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困靈界
“敗在我手之敵不知凡幾，能站在我面前，就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了。”
道臺之上，有一位年輕男子，腦後懸浮一座五彩光輪，映照四方，散發著玄妙的道韻。
他僅僅是站在那裡，就彷彿要讓見到他的人真心臣服，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氣質。
他的話語聽起來很狂妄，但是道臺下方的人群並沒有人反駁。
這是一位四次稱尊仙古秘境的古代怪胎，被尊位四冠王，完全由資格說出這種話。
在道臺對面，地面上還有一攤攤沒有乾涸的血跡。
這血跡中蘊藏澎湃的神能精氣，尤未枯竭，生機都十分旺盛。
那是前來挑戰四冠王的各教天驕初代，無一例外，盡皆被斬殺在了道臺之上。
若非這裡是靈界，恐怕都會掀起不朽大教的戰爭。
“樂顏，這可是最後一次仙古洞開，你還以為自己能夠蓋壓萬古天驕，在此世稱尊嗎？”
有縹緲之聲從高空落下，在四面八方迴響，分辨不出聲音來源。
四冠王被叫出名字，面色卻沒有變化，周身的神光隨著呼吸緩緩漲落，目光直接望向上方某處虛空。
“你師門給你取名皆空，就是要你不要到處生事。”
樂顏聲音渾厚，目光中有五色神光祭出，直接射向那處虛空。
空間頓時劇烈地波動起來，熾烈的神光威能赫赫，彷彿能焚山煮海破滅大世。
樂顏目光盯著的那處虛空，忽然走出了一位年輕男子。
這位男子很年輕，是一位俊朗的僧人，身上穿著粗布長衫，氣息沉凝而又內斂。
“一時之勝負罷了，如今乃是最後一世，不若你我聯手共同闖蕩仙古秘境。”
這僧人雙手合十，身上有一層佛光籠罩。
道臺下方的人群一陣驚呼，認出來這是古僧一脈的手段，具有某些莫測的神異之術。
五色神光射來，卻被這佛光擋下，完美無缺。
如同驚濤怒浪拍在堅硬的礁石之上，激起萬重水花，但是並不能夠使其動搖分毫。
四冠王微微沉默，這僧人名喚皆空，乃是古僧一脈封存至今的天驕。
他知道，這次仙古秘境，是有十冠王、六冠王這樣的狠人出世的。
哪怕他奪魁四次，依舊不敢說有把握能爭道自己想要的機緣，聯手確實是不錯的提議。
皆空的實力十分強大，樂顏曾與其交手，卻沒有試探出他的深淺。
只是古僧一脈行事向來古怪，皆空多次進入仙古秘境，卻沒有一次是全力爆發的，每次都被他人壓住奪冠。
這種舉動明顯是有所圖謀，讓樂顏心中生出了防備之意。
“你經歷數次仙古秘境洞開，到底是在追尋著什麼東西？”
樂顏神念傳音，想要確認雙方是否存在利益衝突。
皆空口中誦了一聲佛號，目光澄澈彷彿能映照出人的內心。
“我只是應師門之命，在仙古秘境中尋找古僧一脈的傳承，對其餘的神通傳承不感興趣。”
皆空語氣平和，身上有金色的佛光灑落，散發出溫暖的佛意，讓人心生信服。
樂顏沉吟片刻後，便神念傳音，答應了樂顏的聯手請求。
但此時，兩人卻忽然發現了異常，道臺下方的人群不知何時已經僵在原地，目光中神采盡失。
