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鷸蚌不爭,漁翁怎麼得利?
夜幕四合。
皇宮。
慕容澈從淑妃的琉華宮商議了半晌才出來。
他臉上神色較之前並沒有好多少。
母妃的意思是,讓他儘快和秦家大小姐完婚,然後再迎娶忠勇將軍府的孔欣欣為側妃。
有了秦家做後盾,朝中多一半文臣都會支援他,再加上孔家手中的十萬兵馬,老九就是再折騰,也掀不起大風浪。
可他擔心的不只是老九,他更擔心被父皇發現丹藥有問題這事。
也擔心春香樓的事。
甚至他懷疑春香樓那幾名北疆人,是老九給他挖的一個坑。
此事要是現在鬧出來,他還覺得痛快點,偏偏事情發生兩日了,竟是詭異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讓他更加惶恐不安。
越是平靜,他覺得後期的風暴會更加駭人。
誰能理解那種時刻揪著心,不得安寢的滋味?
如果裴驚蟄當真能真心扶持他,他倒是能解決不少麻煩。
正愁眉不展的想著。
突然他看到前面一道身影在月光中走來。
那是裴驚蟄?
“他這個時辰怎麼在宮內?”慕容奕心中一驚,嘟喃出聲。
又看了看對方出來的方向,似乎是御書房的方向。
難道?
父皇剛剛找他去議事了?
這敏感時期,能議什麼?
無非就是今日城門口刺殺一案,還有春香樓的,這兩項都跟他脫不開干係。
這般想著,慕容奕眉頭越皺越緊。
不行,他得去探探。
“裴大人,真是巧哈!”
慕容奕努力擠出個笑臉,朝著遠處走來的人迎了過去。
裴驚蟄聽到召喚,腳步未停,眸光卻是暗了瞬。
“七殿下?可是有事?”
“額……”
慕容奕斟酌著說話,裴驚蟄這人心思縝密,他想怎麼才能滴水不漏地套出話來。
“裴大人這是剛剛從御書房出來?”
慕容奕找了個不甚敏感的話題開頭。
他以為裴驚蟄還會像以往一般敷衍應付幾句,便很不給面子地離開。
沒想到,讓他意外的是,裴驚蟄今日甚是好說話。
就聽這個平日裡眼高於頂的大理寺卿喟嘆出聲:“欸!可不是嗎,今日城門刺殺一事,讓陛下憂心不已。”
“不過好在,已經查明此事乃是北疆人故意設的離間計。”
“他們刺殺越國使臣和皇子,就是為了阻止我國與越國的盟約,當真是用心險惡。”
“如今真相大白,相信咱們和越國的關係不會受到影響了,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聞言,慕容奕驀地攥緊了雙拳。
明明父皇是知道刺殺現場那枚九皇子府令牌的事。
他連查證都不查證,就把這事安在了北疆人頭上。
他的好父皇,果真選擇了包庇老九!
慕容奕心中極為不好受。
這時又聽裴驚蟄道:“要說此事能這麼快結案,還多虧了九殿下,是他先一步抓到了兩名刺客,剛剛還受到了陛下誇獎。”
“七殿下,你可得努力了,今日之事你辦事不力,反而讓九殿下立了功,恐怕......”
之後的話,裴驚蟄便不再說了。
有些話,說一半留一半,才更顯真實。
“行了。下官還有事,這裡就先跟七殿下告辭了。”
裴驚蟄心裡冷笑,瞄了眼慕容奕鐵青的臉色,暗笑著離開。
獨留慕容奕站在原地,差點咬碎了牙齒。
他沒有懷疑裴驚蟄的話,裴驚蟄是父皇身邊的近臣,說出來的話很多都會帶有父皇的意思。
難道?
父皇真的是在他和老九之間搖擺?看誰登上那個位置更合適?
不然,老九為何這個時候回來了?
裴驚蟄最後一句,又怎麼解釋?
慕容奕心慌的一批,本來是打算出宮的,這下,又衝回了琉華宮,去找淑妃了......
慕容奕離開後,燕北宸從拐角處嚼著笑走了出來。
他看了眼裴驚蟄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宮門口。
裴驚蟄剛上馬車坐定。
車簾便被掀開,燕北宸鑽了進來。
“九皇子抓到刺客,是不是你幫忙的?”
