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低飛燕(上)
“降為貴人,呵,降為貴人。”元問柳走在宮路上,越想越氣憤,“憑什麼只降本宮的位分!”
木挽純心中無奈,本以為只是找了個蠢些的,可是這元問柳的蠢還帶著最沒把門兒的,真是見什麼說什麼。
“姐姐,您彆著急,位分什麼的,都是虛頭,地位哪兒能是幾件首飾幾套宮服能體現的呢?您瞧那唐嫿,雖說佔著貴妃的位置,可那小家子的氣質,哪兒能跟您比呢?”
元問瞧了她一眼,這哪兒能是這麼三言兩語就能說通的,“宮服不重要麼?人家靜貴妃說了,要懂得尊卑。本宮原來是嬪位就是卑微的,如今成了貴人,都和你平起平坐了,本宮不是低到了忍忍踩的地步?”
木挽純握緊了拳頭,什麼叫和她平起平坐?這樣一個蠢東西讓人嫌棄還來不及,要不是有點兒利用價值,誰願意和她在這兒浪費時間。
但是她不能說出來。
“娘娘這是哪兒的話,不管娘娘是什麼位分,嬪妾都是在娘娘之下的,正如娘娘所說,臣妾不過一代戲子,登不上臺面的,娘娘是江南總督之女,在後宮裡都每多少人能及得上您,自然是比不了的。”
元問柳最喜歡聽人奉承,木挽純早就抓住了她這一點,哄騙起來是屢試不爽的。
“還算你識趣兒。”元問柳摸了摸耳朵上的墜子,那是紅瑪瑙做的珠子,處處都象徵著尊貴,“不過這其他人就沒這眼力見兒了,還不都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
“這旁人是旁人,姐姐自己不要氣壞了身子才是啊。”木挽純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伴在她身側,邁小了步子跟著。“這位分總是會有的,都會回來的,這後宮說到底還是皇上的後宮,和那些女人又有什麼關係?都是籠中鳥兒罷了。”
聽著,元問柳莫名嘆了口氣,“這話說得,本宮也是這後宮裡的鳥兒呀。”她抬起頭,看著前方的路,本來是筆直的,卻被那兩座永遠也翻不過去的宮牆夾著,讓人喘不過氣兒來。
“姐姐不一樣,姐姐是能飛高的。”
“能飛高也得有人把本宮放出來。”元問柳白了她一眼,“從得知皇后懷孕到現在已經二十餘日了,皇上雖然沒經常去她那兒,但總歸時時派福安去瞧瞧,這後宮裡其他人那兒終於輪上能見到皇上的機會。眼瞧著皇上去唐嫿哪兒六七回了,到本宮這兒卻只是坐坐,連口水都沒喝,這樣下去,本宮去哪兒找這出頭之日呢?”
平復了方才憤怒的心情,這會兒元問柳突然升起好些不滿的情緒,嘴說這木挽純日日都在旁邊兒奉承她,她聽著是舒服了,但是事實擺在那裡,後宮裡出了看家勢,還是得看得不得寵的。
“姐姐,您不能這麼想啊,這後宮裡有多少女人,才二十多天,皇上哪兒走的過來呢?況且皇上已經去過您哪兒了,都是多少人羨慕的。有好些宮裡皇上都沒去過呢。”
不知這元問柳今兒是怎麼了,就是繞不出來了呢,這都大半天了,她還糾結那一點做什麼,每次和她周旋,木挽純都覺得自己賤得噁心,還是該早利用完早拜託才是。
“也是,好些人那兒皇上都是沒去過的。”元問柳抬起下巴,展示出高傲的姿態,“就比如你,說來真是有趣,當了快一個月貴人,皇上一次都沒去過你那兒。”
“嬪妾不過是求自保的,得不得寵都是無所謂,只求能好好兒活著。”
雖然她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頭還是有些奇怪的,按理說她是“救了大齊”的功臣,不該被這樣冷落的才是,難道是她暴露了什麼,還是……
“想什麼呢?在那兒杵著做什麼。”
木挽純回過神兒來,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住了腳步,元問柳已經走出去了不少。
“嬪妾只是覺得自己無能罷了。”
元問柳回過頭,說了這麼些話,心裡頭是舒服了不少,但是意難平啊,“你的確是無能,說著幫本宮,本宮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卻不成想也是個什麼都幹不成的,除了那張嘴還能用之外,倒是沒什麼別的了。”
“這張嘴能討姐姐歡心,也是臣妾的福氣了。”
“本宮那會兒在路上好像聽說要南巡了,到那時候總算是能見到皇上了,倒是可以好好兒地利用一下機會。”
木挽純低眉一笑,到的確是該好好兒利用一下機會了。
“姐姐,這南巡不僅僅是個解禁皇上的好機會,還是個能解決掉仇人的機會啊。”
“你什麼意思?”元問柳皺起眉,心裡頭直髮慌,這木挽純時不時就能給她一種恐怖的感覺。
木挽純走得離她近了些,“姐姐你看,如今皇后和嫵貴妃越來越是聯合起來欺負姐姐了,淑妃一直是嫵貴妃身邊兒的,幫襯著也就算了,靈妃和皇后交好,說上兩句倒也是合理的,倒是這靜貴妃,平日裡特立獨行的人,如今也往皇后身邊兒靠,這意味著什麼?”
瞧著她面上帶著神秘,元問柳心裡也添了幾分好奇,“話別總說一半兒,趕緊都說完。”
“這說明她們都察覺到了皇后的地位啊。”木挽純頓了頓,眼中達出讓人信服的目光,“皇后如今懷有身孕,這孩子是個女孩也就罷了,若是個男孩,那將來必定是儲君之位的不二人選啊。”
元問柳白了她一眼,“話不能說得這麼滿吧,憑什麼就是她的,就算她現在得寵些,但誰說得準未來呢?”
木挽純認真地搖搖頭,“姐姐,事情哪兒是這麼簡單的?最主要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后啊。”她看了看左右,將身邊兒跟著的宮女打發得遠了些才又說話,“太后對皇后可是十分的周到的,對皇后的孩子又是十分上心的,這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培養皇后接替自己的位置麼?”
“那也不一定啊,不管這皇后有沒有子嗣,她只要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並且有命活得久遠,母后皇太后的位置都是她的。”
元問柳還是不願意相信的,她心中終歸是有希望不服的,
憑什麼?
木挽純嘆了口氣,“姐姐,如果你是皇后,你會希望坐上皇位的是別人的孩子,以後在後宮裡,有兩個太后麼?”
此話一出,元問柳徹底怔住了,的確如此啊,誰會願意有個人和自己平分權利呢?皇位,還是自己的兒子坐才比較舒坦啊。
她突然想起些旁的東西,記得太后剛回宮的時候曾經在眾人面前說過,讓皇后早些生個皇子坐上儲君之位的話……
元問柳收回思緒,目光變得堅定起來,“該怎麼做。”
“其實我們可以借力打力啊,有不少一舉兩得的法子呢。”木挽純勾起唇角,看向天空,原本湛藍的一塊兒布,突然就蒙上了白茫茫的一片。
“南巡的時候最適合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