落霞峰巔，落霞峰首座手中霞光鏡折射出七彩光虹。
光虹掃過之處，紫檀古樹紛紛褪去粗糙樹皮，化作肌膚如玉的羽人。
千百羽人同時振翅，羽翼上的霞光交織成流動的光幕。
他們發出的清鳴聲在雲海中激起層層漣漪，每道聲波都蘊含著無盡的道韻玄奧。
整座山峰在光幕籠罩下時隱時現，彷彿隨時會破空而去。
通天峰玉清殿前，道玄真人赤足踏在直徑百丈的太極圖上。
誅仙古劍懸浮在離地三尺處，劍尖垂下七條細若髮絲的光線，分別連線著七座主峰。
他忽然轉頭望向幻月洞府方向——那裡正滲出絲絲煞氣，與七峰沖天的靈光形成詭異平衡。
蒼松道人持劍立於洞前，劍身不斷震顫著發出警告般的低吟。
“師尊...“蕭逸才捧著裂痕蔓延的掌門玉佩跪在陣外，玉冠下的鬢角已然溼透。
道玄只是輕輕搖頭，袖中飛出七道燃燒著青色火焰的符詔，精準貼在各峰令旗上。
符紙燃盡的剎那，七座山峰同時發出痛苦般的震顫，山體表面開始浮現出類似上古鎧甲的紋路，每一片甲葉都銘刻著失傳已久的道家真言。
整整四十九個晝夜，青雲山脈籠罩在瑰麗而恐怖的異象中。
大竹峰的竹兵巨人帶領麾下竹兵不斷變換陣型，演練著古老戰陣；朝陽峰的火焰劍胚日夜淬鍊，漸漸凝成實體；風回峰的雲杉符籙演化出風雷輪轉的天象；落霞峰的羽人陣列在雲端書寫著晦澀經文。
當最後一道晨光刺破雲層時，天地間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七座主峰化作的光柱在達到鼎盛的瞬間驟然收縮，如同七條吞天巨鯨吸盡四海之水。
方圓千里內的靈氣被抽成真空，飛鳥僵直墜落，溪流凝滯倒懸。
“鏘——“
誅仙劍出鞘的顫音撕開這凝固的時空。道玄真人斑白的頭髮迎風狂舞，道袍在靈壓風暴中獵獵作響。
劍鋒所指之處，七道頂天立地的身影自光暈中踏出，每一步都令山河震顫。
大竹道將身披墨玉戰甲，甲葉皆是千年黑節竹所化，每一片都篆刻著太極符文。
其肩頭矗立著三尊竹兵巨人，手持百丈兵鋒，雙目吞吐幽光。
腳下萬千竹兵列陣，槍戟如林，肅殺之氣凍徹雲霄。
朝陽道將化形赤焰巨靈，周身纏繞著永不熄滅的南明離火。
七十二道火梧劍在其背後組成烈焰輪盤，轉動間灑落漫天流火。每一簇火苗落地，便化作一名火靈道兵，手持焰槍肅立。
風回道將形似透明琉璃，體內可見罡風流轉。
雲杉道兵在其周身組成周天風陣，每一員道兵都腳踏風輪，手持雷戟。
舉手投足間，便有風雷相隨，隱隱顯出白虎法相。
落霞道將七彩羽衣加身，無數羽人環繞飛舞。
每一片羽毛都折射著不同光彩，在天地間織就絢爛霞帔。
羽人振翅時，有仙樂自九天而降，聞者心神俱醉。
龍首道將猙獰可怖，龍睛如日月懸空。
垂落的瀑布龍鬚中，隱約可見水族道兵持戈巡遊。
龍口吞吐雲霧，每一次呼吸都引得天地靈氣潮汐漲落。
小竹道將柔若玉帶，卻又剛韌無雙。
淚竹道兵結成陰陽魚陣，在其周身流轉不息。
每一滴竹淚都映照著周天星辰，組成玄妙陣法。
最後現世的是通天道將。它既是人形又是劍形，誅仙劍的投影在它手中凝成實體。
道玄真人與之合二為一，七竅中噴湧的已非靈氣，而是最純粹的殺戮道則。
當它睜眼時，天空裂開一道橫貫東西的漆黑劍痕。
七峰道兵在其腳下結成北斗之陣，軍氣衝霄漢，竟在蒼穹之上刻出“天罡“二字。
七大道將與道兵氣機相連，組成渾然天成的無上戰陣。他們同時睜眼的剎那，整片天地都為之震顫——
山嶽低頭，江河倒流。飛禽走獸盡數伏地，凡人修士無不跪拜。就連九天之上的雲層，都受其薰染，凝聚成道門符籙的形狀。
道玄真人立於誅仙劍尖，鬚髮飛揚。
他手中誅仙古劍發出前所未有的清越劍鳴，七大道將隨之舉兵，動作整齊劃一。
“陣——成——“
這聲敕令響徹神州大陸。七道兵鋒所指之處，虛空破碎，法則顯形。青雲山脈方圓千里，盡數籠罩在森然陣域之中。
七大道將結陣而立，氣息相連成北斗陣型。
它們腳下的大地自動生成方圓萬里的太極陣圖，陣中每一處陰陽魚眼都站著各峰靈植所化道兵結成的道兵軍陣。
無數符紋從地面浮到空中，將整個蒼穹變成了流動的經文。
突然，通天道將舉起誅仙劍。其餘六道將同時呼應：大竹道將的竹兵列陣為盾，朝陽道將的離火凝成槍鋒，風回道將喚來九天罡風，落霞道將展開劍羽屏障，龍首道將吐出寒冰吐息，小竹道將則化作柔韌劍索。
七種力量在誅仙劍尖交融，迸發出的光芒讓太陽都黯然失色。
七大道將同時仰天長嘯。
那聲浪化作肉眼可見的波紋橫掃八荒，中州大地所有修士的法寶都自發顫鳴。
遠在千里外的鬼王宗總壇，鬼王猛然捏碎手中玉杯，血紅的眸子死死盯著遠方天際——那裡有七道璀璨光柱貫通天地，宛如亙古永存的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