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託孤
“姓章的,我們跟你拼了。”
“今天要麼交出春晴,要麼從我們屍體上踩過去!”
他們喊得那叫一個大聲,動作卻那叫一個遲緩。
章槐手裡的刀剛剛抬起來,那些衝向他的護院,忽地轉頭就互毆起來,還專往臉上招呼。
只聽“哎呦喂、我的娘勒、寧死不屈”的叫喊。
沒一會兒,他們就哎呦哎呦的,一瘸一拐抬著護院頭頭回了周家。
章槐看著手裡還沒出鞘的刀:“……”
春晴眉頭直抽抽。
……
見護院都走了,春晴先去了東跨院抓鄭大回來審問。
不過已經人去樓空。
她只得回休息的屋子,看見琥珀幾人安然無恙,睡得香甜,才算鬆了口氣。
她又出來向村民道謝:“剛才多虧了大家出手相助。”
若非他們這邊人多勢眾,周家護院未必會這麼快認慫。
村長擺擺手:“都是一個村的,就該互幫互助。”
為了表示感謝,春晴給每家的賬單上減了五筒水的勞動量。
五筒水就是十個月的工。
換算成工錢,一個月三百文,十個月就是三千文,等於三兩銀子。
得到實際好處,村民們的漂亮話就不要錢的往外冒,還拿她和周財主做比較:
“放屁。財主老爺讓我們去打架,連個高粱饅頭都捨不得給!怎麼能跟春晴比!”
“就是,有一年周財主來收租,把我叫去幹了一天的苦力,別說工錢,連個餅子都沒有。”
此時的春晴在他們嘴裡,妥妥的人美心善。
她感嘆,村民們是懂怎麼夸人的。
而且用那點小恩惠換人心,春晴覺得很划算!
“不過,要不是這位老哥哥報信,我們也不知道周家要對你不利!”村長領著一位老漢走到春晴面前。
春晴一眼就認出老漢,是滿倉的爺爺。
雖然春晴在釣魚執法,不會吃虧。
但老漢真心相幫,春晴也不會讓人寒心。
她打算再給他幾顆藥丸,讓他多撐一段時間。
老漢看著保命藥丸卻沒接,反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小善人,如果你真的想謝我,就請帶著我的孫子滿倉一起走吧!”
春晴忙將他扶起來,把他帶到僻靜處說話。
“小善人,您今天給我治病,想必已經知道,我這把老骨頭沒有多少時間了。滿倉年紀小,我沒了之後,留下他一個可怎麼辦!當初都是我拖累了這孩子,現在我……”
老漢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
他原是這小鎮轄下的一個普通百姓。
他兒子娶妻生子後就參了軍。
他兒子憑著一把子力氣,幾年時間混了個百夫長。
好景不長,五年前,傳來戰訊,他唯一的兒子戰死沙場。
家中便只剩下老夫妻、兒媳和孫子滿倉四人。
去年乾旱,老妻悄悄省下口糧,把自己活活餓死。
此次玥國匪兵肆虐,他們舉家南逃,兒媳為了護住自家的救命水,被人失手打死。
他拖著病體,又無勞力,走不長遠的。
他本想把滿倉託附給同村人帶走。
可現在這饑荒年,又有同村人搶水的前車之鑑,他根本不敢這麼做!
爺孫倆歷經艱難萬險來到鎮上後,看見鎮子上的人都跑光了,便暫時在此安身。
他們把全鎮房屋搜刮一遍,收集到不少吃的,一戶人家的老井裡還有水。
爺孫倆省著吃喝,堅持半年沒問題。
老漢年輕時跑過商,見識廣,想得也更長遠。
就算他們僥倖活命,但半年之後糧食沒了,這裡又成了玥佔區,他們又該何以生存?
是套上鐐銬,去給玥國當人畜?
他寧願死不想孫子走上這條路。
時間越長,他越焦慮。
直到今天他出來透氣被村婦撞破!
那麼貴的藥丸,春晴說給就給他吃了,後面又送去晚飯。
他獨自吃了,確定沒有下藥後,他才相信春晴心善,並非盯上他們的東西。
這樣心善的人,也許能把孫子帶到安全之地。
把滿倉交託於她,他才放心。
“小善人,我們有糧食,到時候你們全部帶走,我還可以帶你們去打水。只要你肯帶上我孫子趕路,不用特殊照顧,有他一口飯吃就行……”
說著說著,晶瑩的淚水,順著老漢滿是溝壑的臉頰淌下,老漢忙用衣袖拭去。
春晴本就見不得煽情,此時再被老人一央求,心就軟了。
“你們可以用糧和水,跟村長換一匹馬。”有了馬,就能搭一個板車,爺孫倆就能一起上路了。
老漢搖頭:“我不中用了。跟著滿倉也是拖累他。”當初要不是他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也不會被困在此地!
“看得出來,滿倉很在意你,他是個實心眼的孩子,你要是不走,他未必會走。”春晴道,“況且,再心善的外人,也比不上骨肉至親的陪伴。”
春晴是真不忍心,看相依為命的血親骨肉生離死別。
老漢遲疑半晌,露出個勉強笑容:“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春晴見他不再執著留下,便繼續道,“不過你們要加入隊伍,只我一個人說了肯定不算。如果你能分一點水給村裡人,相信他們會很歡迎你們爺孫的。”
老漢連連點頭:“這是應該的。我們已經三天沒打過水了,井裡有不少……”
老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約定好打水時間,他才柱著柺杖顫巍巍的離開。
春晴也去找村長說這事兒。
……
周家。
護院們‘負傷’回去後,周老太太見他們空手而歸,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護院們罵得狗血淋頭。
要不是一路上還需要人保護,早就收拾他們了!
護院們逃過一劫,都站得遠遠的。
昏迷的護院頭頭也在此時‘清醒’過來。
他一臉沉重。
“主家現在還需要我們鞍前馬後的侍候,暫時不會跟我們計較。等入了雲夢城,他們安全無憂之後,肯定會找我們秋後算賬。”
護院頭頭不愧是周家的老人,把主子們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
其他護院被他三言兩語挑起恐慌,緊張的道:“那怎麼辦?我們的賣身契在周家,又打不過姓章的……”
周家待下人極為苛刻,他們不想沒有好下場。
護院頭頭看向熱鬧的宅院:“慌什麼,我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