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百感（下）
“你若是有興致聽，便問問正主兒吧。”
“問正主兒？”正當不解，外頭傳來了唐嫿的聲音，她眼神有些迷茫，看了眼程離才掀開了簾子，“又是鬧哪齣兒。”
程離笑了笑，沒說話，微微側側身子，從傅靈頭上的小縫兒也往外瞧。
只見木挽純站在唐嫿的車下頭，二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最重要的是那木挽純的眼睛發紅，像是哭過的樣子。
“這嫵貴妃真夠厲害的，都能吧良貴人弄哭了，不簡單。”
程離也是有些沒想到的樣子，不過和傅靈的沒想到還是不一樣的，“到底還說了什麼，這麼大的反應？”
傅靈回過頭兒看她，臉上的不解更是重了，但是想著程離也不會給自己解釋，便沒費口舌去問，又回頭看著戲。
誰料正是吵得熱鬧的時候，被楚哀叫了停，唐嫿回了車裡坐著，但是能讓人感覺到心裡頭的不舒服，像是打了下什麼東西，車身都跟著晃了晃。
木挽純走路的樣子也不像是往常一般低眉順眼的，邁大了步子，好似剝開了那些虛偽，真實得讓人莫名覺得還有些可愛。
“她怎麼回來了？”
“說完了該說的話，自然就回來了唄。”程離拉她回了座位，“人家現在正在氣頭兒上，你擋了人家的路，還想再吵一架？”
傅靈白了她一眼，撣了撣她摸過的地方，臉上很是嫌棄的樣子，“我，嬪妾怎麼會和她吵，真是多心。”
她這是怪自己不告訴她呢，程離勾起唇角，也沒點破，“看來你只愛跟嫵貴妃鬥嘴了。”
“切……”
正說著，馬車的簾子就掀了起來，映晨搬來腳凳，木挽純到了謝才上車，瞧見程離坐在裡頭，心裡莫名舒坦了不少。
趙菁雨是太后的人，她現在不想和任何跟太后有干係的人著邊兒。
“嬪妾給靜貴妃，靈妃請安。”
“免禮。”程離嚮往日一樣掛著淡淡的笑，“這馬車裡本就小，不必在意那些禮數的，快坐穩了，一會兒走起來別摔了跟頭。”
木挽純點點頭，在側邊兒的角落坐下了。
因為程離身處貴妃坐在正位，傅靈妃位坐在左邊兒，分了主次，木挽純不過貴人不能捱得她們太近，外加上傅靈和程離坐得比規矩上還要遠，木挽純只得在邊兒上靠一靠。
“嘶，瞧上去怪可憐的，像是靜貴妃把你怎麼著了似的。”傅靈打了個哈欠，看著木挽純的樣子總覺得彆扭。
木挽純愣了一下，抬頭看向程離，可是程離並沒有什麼反應，依舊是那副神態。
“這往先都挺機靈的，今兒怎麼愣吃可惱的。”傅靈撇了撇嘴，“本宮說讓你往裡坐些，一會兒車轉個彎兒就把你甩出去了，回頭再說是誰推的。”
“啊？”木挽純反應了一會兒才抬起屁股往裡挪了挪，她有些訝異，是沒想到傅靈會關心自己，“謝靈妃娘娘。”
傅靈看向程離，心裡掛念著她說得“自己去問”，想張口卻十分不自在。
本身她和楚哀近親，木挽純又和楚哀不和，不是能好好兒搭話兒的。
“那個……”傅靈輕咳了一聲，張開了嘴，“你，方才，方才唱的戲不錯。”
“嗤。”程離瞧著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兒，隨即遭到了傅靈的一計白眼，才寥寥收了回去。
木挽純剛經歷過打擊，沒心思在這兒打太極，“嬪妾知道靈妃從不聽戲，嬪妾唱了什麼，靈妃是不懂的。”
“我……”傅靈吃了癟，她本就不擅長套近乎，看來是問不出來了，正有些失落，卻聽見木挽純說了後話。
“靈妃娘娘不過是想知道太后跟嬪妾說了什麼吧。”
“啊？”傅靈身形一頓，下意識看向了程離，卻見到她臉上也不再平靜。
木挽純怎麼痛快了起來……
“太后不過是跟嬪妾說了些她年輕時候的事兒，多了些感嘆罷了，嬪妾眼上帶的淚，也不過是感嘆太后的心酸，旁的便沒什麼了。”說著，她看了眼程離，“跟太后這番交談，嬪妾也是領悟了不少。”
“哦？”程離挑起眉，十分有興致，“良貴人不如說說那些領悟，好讓本宮和靈妃受些薰陶。”
傅靈因為好些芥蒂是不樂意和程離往一塊兒說的，但是事有主次，這會兒也只能附和，“願聞其詳。”
木挽純笑了笑，“太后說了不少看人，看事兒的道理，嬪妾就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在這後宮裡的人，好些都是一樣的命運。”
“好些都是一樣的？”傅靈細細唸了一遍，沒懂其中的意思，程離倒是一副瞭然的樣子。
“是呀，後宮裡的女人，都是圍著男人活的，年輕時候靠丈夫，老了靠兒子。”
木挽純看了她一會兒，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意味，“所以嬪妾想著，定不要成為那樣的人，也為好些事兒感到愧疚。”說完，她才收回了目光。
傅靈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卻瞧見程離的臉突然拉了下來，“怎麼了？”
“沒事，不過是被良貴人的感嘆觸動了。”程離穩了下心中的不安，不知怎麼的，直視木挽純的眼睛的時候，她總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可是在這後宮裡的女人，沒有心計，做事兒都是毫無保留的，又怎麼能活下去呢？”
“靜貴妃說的是。”木挽純頓了頓，“只是說這心計該怎麼用在後宮裡還算正當，這事情怎麼保留才不至於誤了人心，倒是們學問了。”
傅靈這算是聽明白了，在說程離給楚哀的那封信。
只是，這木挽純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她也知道信上的內容？
她，也知道後面的內容？
“靈妃娘娘。”
傅靈正愣著神兒，聽見木挽純突然叫自己嚇了一跳，“什麼？”
“嬪妾往先時候多有得罪，還請娘娘恕罪。”
她為何要突然道歉？
傅靈心中的謎團又擴了一圈兒，身邊兒的程離也皺起了眉。
“靈妃娘娘和皇后親近，還請幫嬪妾通報一聲，嬪妾也想找娘娘謝罪。”
找楚哀？
傅靈實在是想不透，腦袋疼得要裂開了。
程離手裡握著的絹子也被攥出了褶子。
太后到底和她說了什麼，還牽扯到了皇后，就她所知，木挽純不該和楚哀又關係的才是？
難道父親知道的東西也是不全面的？
再說這木挽純，竟然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心裡頭都沒亂，沒一會兒便想出了要做的事兒，實在是不簡單。
還有，她方才和自己說的話分明是在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