與此同時，天空中有一道道炫目的光彩，連線成一片光幕。
樂顏與皆空抬起頭顱，望向天穹上的流動光帶，心中一陣悚然。
他們能感受到，那光幕中每一縷流光，都帶著熾烈的殺意，彷彿能夠輕易斬滅神靈。
四冠王腦後的五彩光輪忽然放大，懸於身前，神光大放。
他心中有些疑惑，自己的護道人怎麼沒有提前示警，現在又為何沒有出手抵抗？
皆空的面容也是變得肅然，身後有一座佛陀虛影浮現，整個人的氣息變得無比宏大。
“你在仙古秘境中，挖出了些什麼訊息？”
清朗的聲音自兩人頭頂傳來，皆空目光微變，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只見一位頭頂垂落混沌氣的白衣身影，凌然立於虛空之中，天穹上的光帶隱隱將其環繞。
他的右手中，還沾染著一絲沒有褪去的血氣。
雖然這男子的面容被混沌氣遮掩，但皆空卻能感覺到，對方正在望著自己。
“這位前輩，莫非是想要以大欺小？在這個關頭，難道不怕掀起不朽大教的戰爭嗎？”
皆空的目光有些驚異，他心中瞭然，自己與樂顏的護道人應當是已經被送出靈界了。
不過他並不十分擔心，畢竟這一層靈界限制修為到尊者境界。
而且皆空已經祭出了佛門法相，就算對面是一尊教主級存在，也不能在一瞬間將他殺死。
“並非如此，只是想要從你們這裡獲取一些情報。”
清朗的聲音再度響起，並沒有被皆空的話語所激怒。
但是他說話的內容卻並不客氣，並沒有要交易情報的姿態，而是儼然一副將二人當成戰利品的模樣。
樂顏一雙眸子盯著這道白衣身影，眸中有無數道先天符文流轉變換。
他忽然間開口：“你是當世之人？莫非也是尊者境界？”
蘇陽忽然望向樂顏，他心中有些驚異，這位四冠王的眼瞳，居然是某種先天寶骨。
哪怕他迅速做出反應，遮掩了自身的神異，但終究是被對方看出了那蓬勃的朝氣。
“原本不想這麼做的，畢竟動靜太大，到時候進入仙古也會有些不必要的麻煩......”
蘇陽輕聲開口，天穹上的光帶急促地流動起來。
一道道的流光化為撐天光柱，神能如淵似海，波動熾烈霸絕，一瞬間席捲天地。
與此同時，周圍的場域忽然變了，整片天地都在擠壓四冠王與這位年輕僧人。
“先退！”四冠王察覺到了不妙，當機立斷想要自斬。
那一道道光柱降臨而來，仿若無數大星自域外星空沉墜，這股威能太過宏大，讓他膽寒了。
但緊跟著他便驚覺，自己居然無法脫離靈界了。
這種情況下若是自斬，神魂無法迴歸肉身，其實與死亡也沒有什麼分別了。
皆空的面容變得悲苦憂心，幽幽嘆息一聲，乾脆收斂了周身佛光不再反抗了。
片刻之後，這片地域的一切重新恢復了正常。
道臺下方的人群驚呼起來，發覺四冠王與皆空已經不見了身影。
有初代雙目圓睜：“方才我的神魂收到了衝擊，有人矇蔽了我們的記憶與感知，將四冠王劫走了！”
周圍人群一片譁然，這裡可是靈界的尊者層。
有誰能夠在這裡，將初代的感知給遮蔽，將一位尊者境近乎無敵的四冠王給劫走？
“莫非是十冠王！只有他了......”
“六冠王寧川也很有可能，他只是進入了六次便奪冠六次，並不一定比十冠王差......”
