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飛舟入侵
一神一貓互相壯膽，才敢露頭，第一個見到的熟面孔便是王大成。
“其他人應該也無事……”
土地神神力足夠可以探查一定範圍內的各類情緒，死亡，絕望，沮喪，這些負面味道都可以分辨。
村裡安寧，沒有複雜情緒味道，至少一天之內沒有生物出沒。
那些巨人不在，那些碎嘴鳥也不知飛去了哪裡？好像有事發生都躲了起來?
小和尚緊跟王大成身後，前方大橘貓在坊間飛竄帶路，身為張金斗麾下第一打工貓，大花和張金斗有莫名聯絡，能隱約感知方位。
它主子一路平安，傳遞來的情緒很興奮，似乎是遇見什麼好事?催促手下趕緊過去，否則湯都喝不到。
“奸臣舔狗阿福鼻子靈敏，應該會搶先一步找到主子，我家貓多，二花三花它們都是膽小的，應該也會拼命向主子靠近。”
“我把老三帶過去可做外援，人貓合作優勢在我。”
大花探路時不忘思考宮鬥，耳朵突然顫動，揚首望天，古封地高空撕裂聲轟鳴，從遠極近，一浪接著一浪。
雜音好似銅鑼大鼓在耳邊亂敲，大花嚇的喵喵亂叫，躲進草叢。
小和尚倉促間短腿一蹬，也跟著跳到塌陷牆壁下，抱頭蹲防。
王大成停住腳步，看到天空蔚藍到極致的深邃處，被某種力量刮開一道縫隙，無數細緻點點從中灑落四面八方。
看似遙遠的裂縫出現，帶動整個古封地產生未知變化，村落中某種氣息在凝聚。
空中有光點直奔村落而來，清朗光芒下依稀是一艘艘小船，在視線中越來越大，似雨水而落……
飛船天墜，疑是夢裡的光怪陸離，倒映在眼眸，成為現實。
半響……小船墜天的景象和天際噪音消散，似乎一切都不曾存在。讓人湧起蝶夢莊周，莊周夢蝶的混亂。
“大佬，剛剛天空破裂，好像有東西落在附近。”小和尚慫得風輕雲淡，出現恰到好處，在王大成腿邊觀察夜空，對於天花亂墜表示好奇。
“天降之物可能和斗量碗異常有關?”王大成抱著茶碗，沉吟，“恰好有艘船落在前方，可以順路探查。”
面對未知物，資深圍觀群眾的內心在蠢蠢欲動，上輩子就是圍觀被活活砸死，這輩子遇見未知全貌的事物依舊欲罷不能。
這是人的好奇心使然，現實世界物質豐富，精神空虛，對未知的獵奇此起彼伏，都是尋求打破平靜，為生活增添波瀾。
為了那可憐的一點多巴胺刺激，很多有精神追求的人瘋狂內卷。
王大成悻悻然，別人作死花樣百出，早已玩出新高度，自己還停留在圍觀取樂的免費使用者階段。
他譴欲澄心，早已不被自身慾望所控制，能夠正見本心，可還是忍不住對未知的獵奇。
想知道從天而降的船裡會有什麼？究竟是什麼？
“現代社會的社畜連貓狗打架都能打車去圍觀，面對天降異物這種難以抑制誘惑，想必一起捲進封地的那群智障都會飛蛾撲火……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去看熱鬧。”王大成加快腳步，要快些趕去和大家匯合。
“如果那船附近有危險……這兩個廢物指望不上。”看看悄然跑到腿邊舔毛的橘貓和直接抱大腿的小和尚，王大成覺得靠這幾個廢材，自家小命可能難保。
大爺速度慢，體力差，還在趕來路上。
失去庇護才看清外力終歸是外力，只有自身強大才是行走黑暗不會迷失自我的根基。
王大成內心警醒，他的理論水平，是真正的巨人，淵博的修煉知識足以支撐他走到極遠極高處。
只需要逐步將腦子裡的東西化作資糧，求道路途不會有任何阻礙。
未來可期……大道通天，現實裡卻還是個矮子。
便是如此，今天的王大成終究已經不再是昨天的王大成了。
和諸修在清靜留影中隨性而為修持，歲月無垠，愜意自在，他嚮往那種平靜，雞犬相聞，希望一切慢下來……
可遇事絕不會和東王公一樣隱忍不發，那是身敗名裂的歧途，是前車之鑑。
若和東王公易地而處，換作自身，怕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早早掀桌子。
這是見到東王公一步步走上絕望的警醒，也是不同性格使然，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溫和妥協，也有小人物的簡單粗暴，不需要揹負太多，也不需要想得太多。
如今天外有客降臨，不知吉凶。他不會躲避，而是直面未知。
很害怕？
是……很興奮。
天開一線，紙船橫空，來客神秘，可見異域山河，風月同天。
同一個世界，天上是怎樣光景?天上是否有天上人?
