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石林和貓德學院
石林面積廣闊，漫無止境，只存在石化植物，一片片高聳矗立的奇異地貌，灰白色籠罩大地。
地面層層灰燼，年復一年的聚集，堆積成山坡，一些地面因為形成時間短暫，土質鬆軟，踩踏後露出深不可測的大小地窟，不見底部，令人膽寒。
大爺腳尖在地面拂過，風馳電掣間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只有灰白永恆。
這是一片平靜的生命絕地，在若千年前生命就不復存在，和這片叢林一起被抹去，罕有人跡。
如今又在石林裡聽到生命悅動，大爺大步向前，蕩起陣陣灰燼。
突然面前一道細微裂縫，眨眼而沒，發出呲的輕響。大爺衣袖隨即破碎，堅固的手臂出現一道斑白劃痕。
意識到周圍環境變化，大爺放慢腳步，八卦圖上，王大成也順著大爺視線眺望。窸窸窣窣中窺見前方不時閃爍寒光，在空中切過，就像一條條遊動的魚零散出現，毫無預兆。
偶爾能看清一閃而逝的白光剝開某處空白，露出一片深邃。
這是大大小小，遍佈叢林的虛空裂縫，扭曲移動，隨機出現，又突兀消失，越靠近石林外圍越發密集。
一些縫隙撞擊到一起，就會引發更大的裂口，產生無法抵禦的拉扯力將周圍一切撕碎。
地面石化的碎片就是被不同裂縫撞擊後切斷的石化林木殘骸。
大爺身體伸出手觸控面前閃過的白光，手指和空間裂縫接觸發出呲呲聲，縫隙碎裂，胳臂又多了幾道白線，卻安然無恙。
見到這些鋒利的裂縫對大爺無法造成損傷，王大成心裡大石落地，長出口氣。
大爺開始邁步，筆直向前，他的速度放慢許多，顯然對這片地域也有所忌憚。
在閃現的空間裂縫中游走，一些閃避不及便揮拳，呲呲的摩擦聲一路不絕，大爺的衣裳也在行進中變得襤褸。
未知之地，平靜如水，殺機暗藏，王大眼見大爺一路跌跌撞撞，如履薄冰卻安然無恙，懸著的心也漸漸穩定。
空間縫隙出現毫無規則，深邃無際也不知通向何處，王大成觀察到縫隙碎裂時，會偶然吞吐出某些東西。
樹脂、瓦片，金屬碎片，零零碎碎，大多微小，稀奇古怪，也不知道來自何處，掉落後迸濺進塵土，消失無蹤。
他在地面的灰白塵土中看到一些裸露晶體，應該是很久前的掉落，剔透圓潤，惹人眼球，便讓大爺隨手撿起扔進嘴裡，很快晶體就憑空落在腳下，算是戰利品。
大爺也會偶爾伸手主動伸進一些空間縫隙，掏掏摸摸，一無所獲，還會引起空間裂縫反噬，軀體上切痕遍佈。
終於幾番努力，在一道縫隙開啟時大爺從中拽出半截屍體。
屍體被幹涸的紅黑布條包裹，看不清面容。大爺對撿到的骸骨十分滿意，抓住屍體手臂，拎著屍體走走停停。
王大成看在眼裡，動動嘴唇保持沉默，
在網路上他可以重拳出擊，但自己還在大爺身體裡，雖然十有八九大爺和自己有某種聯絡，算是一個槽裡吃食的，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於是對於大爺帶走骸骨，選擇放任自流，唯唯諾諾。
跋涉許久後空間縫隙漸漸稀少，耳邊呲呲的輕響漸漸消無，腳下灰白中隱隱有綠意盎然。
又走了數里穿過一處山坳，世界終於再次呈現出五顏六色，鳥語花香。
山坳邊是一片植物茂盛，有眾多小動物繁衍生息的沼澤地。
地面泥土溼潤，填滿綠色芳草，溪水淅淅瀝瀝在其中流淌，不時看到灌木中野花盛開，蝴蝶飛舞，偶然見到有速度極快的小獸從草叢裡跑過，和另一側的蒼白孤寂涇渭分明。
不時看到有獸類骸骨在淤泥裡起伏，在告訴過客這片沼澤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樣平和。
這片沼澤無法阻止大爺腳步，他不快不慢在泥濘中穿越，巨大的昆蟲嗡鳴，有毒蟲在草叢間遊走，細緻入微，密密麻麻，大爺轉過頭慢慢張開嘴，頓時火焰沖天，將面前一切燎為虛無，隨即繼續前行。
越走越遠，見到更多的稀奇古怪，有奇特獸類不時出沒，似乎盯上獵物，又見到灌木中有扭動的人臉柳樹，揮動枝條將一隻茫然小獸捲起塞進嘴裡咀嚼。
一隻巨大火紅狐狸從草叢穿過，伸出前爪將一隻獨角小熊腦袋擰下，張嘴咬起熊屍，緩緩退卻。
在狐狸消失後不久，一群直立而起的人頭狗身動物出現，嘻嘻叫著開始啃食落下的殘渣。
