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她的外掛
“銷售部和哪些上下游合作伙伴合作，其實都是沈毅和白羽定的，據我所知，並沒有十分客觀的評估體系。經銷商表現的優劣，其實也沒有特別科學的考核體系，應該說，就是這兩個老大就能決定的。我剛來這家公司的時候，也覺得這個方面不科學，但，目前就是這個現狀。”
“明白了，就是對合作夥伴一直採取的人治，而不是法治，難怪白羽會出這麼大的窟窿。”
“嗯，但是程野，這個事情，有歷史原因，白羽在公司有十多年了，沈毅也有六年了，合作伙伴都是他們的老朋友。公司和經銷商之間的水很深......”
“我從OA上下載了一些制度，但是關於經銷商管理方面，寥寥無幾，這也就意味著，這裡其實有很大的權力尋租空間。”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能不能等我幾天，等我回去，慢慢跟你講公司和經銷商之間的一些問題......”
“我下週要跟沈毅提整改方案.....沒關係，我先把方案做出來跟沈毅過一下，肯定不會那麼快能定下來。”
“你是不是想把你的合規管理， 風險評估納入到經銷商准入和考核中，但這就是要挑戰白羽和沈毅的話語權，相當於要把他們手上的權力剝奪一部分，他們不再能夠直接決定與哪家合作伙伴合作......如果能整改成，這當然會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但，這個蛋糕太大了，牽扯的利益也太多，你會遇到很強烈的牴觸甚至是傷害......我不想......”肖何開始擔心她。
“可這就是我的工作啊，我的職責所在。放心吧。你好好出差吧，等你回來，說不定這個專案都過會了。”程野心想，這麼多年，哪個專案不是觸動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目前合作伙伴和公司的關係，盤根錯節又根深蒂固。”肖何說。
“嗯，知道。廈門的海風什麼味道？”程野想轉移一下話題。
“芭蕾的味道。”肖何溫柔了下來。
“嗯？”
“我在聽著那首舞曲。”
“哈，好好享受你的海風。我不跟你說了啊，我要做PPT了。”程野掛了電話，繼續盯著電腦。
肖何坐在沙灘上，開啟程野在舞蹈教室的那段影片，看著隨著音符轉動的她，不由自主的嘴角滿是笑意。
過了一會兒，程野收到訊息：
肖何：【不是不支援你做想做的事兒，只是怕你受到傷害。】
程野放下手機，想了一下，又拿起手機：
程野：【你相信我嗎？】
肖何：【從未懷疑過。但，這一局，我可以申請做外掛嗎？】
程野：【你不怕我被雷劈的時候連累到你？】
肖何：【雷劈之前......抱走你。】
程野不由自主的笑了，空氣裡好像有了一絲暖和甜。
程野：【外掛，你跑得快不快？】
肖何：【負重一百斤，百米十二秒，軍訓實測。】
.......
這時，新聞APP彈出最新訊息：“史上最高罰單：某網際網路巨頭、某零售巨頭涉嫌違反反壟斷法，被處以30億罰款......”
程野馬上點開了內容，仔細看了一遍，微微一笑，轉手，就發進了高管工作群裡。
此時的白羽，正在網球場結束和吳西辰的一場比賽，大汗淋漓的坐在網球場邊的長凳上，一邊喝著運動飲料，一邊看著手機。APP上彈出的新聞，他也第一時間看到了.....
吳西辰拿出手機，一邊看工作群裡程野轉發的新聞，一邊拍著白白羽的肩膀：“我說，老白，這程野，可以啊，上週剛把你那個涉嫌反壟斷的價格協議斃了，這周，這種爆炸性的新聞就出來了，這是史上最大反壟斷罰單了吧.......”
“那協議我們不是沒簽麼.....”
這時，程野編輯了一段話，又發進了工作群：“反壟斷風暴已經刮到了網際網路和零售業，醫療行業也將面臨全面的審查，請部門關注自身業務，防範反壟斷風險，如有高風險業務，請及時聯絡法務合規部門共同探討決策。”
白羽看完，嗤笑，心想，真是會補刀，就差沒點名兒了。白羽沒客氣，拿起電話，就打給了程野：“週末還要看你的指示，讓不讓我們活了還.......”
“白總，週末你不是也在看工作群。明天就上班了，這大晚上什麼事兒這麼急不可耐還非要給我打個電話。”
“我剛打完球，餓了，敢不敢出來，請你吃個飯。”
“不去，誰知道你葫蘆裡賣什麼藥，上次跟你吃飯，直接把我扔外面了。”
“還記著呢......那天我後來回去看了，你已經走了啊，我可沒扔你，派出所門口，攝像頭底下，誰敢動你。”
“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你們搞合規的，就是疑心太重，看誰都不是好人。”
“你到底有事兒沒事兒，沒事兒我掛了。”
“哎哎哎，彆著急掛啊，有事兒，有事兒。我就是想問問，反壟斷那個事兒，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麼訊息啊，怎麼上週剛斃了我的價格協議，這周就下了處罰。”
程野輕笑：“白羽，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整天就是審審合同，打打官司，做做制度，搞搞培訓，就完了？研究監管動態，政策變化，行業風向，是我們的基操好嘛。”
白羽：“那你剛才群裡那段話的意思，我們行業的反壟斷也要開始了？”
程野：“風聲鶴唳，我建議你們把過往的大專案梳理一下，看看有哪些風險。”
白羽：“小姑奶奶，我們這些銷售，哪懂什麼反壟斷不反壟斷的，協議以前都是陳辰辛露他們審的，當時沒提問題，我們肯定就直接簽了。”
程野：“哎哎哎，別甩鍋啊，陳辰他們不可能不提問題，只是可能在合同上做過標註或者郵件裡提示過，但那時候我沒來，法務合規部的意見，你底下的銷售，能糊弄就糊弄過去了，沒人較真，就僥倖過關。現在翻舊賬沒意義，你就說，你想怎麼弄，我和我的人，配合你就是了。”
白羽：“那下週，你帶著陳辰，到我銷售部，幫我把大專案過一下，哪些要發什麼解除協議，哪些要整改的，打補丁吧，不然怎麼辦。我也不想做醫療行業第一個出頭鳥，別到時候真下了罰單，你我都沒好處。”
程野：“白羽，覺悟見長啊。”
能坐到高管位置上的人，沒有不識時務的。白羽已經在幾次過招中已經窺見到了程野的能力，他想要順利接班沈毅，這一年就不能出事，要想不出事，跟程野就要有合作，這種既合作又提防的微妙關係，讓白羽反而越來越有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