村落廢墟很多街路都已塌陷，青石板間雜草叢生，凹凸不平。
這裡破敗但很少見到多餘雜物，可見曾經被人維持原貌，只是在歲月裡被遺忘，再無人跡。
飛船降落地點，衝擊力筆直破開殘土，在地面留下狹長凹痕。
近十米的狹長船身半截嵌入沙土殘磚，塵土飛揚還未散去，已有人搶先到達。
李東嶽與人為善的臉正露出標準迎客笑容，轉身望來。
第五太阿和鵠三娘站在飛船前沉思。
這三人明顯都是覺醒者，等級未知，來自不同勢力，能夠搶先一步，到達飛船墜毀地點並不意外。
王大成微微點頭，走到幾人身側，盯著墜毀的飛船。
“劉長東和張玉闕是故交，在張金斗的小天才兒童手錶留有印記，確定娃娃位置和安全後，已動身去尋找。”第五太阿捲縮在厚重大衣裡，察覺王大成腳下大橘貓焦躁憂慮，輕聲安慰。
這是個觀察細微的好姑娘，還是個愛貓人士。
聽到金斗無恙，一旁王大成也鬆了口氣。
“這不是諸夏的飛舟，應該來自天關其他洲域或是天外未知之地?”鵠三娘開口說道，身前輝光繚繞，一隻只貓狗顯形，花貓，白貓，波斯貓無毛貓還有各色大狗，紛紛撲向墜落之物，在船身各處探查。
貓狗虛實不定，果凍般晶瑩通透，又切實存在，是被殺死後拘禁魂魄製成倀鬼。
天關內諸夏的修持體系將個體力量特性化作階職。
王大成因為大爺的特殊存在被歸類為以契約召喚萬物的召喚師。
張金斗能夠賜予萬物通行的語言權利，是擁有某種概念的司令官。
胡綠茶則是歸返血脈，專注自身的狩獵人。
如果製作倀鬼是鵠三娘自身的能力?她是什麼職階的覺醒者?
王大成在思索，試圖抓住一些關於天關覺醒者的邊角脈絡，去推演這個龐大的未知體系。
清靜經復甦預示自身的煉養法可以在此世修煉，但也不可故步自封。
“我貓狗兩族的好漢，死後還不得安息。”腳下大花發出悲泣，喵喵低吼，四爪扣地，死死盯著鵠三娘，眼神憤恨如火。
小和尚慌慌張張抱住大花，低聲安慰，害怕這戰五渣衝出去送死。
鵠三娘毫不在意，這類小精怪根本不放在眼裡，如果不是這隻貓有些來歷，早就找個無人地方隨手捏死，製成倀鬼。
探查飛船的貓狗，眼神空洞，依照指示來回奔跑試探，在飛船裡鑽進鑽出，觸動船隻各處後，將壓在船身的碎石，雜物清理乾淨才紛紛奔回鵠三娘身側消散。
“沒有發覺詭異，也沒有生命氣息……是一艘貨船。”鵠三娘皺眉，覺得匪夷所思。
“這船自天外來，數量很多，不可能是失控墜落，更像是主動入侵。”
只是如此大規模侵入一塊被遺忘的封地?投放的是貨船？
幾人面面相覷，都滿臉問號。
“百曉生聯絡不上南哥城，這塊封地距離天關很遠，應該被曾經的主人所隱藏，並不想其出世。”第五太阿試圖聯絡天關南哥城，百曉生髮出的資訊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可供連結的波動。
“好訊息是百曉生自身的記憶裡有關於這船的來歷記載。”第五太阿身上厚重大衣，上遍佈眼睛紋路，一些眼球浮現凸起，不停轉動開合，在查詢資訊。
百曉生制服是異調局探員的特有鎮器，最初的製作是為了探索未知之地時能夠觀察記錄陌生生物、詭異、以及發生不測時留存最後影像。
之後有所發展，增強防禦，為衣主提供各類有效資訊，也有儲存武器和協助戰鬥及提高生存的能力，是非常特殊的輔助子母鎮器。
每件百曉生除了初始資料和來自母體的資訊還會根據探員個人去新增某些東西，第五太阿的百曉生裡恰恰有符合的資訊留存。
第五太阿的瞳孔深處有無數關於船的資訊流淌，她在其中檢索有用資料。
“這船不是東洲樣式，三成七的可能是恐怖組織世界毀滅辦公室的紫荊潛伏者，五成可能是天關中洲沙漠遊牧的索爾康哥人使用的穿沙椰舟，最大可能是南洲埃人的紙莎草舟。”
“這三種飛舟都由某種植物製作外甲，紫晶龍木樹皮、椰片和紙莎草，東洲缺少直接參照物，無法準確分辨。”
“是南洲埃人的紙莎草舟。”李東嶽突然開口，他一直不語，對這艘從天而落的飛舟端詳，走過去敲敲打打，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