“就沒有正常點的狐狸精麼？”王大成很失望，有了對比，對胡雙呆甚是想念，對那群人面狗視而不見，裝作看不到。
沼澤裡的生物會趨吉避凶，見到孤身一人的大爺，躍躍欲試或警惕吼叫，很少有主動攻擊。一些敢於伸爪的都被大爺反手捶死。
這是一片有獨特食物鏈的地方，充滿殺戮，一路上見到諸多不會在現實裡見到的古怪生物。
周圍環境應該不是現實世界，類似困住自己的煙霧空間，只是範圍更加廣闊接近真實世界。
王大成默默觀察大爺的每一次動作，學習如何面對現實裡出現的危機。
從蒼白色的石林時，如果自身沒有大爺庇護，可能早早就涼透。
這個世界表面平靜如水，其實遠比想象中更加詭異複雜。
“雖然有大爺在，但我自身還是太過弱小，雖然是個容易滿足現狀的人，但想要維持喜歡的生活還是需要了解真實，至少要有些自保的能力。”王大成喃喃自語。
一路向前，過了許久，腳下出現一條佈滿青苔的石板路，路的一端在沼澤邊緣，另一端則是座廢棄院落，早已破敗，雜草叢生，很久沒有人來過。
圍牆裡淺水、溪流、搭配幾棟不合時宜的筒子樓，窗戶玻璃大多碎裂，見不到人影。
王大成很高興，這裡曾經有人生活過的痕跡，說明離回家的路並不遙遠。
他已經遙望到不遠處斷裂的另一條石板路，應該是年久失修斷裂開的人字路，在附近分叉到沼澤和這間院落，主路則向遠處延伸。
王大成操縱大爺走到院落大門口，可能需要戒備沼澤裡的奇異生物，圍牆異常高大，上面刻繪看不懂的紋路，像是某種文字。門口的鐵門鏽跡斑駁，依然屹立，門牌上依稀可見貓德學院幾個大字。
“貓德學院?這名字聽上去就不正經。”
眼見大爺平靜，周圍沒有危險，王大成示意大爺將自己放出去。腳下八卦轉動，眼前一亮，被大爺張嘴吐出，到了外界。
“大變活人！”院落裡雜草裡探出一隻黑色貓頭，伸出爪子指著王大成驚叫。
聽見聲音，大爺和王大成齊齊轉頭看向院子，只見一隻貓貓頭鬼鬼祟祟蹲在草叢裡。
見到被發現，頓時呆滯，隨即跳到樹上，齜牙咧嘴，準備跑路。
“小貓咪，我們是自己人啊！”王大成對黑貓打招呼，從張金斗手中用三千袋貓糧欠債換來的萬界通行終於有了用處。
黑貓停止跑路，歪頭瞧著王大成，越看越親切，“你身上確實有貓的香水味，是愛貓人士喵?”
“我是！”王大成站在大爺身後，凝視院子裡的貓貓頭，“我不但經常救助失足小貓，幫助它們重返社會，還學習了喵語，想和所有貓交盆友。”
“好朋友為什麼會在你身上尿尿?”
“我說最近褲子總是溼漉漉的，還以為是張金斗家那條小心眼缺德狗乾的。”王大成眼角亂跳，呵呵一笑，“小貓調皮總喜歡到處亂撒，它怕我有別的貓，所以留下濃重的味道。”
“是貓崽麼？你可要好好愛護它！”黑貓思緒萬千，“貓德學院裡好久沒見到過貓崽了……”
黑貓不愧是貓德學院裡的貓，很有禮貌，保持友好，努力交流。
見到陌生人，它並沒有逃跑，對王大成既警惕又好奇。
想靠的近些，於是靈活的從樹上躍下，又鑽入一處草叢，貓貓頭露出兩隻耳朵，瞪大貓眼暗中觀察。
半晌過後，黑貓探出貓頭，貓爪摸摸索索，暗中翻開一本破書，以貓德學院的相人大法仔細察看王大成的舉動表情。
幾番思索對照，黑貓覺得這位精通貓語，一看就是好人的傢伙，戰力低得令人髮指，怕是連貓都打不過，應該沒有危險性。
那位大爺垂垂老矣，貓德學院注重貓咪品德教育，尊老愛幼，自動將老人忽略，甚至還想蹭蹭表示親熱。
“這個鏟屎的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黑貓隨手發了一張免費好人卡給王大成，出於小貓咪要保護好自己的質樸貓德觀念，它依舊躲得很遠，只是態度更加和善。
“在下黑貓奧德彪，你和老大爺是從現實裡被扯進神域的?”奧德彪試探著發問。
聽的雲裡霧裡，但經歷過一些真實，讓王大成大致理解小貓話裡含義。
王大成點點頭，“我是南哥城幸福里居民王大成，是從南哥城城區偶然來到這裡。”
“不是來打劫的就好，最近總有古怪東西出現，曾經有一些團伙試圖攻擊學院，這裡已經不再安全。”黑貓長出一口氣，面對毫無敵意的人類，有些緊張。
自稱奧德彪的小貓在草叢裡，只能看清是隻小黑貓，四爪偶爾抓撓露出純白，有些發福，也不知道在這荒山野嶺如何把自己餵養的白白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