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聽著,江穆已經死了
吃糖會讓人心情變好。
這個說法她非常贊同。
從醫學角度來說,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大腦需要腎上腺素,而甜食能迅速滿足大腦這種需要,從而產生愉悅的感覺。
“嗯,吃糖確實會讓人心情變好。”江藍梔話鋒一轉,提醒他:“但是吃多了也不行,會影響血糖。”
祁徹淡淡地凝著她,似乎把江藍梔的建議聽進去了:“嗯。”
過了一會兒,江藍梔才把她壓了一天的話問了出來。
“祁徹。”
“嗯?”他還沒習慣江藍梔叫他的名字,但他很喜歡被她直呼姓名的感覺。
“你昨天告訴我今天和我說江穆的事。”
祁徹沉默了幾秒:“晚點告訴你。”
江藍梔也沒再追問下去,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他們倆就在這個店鋪坐到了太陽落山。
江藍梔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閒聊著。
問他是哪裡人,來緬北多久了,家裡還有沒有親人。
但問了一大堆祁徹都沒有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都被他三言兩語給糊弄過去了。
不過江藍梔完全能理解,畢竟他身份特殊,在異國他鄉扮演著一個假角色又做著那麼多危險的任務。
所以肯定不能過多透露他自己的身份。
晚上祁徹帶她去吃了川菜,習慣吃清淡口味的她辣得喉嚨直冒煙。
吃完飯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已經過了祁徹規定的集合時間。
祁徹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動解釋:“我讓他們先回園區了。”
“好。”江藍梔沒問緣由,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安排。
兩人慢走在市區街道上,霓虹燈光下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因為緬北天氣原因,當地人的膚色都比較黑。
如果祁徹不在她身邊,她一個人肯定不敢穿梭在這異國街道。
她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著,街道兩旁都是寫著緬語的招牌。
說實話,這裡遠不及國內任何一個城市繁華。
還是中國好。
“在看什麼?”祁徹忽然問她。
江藍梔收回視線:“看夜景。”
“好看?”
“不好看。”
“是不是沒你家鄉的夜景好看?”
“當然。”
祁徹笑了笑,言不由意地說了三個字:“很快了。”
“很快什麼?”江藍梔不明白。
“沒什麼。”很快她就可以回國了,很快她就可以看到她想看的夜景、吃想吃的東西、做想做的事。
短暫的對話結束,又陷入了沉默。
江藍梔在街道旁一個賣古玩首飾的路邊攤停下。
擺在絨布上的一條褐紅色手串吸引了她的視線。
她拿起來在手中瞧了瞧,老闆的聲音也隨之響了起來。
江藍梔聽不懂,抬眸向祁徹求助。
祁徹幫她翻譯:“老闆說‘這是緬甸花梨木手串,有平安健康、幸福如意的寓意’。”
“這樣啊……”江藍梔翻來覆去看著她手裡的珠串,最後把它放了回去。
祁徹看出她對這個手串很感興趣:“喜歡?”
江藍梔搖頭:“回去每天還要工作幹活,戴了也多餘。走吧。”
閒閒散散逛完街,祁徹打了一個電話,過了將近十五分鐘左右,一個莫約二十歲的年輕男子開著一輛越野車在他們面前停下。
男人一頭黃毛,花襯衫配著一條寬鬆短褲,脖子上還戴著與他這個年齡不符的一條黃金項鍊。
這副裝扮,典型的二流子社會崽。
江藍梔沒問,跟著祁徹上了車。
“都準備好了嗎?”祁徹聲音中裹脅著謹慎嚴肅,他問駕駛室的黃毛。
黃毛點頭:“都準備好了祁哥。”
“好。”
對話結束,江藍梔漸漸感覺車上多了幾分冷寂。
她撇頭看了一眼靠在車椅上閉目的祁徹,在他臉上看到了疲憊和凝重之色。
他今天的狀態,是挺異常。
心情貌似很差。
但性格好像變了很多,溫和有耐心。
像換了一個人。
也許,這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不眯一會兒?”祁徹好像知道江藍梔在看他,閉眼輕聲道:“逛了一天,不累?”
江藍梔收回視線:“嗯,那我也休息會兒。”
江藍梔放鬆下來,靠在車座上很快就睡了。
醒來時,她才發現已經到達了一個碼頭。
祁徹和黃毛站在碼頭邊抽著煙,嚴肅的神色似乎在談論著什麼。
江藍梔揉了揉眼睛,開啟車門往祁徹那個方向走去。
碼頭的風夾雜著鹹鹹的黏膩,鼻腔裡傳來一股濃重的海鮮味。
“醒了?”祁徹見她走過來,掐滅了手中的菸頭。
江藍梔望著寂寥的四周:“這是哪兒?”
“碼頭。”
“我們來碼頭做什麼?”
“回家。”
江藍梔腦袋嗡嗡作響,睜大眼眸反問:“你說……回家?”
“嗯,回家。”祁徹從黑色包裡拿出一個透明袋子遞給她:“你的護照和身份證都在裡面。還有一些現金,就給你在路上花。”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江藍梔內心的確很興奮很意外。
別人拼死逃脫也逃不出園區的魔掌。
而她,卻可以輕而易舉地離開這裡平安回國。
可是,祁徹就這麼放她走了,他會不會受到什麼懲罰?異或是承擔什麼責任?
想到這兒,一抹愁慮漫上心頭。
“你……會不會有事?”
祁徹第一次在江藍梔眼裡捕捉到了一絲擔憂,他很高興。
很高興她會擔心他。
祁徹勾著薄唇,故意痞笑了一聲,篤定道:“我能有什麼事?”
江藍梔捏著手中的護照,抬了抬唇,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她只覺得胸腔悶悶的,雙眼有些發澀。
祁徹朝她走近一步,雙手輕搭在她肩頭,微彎著身子與她平視。
柔和的嗓音比此刻的風還要清潤:“江藍梔,你聽著,江穆……已經死了。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你,我是希望你回國後能夠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江穆……
死了……
江藍梔不敢相信這個訊息,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似乎被別人扔進了冰窖,全身已然麻木。
儘管茫然失措,但她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緩了好久她才接話:“什麼時候……他什麼時候死的?”
“幾年前他被騙來緬北,在逃跑的途中被人開槍打死。那個吊墜項鍊是收屍的人帶回來的。”
祁徹說了個慌:“我看這塊吊墜值錢,所以就留了下來。”
一陣風猛的襲來,猝不及防地掠過江藍梔溼紅的眼眸。
下一秒,兩行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砸到了冰涼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