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苦難就是苦難
在蘑菇的庇佑下當然不會有那些無謂的犧牲。
因為大蘑菇神不會浪費每一個蛋白質來源！
原本是懷揣著對蘑菇的質問與鞭撻，想要來搞清楚它是如何寄生人體，又是懷著何種目的入侵的人類世界。
可當白莫谷發出這一聲聲質問之後，許學林甚至都來不及問出這些，自己的人生觀便受到了嚴重動搖。
他真的…
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庸才嗎？
人類的未來，比起掌握在自己手裡，交給一顆蘑菇真的會更好嗎？
不…不行！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荒唐了！
“你就是那顆蘑菇，剛才和我對話的一直是你！”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許學林猛地看向了白莫谷的方向。
也許是將這個發現當成了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他說道：“在人類歷史的發展過程中，確實存在著太多無謂的犧牲，但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就一定會比我們做得更好呢！”
“你是蘑菇，而我們是人類，本質上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物種。”
“我不相信你真的是什麼大蘑菇神，也不相信你的出現是為了拯救人類！”
如果是之前，許學林或許直接就被白莫谷的話打擊到無法組織語言了。
但在經歷過被這個傢伙構陷成精神病取樂的事件之後，他內心幾乎本能地對這顆蘑菇存在著“質疑”。
不管它說得再天花亂墜，也不會輕易去相信！
“呼呼呼～我當然不是為了拯救人類而出現的，甚至目的剛好相反！”
“但這依舊不能改變我是大蘑菇神的事實！”
嘴裡說著這樣的話，白莫谷對許學林伸出了手：“想要知道我是怎麼寄生其他人的嗎？要是你真的有勇氣，就把這個吃掉！”
一顆拇指大小的小蘑菇，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了白莫谷手裡。
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幕，許學林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下，出現了一瞬間的猶豫。
這種異常的生長速度，就是這顆蘑菇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控制這麼多人的原因嗎？
可是剛才既沒有水也沒有其他營養物質，這個蘑菇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快的？
這根本不符合基本規律！
【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庸才】！
幾乎是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這句話不可遏制地出現在了許學林腦海裡。
明明事實都擺在眼前了，第一反應卻是否定，還在講什麼“基本規律”，而不是思考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夠打破這種“基本規律”…
這種行為不是庸才又是什麼？
直到現在，許學林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是多麼循規蹈矩。
發現蘑菇有問題的時候是這樣，現在真正和它接觸，見到它當面對自己展示能力的時候也是這樣…明明有這麼多機會制止這一切發生，卻因為他自己的愚蠢而錯過了！
“滋…”即便知道面前的小蘑菇很有可能是陷阱，但不想再次錯過機會，許學林依舊選擇把它放進了嘴裡。
當帶著濃郁蘑菇香氣的清甜汁水在舌尖迸發時，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美味的蘑菇！
怎麼感覺…還挺好吃？
“噫！”就在許學林品味著嘴裡蘑菇的味道時，從大腦處忽然傳來一陣刺痛感。
白莫谷的菌絲已經進入了他的腦子。
但未把這顆腦子完全吃掉，而是隻吃了一部分：“知道世界上的庸才為什麼會這麼多嗎？”
“因為人類總喜歡自視甚高，並且永遠也無法對其他人的苦難感同深受！”
“任何言語都無法描繪出大蘑菇神的偉大，只有自己真正感受過，才知道神為何為神！”
就在它說這些話的時候，許學林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噠噠噠…”從這裡轉過身，他“看著”自己跟著基地裡其他人一起穿過住宅區，來到了第三層的養殖區。
“欻！”鋤頭陷落在泥土中，帶起一片礫石。
手裡握著鋤頭，許學林跟周圍幾個光著膀子的青壯年一起挖土。
並非是在種土豆，而是在繼續向下刨坑。
除了那天來找陳妙妙說要換工作的巧巧以外，在這幾天裡，陸續又有幾個女性被白莫谷檢查出有了孩子。
它有預感，這個基地很快將會迎來人口的大增長。
以馬坡鎮基地現有的空間，讓這幾百個人吃飽喝足或許是夠了，但人一多起來糧食便會再次陷入短缺。
既然這樣，那就提前開始挖土！
刨出個第四層，第五層還有第六層來。
“欻！欻欻欻…！”
鋤頭一次次下落，在幹了大半個小時之後，許學林很快便感覺到了乏力。
以他這個年紀，體力和精力已經開始走下坡路，按理說已經不適合這種重勞力工作。
那顆蘑菇把他弄到這裡來，是故意想要懲罰他嗎？
“欻！”鋤頭落下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就在許學林疲憊不堪時，他的視野中忽然捕捉到了在另一側挖土的幾個人。
在這些人當中，除了那些身強力壯的青壯年以外，還有幾個頭髮花白，膚色黝黑看起來比他年紀還大得多的中老年男性！
不只是他，其他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些正在賣力幹活的老頭，很快，便有人對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說道：“陳伯，您今年都快六十了吧？”
“這麼累的活要不還是別幹了吧？我去跟謝隊長說說，讓他安排你到更輕鬆一點的地方去！”
“這可說不得！萬萬說不得！不要拿這種事情麻煩謝隊長！”
聽到有人要給自己換工作，陳伯不僅沒有停下，反而更加急切地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一邊賣力刨著土，他一邊唏噓道：“現在哪裡能叫累哦，在鶴山基地的時候，我們這些菜農的日子那才叫一個苦！”
“每天從早幹到晚，至少要種十四個小時的地，腰一直弓在那裡，回家的時候痛到都直不起來。”
“每次一想停下來休息，旁邊的監工就會跑過來罵，說要扣工錢！”
“就在前幾個月，跟我一起幹活的老李頭實在幹不動咯，跟工頭請示要辭職回家，結果人家說他這個月的工時不夠，非要補完咯才給人家發工資。”
“這一補啊…老李頭就直接累得倒在了地裡，再也沒有爬起來！”
陳伯這些話似乎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
在他說完之後，周圍幾個壯漢全都跟著一起唏噓道：“真是造孽哦！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折騰，這些基地高層真他孃的該死！
“可不是嘛，本來以為我們這些在廠裡幹活的就已經夠累了，誰知道種地也這麼苦！”
“嗤～！除了那些腦袋長在屁股上的基地高層，哪個的日子過得不苦？要不是實在活不下去，誰他媽想放著安穩日子不過跑出來？”
“一天到晚要我們吃苦，自己一天鋤頭都沒摸過…我呸他孃的！讓他跟老子幹幾天活，我看他還講不講得出這些屁話！”
“……”
這些聲音明明離自己這麼近，在許學林聽起來卻又如此的遙遠。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剛才所自以為的“懲罰”，其實只不過是這些“被犧牲者”的日常。
“欻！”鋤頭深陷進地裡，全身的肌肉都傳來乏力感。
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他想停下來休息，可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
就好像是…正在經歷周圍這些人曾經經歷過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