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之不得（上）
“皇上，奴才已經把紅蘿炭給娘娘送去了，娘娘那兒也沒個能用的爐子，奴才便讓人把去年乾龍殿換下的青雲爐都給娘娘安上了，您看……”福安回了覽政殿，便把辦好的事兒一一上報。
“嗯，朕知道了。”齊紫琰握著硃砂筆劃著摺子，沒抬眼。
“那奴才先告退了。”
福安弓著身子退到門口，轉身要出去，卻又被叫住了“她……沒說什麼？”
“娘娘……”福安轉了轉眼珠子，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娘娘身子骨太弱了，回去後病好像更重了些，咳個不止，道了句謝，旁的也說不出太多話來。”
齊紫琰放下筆抬起頭“病的那樣重？”
“可不嘛，這天兒雖涼了，也算不上太冷，娘娘可是連凜冬的襖子都穿上了，鳳棲宮的位置不算差，屋兒裡卻不知為何陰冷得很。”
“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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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深，楚哀吃過飯後就躺在床上看起《詩經》來，盡愉盡歡在旁邊的椅子上趕製冬天的衣裳。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楚哀輕輕念著，露出不易察覺的自信“盡愉，該去關宮門了。”
“可是娘娘今日不是和福公公說好要把皇上引來？”
她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念著“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咳咳……”福安隨著聖駕到了鳳棲宮門口，院子裡沒人值守，盡愉正一個人搬頂門的木樁，聽著外面一聲暗示性的咳嗽，她才抬起頭，這一瞧，便瞧見皇上站在門邊。
“奴婢給皇上請安。”她跪下來行了個大禮，原本各宮的大宮女不必如此，她這樣坐著，是在暗示皇上鳳棲宮與他生疏已久。
“免禮。”齊紫琰左右張望了下，見宮室裡無光。“皇后呢？為何不來接駕？”
“回皇上的話，娘娘剛剛歇下了，吩咐奴婢來關宮門。”
“這樣早……”
“娘娘自那日暈倒之後總是昏昏沉沉的，身子骨不明朗，做點兒事兒就要歇一會兒，好在平日裡鳳棲宮清淨，沒什麼人來，這宮門也不怎麼開啟，今兒趕上貴妃娘娘冊封，娘娘病好些了才得機會前去祝賀，可是這宣示殿著實有些遠，這一走，便又累著了，趕上今兒有些風，病又加重些，回來後，福公公送了些炭火和暖爐來，門便沒關。皇上賞賜的炭火暖得很，安上爐子之後，娘娘難得精神了些，看了會兒書才困了，姐姐在裡面守著，奴婢出來關宮門。”
福安心中感激，這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嘴他，也是在提報他，也感嘆這盡愉的嘴，可是真的會說，鳳棲宮·的這位主子若是早開始玩兒心計，哪兒還有這後宮三千嘰嘰喳喳鬧心。
“請過太醫了麼？”
“一直在請，太醫院的太醫們照料的是整個後宮的娘娘主子，來去匆匆的，也開了好些個藥，把娘娘喂得嘴都苦了都不見好，娘娘說這怕是頑疾好不了了，還勞煩太醫們耽擱這時間來。”
“福安，以後叫孟由徹來給皇后瞧病。”
“可是皇上，這孟太醫是專門伺候皇上您的呀。”
“多個人也累不死他。”齊紫琰這算是吃了閉門羹，他不大高興，想著皇后娘娘是因為病沒好才不來面聖，這太醫院的人怕是要倒黴了。“朕走了。”
“奴婢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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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鳳棲宮，齊紫琰也沒上步輦，自顧自地往前走著，福明不在，這幫太監裡該數福安資歷最深，他在聖側跟著也是應該的。
“皇上可是要去鍾麗宮？”此話一出，齊紫琰面上就露出不悅，他心裡樂了，這一提，算是埋汰了莫錦央，如今皇上心中惦記的是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不見皇上，直接原因是生病，這間接原因還不是手中掌權的貴妃暗中操縱。
“她是故意不見朕的。”齊紫琰嘆了口氣“到門口前，裡面還是亮著的。”
“這或許是碰巧呢？”怎麼可能是碰巧呢？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讓皇上看見，故意告訴皇上盡愉的話不過是不見他的藉口，故意吊著皇上的胃口，這哪兒是不爭寵，她這還沒有什麼大的動作，皇上的心就留在鳳棲宮了，只是以前怎麼不見皇后用心思呢？福安正疑惑著，就聽見皇上問“鳳棲宮這門口怎麼也沒人出來值守？”
“這……不瞞皇上，這鳳棲宮只有盡愉盡歡兩個大宮女，奴才今天去送炭火時也是嚇了一跳，這奴才再怠慢，也不該都走了。”
“哦？這奴才還能都走了？”
福安嘆了口氣，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唉，都是些不成文的破事兒，這奴才們也是找得寵的主子伺候，皇后娘娘那兒從來不得聖寵，比各宮主子都矮了一截，宮女太監們也要給自己謀個出路。如今這鳳棲宮只剩下兩個宮女，還是娘娘帶來的人，鳳棲宮那麼大，今兒奴才去送炭火，瞧著兩個姑姑又是做飯又是縫製冬衣的，也是可憐”
“這幫下賤東西！皇后不得寵也是皇后，還輪不到奴才挑主子！福安，原來在皇后那兒伺候的奴才統統拖到鳳棲宮門口打一百大板，再發配到雜役院去。”齊紫琰氣不打一處來，福安的作用也算是起到了“再挑些機靈的奴才送去鳳棲宮好好伺候著。”
“是，這天色晚了，現在辦怕打擾娘娘休息，明兒一早奴才就去。”
“嗯，回乾龍宮吧。”
“擺駕乾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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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哀早早就歇下了，鍾麗宮那位可不是，今日是她冊封貴妃，如同新婚，按理說今晚皇上應該來的，可是這都這個時辰了……
“珠玉，你去看看皇上到哪兒了？”
叫珠玉的丫頭應聲跑到門口望了望，夜色裡跑來一個人，定睛一瞧，這不是投奔貴妃的吳順公公麼。
“娘娘，吳公公來了。”
吳順跑進門行了個禮，聽著莫錦央問“皇上可在後面？”
“娘娘，早些休息吧，明兒早上後宮的各位娘娘還得來給您問安呢。”吳順冒了一身冷汗，說話都顫。
“什麼意思？皇上不來了？他去哪兒了？”
“呃…回娘娘的話，娘娘回乾龍宮了，哪兒也沒去。”可不能讓她知道皇上去過鳳棲宮，要不然身邊兒的奴才都得被她先拿來出氣。
“可召見了那個狐狸精？”
“沒有沒有，哪位娘娘也沒去侍寢，皇上完善在覽政殿批摺子乏了出來走了走就回去了，誰也沒召。”
莫錦央鬆了口氣，卻免不了失落，怏怏地讓吳順回去了。“珠玉，把奕兒帶去睡覺吧，告訴他，今日父皇不能陪他畫畫了。”
為了討皇上高興，彌補御花園裡的過失，她硬拉著兒子陪著她等著，都是楚哀那個賤人！他們楚家人都是壞人好事的賤人！為何皇上當初留著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