燕北宸雖然是問話,但神色卻是篤定得很。
他才不相信單獨以九皇子能這麼快抓到刺客。
那小子多年未回京,怕是京城道路都認不全了。
要說現在整個宸啟國朝堂中,哪位大臣能隨手抓來北疆人,也就只有裴驚蟄了,這傢伙近一個多月都在清繳北疆細作。
對窩藏在京城中的北疆人最是瞭解。
裴驚蟄也沒否認,他點頭:“嗯,從地牢裡隨便提了兩個北疆細作毒啞,扔到九皇子府,那小子急於立功,又害怕別人發現北疆人出現在他府邸,自然不會多問,就直接以刺客的身份,交上去了。”
燕北宸驚訝:“合著他交上去的是假刺客?那陛下沒察覺?我聽廖昌說在現場發現了九皇子府的令牌,陛下當真相信此事是北疆人所為?”
“察覺又怎樣,不相信又怎樣?九皇子刺殺越國皇子,跟陛下刺殺越國皇子有什麼區別?他巴不得把這事安在北疆人身上,自然也就順勢而為了。”裴驚蟄不以為意,聲音很平淡。
裴驚蟄沒有說,其實令牌也是他做的手腳。
此舉,不是為了用來定九皇子的罪,因為他知道,哪怕刺殺之事真的是九皇子所為,為了大局著想,老皇帝也會把九皇子從中摘出來。
他要的就是勾起七皇子的危機感和不平衡感,激化二人的矛盾和仇視。
“老小子,你這招挑撥離間,用的倒是挺順啊!”
燕北宸指的是剛剛裴驚蟄對慕容奕說的那些話。
“依照淑妃和慕容奕的性子,怕是今夜就恨不得去暗殺九皇子慕容彥。”
聞言,裴驚蟄板著一張臉,挑了挑眉:“那不正好?鷸蚌不爭,漁翁怎麼得利?”
他要的就是七皇子和九皇子內訌起來。
雖然沒有他出手,那二人也是會鬥得你死我活,但他嫌太慢了,豈能不添把火?!
聽到這一句,燕北宸突然沉下臉,正了神色。
他盯著裴驚蟄看,聲音帶著點晦澀道:“你真的想好了?當真要摻和到其中嗎?這事一旦失敗,可是牽連九族的重罪,就算你在暗處,也難保不被查出來。”
燕北宸沒說的太明白,但裴驚蟄聽懂了。
對方是問他,當真要參與到昭慶謀反之事嗎。
裴驚蟄沒有任何遲疑,再次點了頭,又道:“就算我不參與其中,難道其他皇子上位,我就能落得好下場嗎?別忘了,這幾年我在大理寺卿這個位置上,幾乎得罪了京城多半個世家。這些世家利益牽扯,哪個沒跟上面皇子有明裡暗裡的關係呢。”
“那還不如奮力一搏,昭慶雖是女子,但她身上也有皇家血脈,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如此,不挺好的嗎。”最主要的是,昭慶的孩子,有一半宋家的血脈,這才是重要的。
燕北宸聽著好兄弟說的平靜,一切好似都在為自己打算,其實,若是沒有穗穗,這傢伙不可能選擇這條路。
欸!
情令智昏啊!
罷了!
左右好兄弟自己不惜命,他還說什麼?
再一個,九族?
估計這傢伙,巴不得把自己九族掛在刀刃上!
......
話說,崔玉雙追著方凜去了城外寺廟後。
一直在尋找機會“勾引”方凜。
奈何那傢伙太過一板一眼,生活作息比廟裡的和尚還規律。
進了寺廟後,不是在佛堂祈福,就是在寮房悶著不出來。
方凜家裡談不上清貧,卻也並沒富裕到哪去。
進了寺廟只能跟其他男香客同住一個大院落。
這讓崔玉雙也沒有下手的機會。
這一日,終於讓她看到了一次機會......
“小姐?您當真要這麼做?”貼身丫鬟不放心,眉毛擰在了一起。
“嗯,既然來了,就要奮力一搏!”
崔玉雙咬牙。
這是方凜在寺廟待的最後一晚了,她一定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