人群議論紛紛，爭論著到底是誰劫走了四冠王。
但也有人提出了異議，表示這兩種情況都不太可能：“他們真的能與四冠王拉開這麼大的差距嗎？”
爭論之聲不絕於耳，但是無論如何，這上界的天要變了。
眾多出世的古代王者中，這還是第一個被人劫走的，四冠王背後的道統與古僧一脈絕對會震怒。
此時，靈界的一片山脈之中。
蘇陽盤坐在一座山峰之上，身前的大鼎中烹煮著靈藥與純血的兇獸，這些都是他剛才順路“撿來”的。
身後，皆空與樂顏被秩序神鏈困住，吊在虛空之中。
若是讓鳳舞瞧見這一幕，恐怕會釋然幾分，哪怕是古代王者也要如雞仔一般被吊著。
皆空被吊在半空中，光溜溜地頭顱朝下，臉色卻十分平靜，與一旁面色黑如鍋底的四冠王形成鮮明對比。
“你是問道宮的道子吧？”
他輕聲開口，在方才被追到這偏僻之地的過程中，已經想明白了一些關竅。
蘇陽不置可否，將鼎中煮好的藥湯喝了一口，頓時一陣神清氣爽。
靈界中的靈藥，同樣能夠作用於神魂，日積月累之下，也能形成不小的進境。
“你那手段，與傳聞中的元神洞天十分相似，只不過要加完善，幾乎要化為元神世界了。”
皆空聲音平穩，繼續開口，彷彿對自己的處境渾不在意。
四冠王聞言，也是意識到了什麼，掙扎著把倒過來的頭顱揚起，怒視著蘇陽。
“問道宮不怕引起不朽教派的戰爭嗎？”
蘇陽聞言，乾脆散去了遮掩面容的混沌氣，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四冠王。
“你這人倒是有意思，你家教主在這裡都不敢說這種話。”
蘇陽站起身來，走到了四冠王身旁，那彷彿看到了井底之蛙的目光讓四冠王心中驚怒。
“樂顏道兄慎言，問道宮乃是至尊級教派......真的至尊......”
皆空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主動給這位出世不久的樂顏提醒一聲。
樂顏彷彿被澆了一頭冷水，忽然間清醒了過來。
在三千道州，遁一境界的大修士有時候也被尊稱為至尊，但是與真正的至尊境相比，那便是蟻蟲之比真龍。
“道子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能說的，我必定知無不言。”
皆空輕聲開口，如今他元神被鎮壓，也只能聽憑蘇陽的安排了。
蘇陽笑了笑，沒有將皆空的話語放在心上。
他夢迴仙古時，曾經與仙僧一脈的年輕一輩論道過，這些僧人看著神聖莊嚴，實則沒個正形。
當初甚至還想從他手裡誆騙他的十兇寶術，結果被蘇陽教訓了一頓。
古僧一脈傳承自仙僧一脈，向來作風也大差不差，對皆空口中的“知無不言”，蘇陽一個字都不會信。
“我相信你告訴我的，一定都是真的。”
蘇陽朝著皆空微笑，雙眸中有萬千氣象變幻，龍鳳騰飛，大世破滅，各種異象映照在他眸中。
皆空心中暗道不妙，只覺得一陣恍惚，緊跟著意識就陷入了沉寂。
這是蘇陽在經受大赤天火淬鍊之時，意識沉淪近乎寂滅，悟出了一絲六道輪迴天功的輪迴真意。
皆空的意識，已經沉入蘇陽為他所構建的虛假輪迴之中。
他此時已經化為了一個剛出世的嬰兒，在短時間內，就經歷了凡人的一生。
緊跟著，他便再度輪迴，繼續開啟下一世的生活。
起初幾世，皆空還能維持自己真靈，保證記憶完整，但後來，記憶也在一次次轉世中消散了。
蘇陽輕聲開口：“古僧一脈，在仙古秘境中挖掘出了些什麼秘密？”
皆空此時雙目無神，木然開口：“仙僧王的一位子嗣，疑似坐化在了仙古秘境之中......”
