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被帶到偏殿，推門進去正找著可以喝茶休息的地方，卻看到皇上坐在茶桌旁，已經煮好了茶水。
徐若木心中驚慌，稍微一頓，可還是走過去跪下行禮：“草民叩見皇上。”
常胤康見徐若木來了，看她剛剛的動作，應是沒想到皇上在這，但她卻又迅速調整，過來行禮。
“起來吧，這裡就你我二人，不必拘禮。”
徐若木起了身，稍微側過身子往身後看了看，果然楊德忠沒進來。
“來，坐下品品這宮裡的好茶。”常胤康將一個倒置的茶碗翻轉，倒了些茶水燙了一下，才添上剛煮好的茶水。
他儘量放開些，讓自己看著親切，語氣也很沒有帶著天家的威嚴。
“草民惶恐，怎能和皇上同桌品茶。”徐若木立刻拒絕，供著手，身子弓著。
她不敢坐，安不安全不說，在這裡，她不過一個平民百姓，怎麼可以和皇上做同一桌？
看她還是這麼拘束，常胤康只好站起身將她扯到茶桌的對面，按她坐下。
“朕讓你坐下你就坐下，這裡就我們二人，你就當朕是家中伯父，聊一聊。”
皇上的舉動讓徐若木甚是不解，在之前，他說自己是常紹，而現在卻是以皇上的身份出現，還拿出九連環試探，把她叫來這偏殿。
常胤康看她沒再起身，就回了自己的座位，“朕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無奈，徐若木只好點頭回道：“草民遵旨。”
她不敢冒犯，她只知道皇帝這種人，大多脾氣不好，如果有哪個地方做錯了，如若皇帝願意，她會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唉，又來啦，都說不必拘禮了，朕都說了，把我的當成你家中伯父一般。伯父和侄兒聊天，怎的有這麼多禮數？”語氣明顯帶有責備，但並沒有嫌棄。
徐若木嘴一抿，回道：“若木清楚了。”
她用了自己的名字，不在自稱草民。最好還是不要惹怒面前的人，順著他的意吧。
常胤康看她這般，高興了，繼續說道：“你與朕在揚州城見過，當時朕品了小友的煮的茶水，這次朕也上了手，品品？”
一聽知道是皇上煮的茶水，眼神閃過一抹慌張，正要拒絕，卻想到，既然要如他所說，當做家中伯父，似乎不能如此。
徐若木只好道謝，端起茶碗吹了吹涼，喝了一小口。
“皇上手藝精湛，比若木煮的要好上很多。”
她不太會品茶，但自己當時也不過剛學了幾日就上手煮茶。而皇上剛剛沏茶倒茶的動作，卻很熟練，差別一下子就出來了。
“不說這個，”常胤康卻跳過了這個話題，“徐會元……朕可以叫你若木嗎？”
徐若木點頭，同意了。
“若木，朕想問問你，你怎麼會解這九連環？”
“這……”徐若木嘆了口氣，實話實說，“若木小時候就經常玩，自然會解。”
常胤康挑眉，“小時候？可朕知道，這玩意兒在這裡可沒有。”
他看向徐若木的眼神是洞察的，似乎在等她徐若木說什麼。
而徐若木聽清楚了他的話，不清楚這話裡是否潛藏的意思。
她只能賭一賭了。
“可若木十六歲之前，不是生活在這裡。”
“這句話，就夠了。”常胤康突然這麼說道。
徐紹帶著妻子離開時，常胤康曾問過他，去哪生活。他的回答模稜兩可。
“鄉村山野，市井城鎮，都有可能。或許我還會去一次那裡。”
這裡的“那裡”，只有常胤康和徐紹知道。
“若木，你解決安留旱災的事，朕已經知道了。”
徐若木不意外，安留旱災這麼大的事被解決，很難不受注意。另外她得到訊息，那位奉旨監督賑災安撫百姓的三品大員，前幾日因貪汙受賄被關入天牢，抄了家。
“皇上，草民路過安留，實在是不忍，就想了辦法，並拜訪了安留縣令。請皇上恕罪。”
既然說到了公事，若木就從座位上起身，跪下磕頭。說話又一板一眼了。
“何罪之有？若木還未高中為官，就如此為國為民，朕嘉獎還來不及，怎會怪罪？”常胤康扶她起來，讓她坐了回去。
“謝皇上。這是草民應該做的。”
“沒有什麼應不應該。你若是應該，很多人都應該做，可是隻有你救助了安留，這便是不同。不過現在朕也不好宣佈此事，等你殿試高中，再賞不遲。”
徐若木只能點頭答謝。她的目的達到了，繼續推辭只會對她不利。
“這事以後再說，”常胤康將茶碗裡的茶水飲盡，又添了些，拿出袖子口袋裡已經解開的九連環，“若木，你可能裝上？”
徐若木點頭，“能，這九連環，會解就會裝，掌握了規律，很快的。”
他將這個解開的白玉製九連環遞了過去，讓徐若木裝上。若木不敢推辭，只好接過，稍微調整了一下，開始還原。
和田羊脂玉貴重，徐若木不敢像剛剛解金屬製九連環一樣太快，怕一不小心磕壞了。但速度也不慢，很快就將九環裝上。
她將裝好的九連環遞迴給皇上。
他們兩個似乎在這偏殿坐了挺久了，徐若木請求回到正殿。
“皇上，這一炷香的時候也快到了，若木想回去，到時跟其他人一起出宮回去。皇上可還有什麼吩咐。”
常胤康估摸著也快了，也就不多留她。
但卻在最後說了一句。
“四月初一，朕希望若木能穿那件衣裳來。”
徐若木知道，皇上說的，是揚州城送她的那套。她只點頭回了“是”，退了出去。
出門就看到楊德忠守在門外，徐若木道過謝，就跟著楊德忠回了正殿。而那炷香，也快要燒完了。
正殿裡坐著的舉子大多焦頭爛額，死活找不出如何解環，有的似乎找到了些許規律，已經解下了五個環，但離全部解開九環，還有很大的距離。
徐若木坐回自己的位置，有人看到她表情複雜，可大多都是沒有空擋去看周圍看別人，埋頭琢磨著九連環。
最後，也就徐若木一人成功解下九環。
出宮的路上，好幾個人感嘆著自己已經解下五個，再有一炷香必可以解下九環，可大多感嘆九連環的複雜，還有對會元的羨慕嫉妒。
太和殿偏殿，楊德忠進了門，向皇上稟告：“舉子們只有會元一人成功解下九環。”
常胤康點頭，拿起剛剛徐若木裝好的九連環，楊德忠默契地跑去拿了不遠處的墊了黃色錦布的托盤。
他將九連環放在托盤上，吩咐道：“命人裝起來，四月初一要送給新科狀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