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弈棋（下）
“臣妾等給皇上，皇后娘娘請安。”
齊紫琰沒說話，楚哀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瞧著這些妃嬪站起身來又坐下動作，一改往日傲慢的姿態，一個個兒的裝的賢淑，就連這穿著打扮都卸了好些貴重的東西，擺出勤儉的樣子。
這是都聽說了要給齊奕選個養母。
在這後宮裡頭，只要是長了腦子的，就明白不止要想著當下，還得往長遠了看，無論現在是否得寵，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所以孩子才是能給自己帶來未來的人。
“皇上，娘娘，臣妾方才在門外就聽見院兒裡頭有說有笑的，可是有什麼喜事兒？”旁人都眯著不說話，倒是元嬪起了頭兒。
“本宮這兒的人年紀小些，喜歡鬧罷了。”楚哀沒有提喜鵲的事兒，這群女人聽風就是雨的，若是知道了私底下指不定又要幹些什麼事兒。
元嬪嘆了口氣，“娘娘身邊兒的宮人都活潑得很，不像臣妾的，死氣沉沉的，到底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她撅了撅嘴，像是很委屈的樣子，“他們雖說是穩重些，但到底不如孩子討喜。”
提到“孩子”二字，眾人都瞧向了她，這麼快就引入了正題，性子也是夠急的。
唐嫿冷笑一聲，“不喜歡年老的宮人，換了找些剛進宮的便是了，在這兒矯情個什麼勁兒呢？”
“嬪妾年紀尚小，好動些，喜歡孩子，說出心裡話罷了，嫵貴妃為何這樣針對？”元嬪拿了絹子捂在胸口，面上的委屈更重了。
唐嫿又要說話，卻被趙菁雨止住了，“元嬪年紀的確是小了些，喜歡玩兒也是應該的，只是這進了宮，一向要的是沉穩，皇后娘娘有自己的法子，身邊兒的人再多活潑，也是能鎮得住的，倒是元嬪剛入宮也是新人，再找些不大的孩子，亂了規矩惹了是非，可都得你自己擔著。”
“這！”元嬪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這算是鬧了笑話，有幾個妃嬪沒忍住笑出了聲兒，就連傅靈都勾了勾唇角。
“成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像什麼樣子。”楚哀坐直了身子，看過齊紫琰之後才面向眾人，“想必大家已經聽說了，昨兒皇上去書院檢查皇子的功課，正遇見奕兒不懂事兒，本來是該責罰的，但這終究是母親未能好好管教才養成了他這樣的性子，雖說莫氏已去，但孩子無辜，皇上正打算給奕兒選一位生母，不知各位可否願意擔一擔這責任？”
“皇上，娘娘。”
楚哀話音剛落，便瞧見木挽純起了身，唐嫿瞥了她一眼，說起話來，言語裡盡是諷刺，“呦，真是有意思，良貴人想要撫養大皇子啊，且不說你這位分夠不夠，單憑這是你前主子的孩子，都夠讓人驚訝的啊。”
“嫵貴妃娘娘，嬪妾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的。”木挽純笑了笑，掃過楚哀又看向了齊紫琰，“皇上，這皇子無論是哪個妃嬪生的，都要叫皇后娘娘一聲母后。臣妾以往在民間，進了大宅子唱戲，瞧著那些庶出喪母的孩子，都是給嫡母養著的，只有正室失了體統的時候，才會交給側室。臣妾不知宮裡有沒有這樣的規矩，若是有，皇后娘娘賢良淑德，一直是後宮的典範，這孩子交給皇后娘娘撫養才不會落人口舌。”
交給皇后？
一時間，原本竊竊私語的聲音停了下來，誰都知道膝下能有個皇子是莫大的好事兒，這木挽純為何要幫皇后奪了這孩子？難道木挽純是皇后的人？唐嫿握緊了拳頭，心中萌生出一股恨意。
知道之前事情真相的人卻明白了一二，今日木挽純演了這一齣兒，就是在給人造成假象，日後狐假虎威罷了。
趙菁雨皺起眉，打量著木挽純，她總覺得哪裡不對，不可能單單是為了表面兒上賣人情，這其中必有別的目的……
“按理說是有的。”齊紫琰在殿上坐著一直沒說話，這會兒開了口，“不過奕兒從小跟著莫氏，學了些不好的東西，對皇后是很大的敵意，若是將奕兒交給皇后撫養，朕實在是怕會出事兒啊。”
楚哀微微側頭，倒是把自己想說的先說出來了，“再者本宮身子一向不好，就連六宮的事兒都是讓靜貴妃代理的，實在是經不起教導一位皇子啊。”
木挽純禁了聲兒，起身走回了位置上，沒再說話，眾人本以為這孩子該是和自己無緣了，倒是沒想過皇后會拒絕。
“娘娘。”程離起了身，“就如您方才說的，六宮的事兒都是臣妾代理的，也是沒精力能照看好皇子了。臣妾倒不是推脫，這養母和生母終究是不一樣的，孩子跟在養母身邊兒，情緒就會敏感得多，有時候咱們無心之舉都能讓這孩子不舒服好長時間，所以這養母要足夠盡心才行，臣妾實在是不敢拿皇子開玩笑啊。”
“嗯，說得好。”齊紫琰點點頭，“照看皇子自然是要選些盡心的。”
元嬪本來打算再爭取一下，可是聽了程離的話，實在是沒法子開口了，這是在說，那些為了爭寵給自己謀出路的妃嬪不能搶這差事，若是真把齊奕接到了身邊兒來，以後出了差池，那才叫麻煩。
“不知靜妃心中可有了人選？”楚哀先是瞧了瞧唐嫿，才轉過頭問程離。
“先前莫氏囂張跋扈，染壞了大皇子的品行，這該找個完全相反的來正一正才是。”說著她看向了趙菁雨，“淑妃一向是低調內斂的，臣妾想著若是大皇子讓淑妃來帶，以後也能成個溫文公子。”
唐嫿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咬住了嘴唇，楚哀也挑起了眉，倒是沒想過她會提起趙菁雨。
“靜貴妃說得有理，元嬪還小，靈妃又是個冷性子，這眼下的人選便只剩下淑妃和嫵貴妃了，雖說淑妃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是本宮覺著嫵貴妃更合適些。”楚哀頓了頓，又看向了唐嫿，“以前本宮去過書院，發現奕兒實在是過於頑劣，淑妃又是柔性子，管不住的，倒是嫵貴妃，性子直爽，能把孩子唬住，才好管教。再說嫵貴妃和淑妃一向交好，時不時也能幫襯些，倒都不至於一個人費心費神了。你們覺得呢？”
聽得楚哀幫著自己，唐嫿的心裡又多了些訝異，今日所有人的種種行為都是反常得很，讓人瞧了奇怪，想著頭疼。
“既然皇后娘娘信得過，臣妾和淑妃定當好生管教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