望著皆空真的有問必答，一旁的四冠王神情都陷入了震驚中。
他有些恐懼了，一開始他只以為蘇陽攜帶有某種禁器，所以才能輕易制服他們兩人。
可如今卻驚覺，這位問道宮道子自己的手段就十分神秘莫測。
當皆空從輪迴中迴歸，意識到自己剛才說出了什麼之後，他的面色也是變得灰暗一片。
古僧一脈的希冀與密辛，居然就這麼被他暴露了。
這可是無數代人前赴後繼，才拼湊出了接近完整的訊息，想要在這最後一次爭奪這道傳承。
“無妨，你們古僧一脈，與我還是有些淵源的，我不會將有關仙僧王子嗣的訊息外傳。”
蘇陽輕聲開口，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四冠王。
他對仙僧一脈的傳承並不十分熱衷，這一脈越是正統，在修行路上也有越多的戒律規矩。
相反，四冠王所要爭奪的機緣，蘇陽反而更感興趣。
“你先自己說吧，在仙古秘境中，有些什麼機緣？”
蘇陽在調息，方才施展那種手段，對他的負擔消耗也很大，畢竟他並不是修行輪迴之道的修行者。
四冠王目光沉凝，腦後隱約浮現五色神光，像是要掙脫了。
但轉瞬間，秩序神鏈便直接洞穿他的身軀，一簇簇鮮豔的血花綻放，悽慘無比。
蘇陽面色平淡，盞茶功夫之後，再度施展剛才那一式。
四冠王的神魂比皆空要強大一些，蘇陽將他的意識拉入輪迴之中，負擔壓力也要大上許多。
一段時間之後，蘇陽重新坐回大鼎之前，服用靈藥補充消耗。
“時光秘地？燃著黑血的古船？這種地方會存在仙道領域的無敵仙種嗎？”
蘇陽輕聲自語，四冠王方才吐露出了驚天大秘。
他道出了一個路線，言稱那條道路的盡頭，存在無敵的仙種。
四冠王此次就是想要藉助那仙種，點燃自身神火，鑄就完美的道基。
仙種，那可是仙古法的核心所在。
能稱得上無敵仙種的，古往今來也就那麼幾種：世界樹幼苗，宇宙雛形，鴻蒙紫氣......
蘇陽之所以一直都沒有修煉仙古法這一體系，就是因為沒有無敵的種子伴身。
對他而言，修煉各種體系的過程，便是在熔鍊百家之長。
仙古法也是一種驚才豔豔的體系，與其餘的體系相比各有優劣，但若是沒有頂級的仙種，那仙古法的劣勢就太大了。
可如今，蘇陽卻看到了修煉仙古法的希望。
“這枚仙種我勢在必得，等我將仙古法的優勢融入我的體系，說不定就能推演出天心境界之後的境界。”
蘇陽在心中自語，已經將這枚仙種作為了仙古之行的目標之一。
等到仙古花開，他熔鍊三千大道，就能夠在道痕境界走到圓滿，破入天心境界。
可天心境界之後的路，他目前還沒有推演出來。
蘇陽的積累還是不足，只有將數種體系疊加在自己身上，才能分辨優劣，厚積薄發。
蘇陽將大鼎收起，回頭望向吊在虛空中的二人。
“我會帶你們進入仙古秘境的，但是現在，你們還是先在我身邊待一段時間吧。”
一道道秩序神鏈從二人身軀上隱去，被鎮封的神魂力量重新從軀體中煥發出來。
蘇陽一身白衣，面色雲淡風輕。
四冠王落到地面上，望著蘇陽，面色陰晴不定。
他心中明白，自己是敵不過蘇陽的，只是不知道為何蘇陽能在尊者境界修出這樣的無敵戰力。
“放心，等仙古秘境召開，我會放你們二人離開靈界迴歸肉身的。”
蘇陽補充了一句，周圍的天地間透露出一絲絲異樣的氣息。
皆空嘆了口氣，望向蘇陽，雙手合十。
“道子何必如此，這樣我們雖然無法第一時間進入仙古秘境，但道子也同樣如此了，豈非讓其他人佔得先機？”
他有些不解，蘇陽這舉動明顯的損人不利己。
蘇陽將他們二人困在靈界中，其實也是變相的將自己的神魂困在了靈界之中。
可蘇陽只是露出微笑，並沒有做出任何解答。
他在靈界中行走的，只是本尊的神魂罷了；他的第二元神，已經在帶著本尊的肉身去往仙古秘境了。
等仙古秘境洞開，他進入其中之後，才會將這二人放出靈界。
如今蘇臨天正在閉關，蘇陽傳給了他幾門像是雷帝法這樣的頂級的寶術，讓他有許多的領悟。
在這個關頭，若是有教主級存在針對自己，很可能導致蘇臨天提前破關。
皆空與四冠王見蘇陽心意已決，也只能無奈地待在原地。
那道無形的場域籠罩四方天地，封禁虛空，他們既逃不掉，也不能夠自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