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個熬，要熬多久啊
可我現在自顧不暇，哪有心思管其他的！
周眉不停叮囑我，阿姐鼓、小棺材必須片刻不離身。
接下來就只能熬，熬過去了，大家才有活路。
我和這該死的鬼，如今就像在生死擂臺上拼命。
它會想盡辦法弄死我，而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這特殊的命格。
在熬的過程中，它會隨時隨地，毫無預兆來找我索命。
這出現的時間還沒個準頭。
下午它剛遮我眼，差點讓我被車撞飛，下一次，可能是晚上，也可能是明天清晨。
就算有厲害的大師幫忙，也只能擋一擋。
而且找人幫忙還容易刺激到它，讓它更兇殘，更難對付。
何文博就是個例子，雖說沒一下被搞死，但也慘得很，所以才想讓我當替死鬼。
只有養陰，把這髒東西徹底熬服，才能不再被它沒完沒了索命。
至於怎麼養，周眉說等熬過這關再說。
道理我懂了，可養陰居然是給鬼下戰書，拉仇恨……
這他媽也太作死了吧！
我滿心無奈，連個訴苦的地方都沒有。
周眉還說，那晚我從墓裡爬出來，感覺背了東西。
那不是錯覺，我是把這髒東西給背出來了。
乾脆別跟我說，越說越嚇人。
總覺得它現在就在我背上，偷偷衝我壞笑，一想起來就渾身發毛。
我只能躲屋裡，四面有牆，多少能有點安全感。
這鬼總不能把房子推倒壓死我吧？
現在唯一能讓我心裡踏實點的，就是這幫傢伙陪著我。
不然空蕩蕩的屋子，我一個人可受不了。
還得是我機靈，不把他們帶進墓裡，這幫人哪會這麼好心！
我真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切手段和力氣。
就希望自己這個命格夠硬了，而他們提供的這個辦法能成事。
又到了晚上，屋裡所有燈照舊全開，我們擠在一間房裡睡。
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一直到了後半夜。
陳把頭第一個撐不住，呼嚕聲跟打雷似的。
我本來還想硬撐，可不知咋的。
以前通宵打遊戲幾天都精神的我，這才一天沒睡，腦袋就昏昏沉沉。
實在是累得夠嗆，連著被嚇，身心都快垮了。
剛迷迷糊糊睡著一會兒，周眉那冰涼的手就摸到了我的胳膊。
煩死了！
我心裡罵：“有病啊，滾遠點！”
可她的手不停，順著我的小臂，慢慢往胳膊上摸。
我想甩開，卻發現動不了！
瞬間，我反應過來，這不是周眉！
對，不是！
這是一隻小小的，冰涼刺骨的手。
草，這麼快又來？！
小手摸到我耳朵旁，又往下，伸向我的脖子。
那冰冷的指尖碰到我的頸窩……
我明明睜著眼，卻什麼都看不見。
屋裡這時候黑漆漆的，燈什麼時候滅的？
“周眉！陳把頭！矮子！！
它來了，救我，快醒醒啊！”
我扯著嗓子拼命喊，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掙脫這無形的束縛。
可不管我怎麼使勁，就是動不了。
它的手又到我胸口。
有個尖尖的東西，開始一點點往下劃。
也在這瞬間，腦子裡，竟不可遏止浮現出……
它就是用這尖尖的玩意，把人的臉皮割開口子，再狠狠撕扯下來。
草！
真不是我想想的。
就好像是這個髒東西，把東西硬塞進了我腦子裡。
陣陣冷風呼呼吹著，那風陰嗖嗖的，吹得我骨頭縫都發冷。
我咬著牙拼命掙扎。
動啊！
我要起來！
突然，那小手好像觸電，一下子縮走了。
我瞬間感覺渾身一鬆，緊跟著很順利坐了起來。
“嗬…”
“嗬……”
這咋回事？
我大口喘氣，趕緊用力搓搓臉，摸了摸脖子。
好像也沒什麼事？
這鬼在幹什麼？
難道是在丈量什麼東西，好方便下手？
媽的。
老子這是扛過去一次了？
不得不承認，陳把頭說的是對，不養陰，它天天這麼來，我非瘋了不可。
鬼進小棺材沒？
我不停給自己打氣，然後趕緊伸手去搖旁邊的周眉。
“喂，醒醒！別睡了！”
他們睡得跟死豬一樣，呼嚕聲都沒了。
我那個氣啊。
老子在這跟鬼拼命，你們倒好，說好陪我的呢！
我怒不可遏，一把掰過周眉的肩膀，粗暴地把她翻過來。
“喂！”
瞬間，我整個人都麻了。
藉著窗臺透進來的，那一絲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月光。
周眉她……
臉皮沒了！
這時候的她，臉上血肉模糊得如同被野獸啃噬過。
鮮血還在不停往下淌，大片床單都被浸溼了。
濃烈刺鼻的腥味在黑暗中擴散，我胃裡一陣翻騰。
“我靠！”
這我可真受不了，當即連滾帶爬，縮到了牆角最裡頭。
以為自己看錯，使勁揉了揉眼，再仔細看。
日啊！
周眉整張臉還是血淋淋的，臉皮像是被硬生生扯掉的，已經沒氣了。
那空洞的眼眶，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直勾勾盯著我，嘴角還誇張地咧開。
我強壓恐懼。
逼著自己戰戰兢兢越過周眉，再去看陳把頭還有矮子興，結果他們都一個樣！
跟躺在棺材裡的何文博一個下場！
不對啊，不是說這鬼殺人按順序來的嗎？
現在明明輪到我了，我不是還沒死嗎，怎麼就跳過我去找他們了？
這一剎那，我再也繃不住了，又怕又怒。
“啊——！”
我慌忙跳了起來，抄起榔頭，雖說心裡怕得要死，但怕也沒用。
我必須做點什麼，哪怕是死，也要拼一把，必須想辦法活下去！
“來啊！還有我的臉，有種你來啊！老子不怕你！”
然而，眼前突然亮了。
那種感覺，虛幻得沒法形容。
更恐怖的事來了。
燈一亮。
周眉、陳把頭、矮子興都在我面前。
矮子興抱著大腦袋，帶著哭腔大喊：“小何爺，我啊，是我楊子興啊！”
我這才發現，自己舉著個榔頭。
周眉一臉緊張擔憂，臉色蒼白如紙。
陳把頭死死抓著我的手，像是在拼命阻攔我。
我連忙甩開他，退到牆角。
“別動！”
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又是鬼遮眼？
意識和記憶又亂套了。
我抱著腦袋蹲下，強迫自己冷靜，一定要先冷靜。
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我剛才在夢中夢裡頭？
先是被鬼壓床，以為自己醒了？
結果還是在夢裡，看見周眉他們全死了？
那現在呢，到底是現實，還是夢？
分不清了，真分不清！
我瘋狂抓頭髮，頭皮都快被抓破了，就想弄明白這一切。
現在到底是真的，還是又在做夢。
“啊啊啊——！！”
“沒事了。”
周眉突然把我拉進她懷裡，輕輕拍著我的後背，聲音溫柔中帶著顫抖。
“沒事了，我們都在呢，火生，你不是一個人。”
聽到這話，我稍微冷靜了一點點，想信又不敢信。
真的？
他們真的都還活著？
周眉那溫熱的呼吸輕輕拂來。
我愣了愣。
頓時，一股洶湧的慶幸在心中狂湧。
可緊接著，
被鬼壓床時，那毛骨悚然的每一分每一秒。
親眼看見他們臉皮被撕爛的慘狀，那無比逼真、讓人肝膽俱裂的畫面。
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
還有這些天一連串的恐怖遭遇，積攢下來的深深後怕。
慶幸過後，恐懼又如海嘯一般洶湧襲來。
我一直苦苦強撐著，緊繃到極點的神經。
就感覺“啪”地一聲。
先前差點被車撞死，我都忍住了。
但現在，我真憋不住，眼淚就止都止不住。
我不是怕！
我是不知道接下來還要經歷幾次這樣的恐怖。
我緊緊抱住了周眉，就只想貪戀這一星半點的溫暖。
我真恨死何文博這個撲街了！
為什麼！
為什麼要把我拽進這麼恐怖的事情裡！
我也恨我自己，為什麼就沒能抵住誘惑，為什麼要跟過來！
顧不上丟不丟人，哭都哭了，那就放開了哭，使勁哭。
我要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出來，再憋下去，我真得爆炸。
周眉由著我把眼淚鼻涕蹭她身上，一直輕輕拍著我的背，不停輕聲安慰我。
“火生，對不起，我知道這對你太難了。
我想幫你，真的，怪我們沒本事，哎……
眼下這情況，只能靠你自己撐住。
你看，鬼現在不是害不了你麼，它就只能嚇唬你。
只要熬過去了，一切都好說。
我們別怕，你要相信自己就是很厲害，快點振作起來好嗎，你一定行的！”
我真想說：你來試試，站著說話不腰疼。
不過，哭了這麼一場，情緒總算穩住了些。
我不是孬種，趕緊往好的方面想。
是啊。
這鬼三番五次只是嚇我。
哪比得上在牢裡被一群人拳打腳踢。
我不都扛過來了！
不僅扛過來了，我還給他們一個個都打服了。
那什麼大彪哥，看見我就躲。
我大大吸一口氣，旋即有件事，迫不及待就想搞清楚，我抓住周眉就問：
“你趕緊給我個準話！
這東西要纏我到什麼時候，這個熬，要熬幾天。
快說！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知道的對不對！一定知道對不對！”
現在哪怕周眉騙我，我也想聽個答案，就想要個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