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手工製造業

佟於芳正好從車間出來，一手LV手包，一手拎著新鮮的水果，看見章嘉許立馬生出了笑容和好客之情，說：“嘉許什麼時候來的啊，怎麼不跟阿姨說一聲呢，好早一點叫周嫂準備點你喜歡吃的，我現在去超市買應該也來得及，晚上上家裡吃飯。”

有些人看得出來只是客氣客氣，老爺子那裡守著傳家寶呢，搞不好一家人尷尬的人際關係，估計是傳不到她手裡。章嘉許說：“不用不用，我是陪安念來的，一會兒還要送她回去。”

佟於芳臉上立馬鬆了口氣，她把東西放車上後，踩著高跟鞋拿著馬塑膠袋開始幫忙摘桂花，說：“這幾株開得早，後面還有幾株要過段時間才會開，你要的話，我給你留意，摘好了你過來拿就行。”

真是難為這幾株桂花樹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閒著無聊，你們下班就早點回家，嘉鸞還等著你們一起吃飯呢，一會兒安念好了我就走了。”

章建凱連連嘆氣，章嘉許和佟於芳之間的假客氣已經持續好幾年了，佟於芳甚至還抱怨過說：你這兒子我真是拿他沒辦法，要是跟電視劇裡的一樣，跟咱們鬧，跟咱們吵架，我還能委曲求全一番，讓人家看見我的真心，可是他比我還客氣！

“那我們就回去了，平時自己多注意身體，缺什麼就跟爸說。”

“知道了，你也多注意休息，別喝酒少吃油膩的東西，這廠子裡上千號人全都指著你呢，路上小心。”

已經很多年沒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了，小時候就算是父母已經離婚，他也很講究公平，會主動上門來住幾天，但自從確認了和佟於芳的關係，他就再也沒有在那個為他準備好一切的家裡留過夜。章建凱老淚縱橫，任何生意上的好訊息，任何酒桌上的奉承，都不及這幾句話來的這樣直衝心坎，像是暗紅色的血液經過肺動脈後變成鮮紅色，然後回到心臟進入全身器官，或許這一刻，他是真的懂了自己心裡有過的每一絲酸楚，章建凱暗自許諾，自己吃過的苦，都不能讓兒子再吃一遍。

得失不重要，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堅持的東西，有人看見了，有人理解了。

“爸爸真的很想跟你好好吃頓飯，什麼時候有空？”

章嘉許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煽情，算了就滿足他一次吧，說：“月考後吧。”

“你今天還沒叫我一聲呢，寶貝？”

佟於芳尷尬地鑽進了車，章建凱今天確實心情很不好，一場會開下來很不順利，誰都不想留在這個地方管那沒辦法去開發區上班的幾十號人，要不是這親兒子來了，估計要黑著臉回家。

章建凱這扭捏的樣子，大概是心裡有事。

“不順利啊，差別對待確實不好，這事你別急，搬廠之後肯定需要招一撥有能力的新人，或許你可以換一種考核的方式，用末位制選出管理老廠區的人也行，乾脆淘汰也行，你總得給人一個合理的理由，而不是硬來，至於怎麼把人放到末位，有很多辦法。是不是啊，爸爸？”

章建凱驚訝地張開了嘴，這是哪個年代出來的剝削主義少年，真是要了老命。

“你繼續說，我覺得很有道理。”

“咱家這廠子就是傳統的手工製造業，客戶是什麼牌，你就往衣服上貼什麼牌，當然咱們廠很有優勢，很多都是五年以上的老員工，技術嫻熟，做工精細，減少了返工的機率，起碼會節約一部分成本，但是設計、生產、銷售這三個部分，好像只做了生產，忽略了另外兩個部分，而且就生產而言，你也看到了，先進的裝置越來越多，只能說在機械生產無法達到手工加工水平的時候，這樣經營是保守而穩妥的，可是以後呢，十年二十年以後呢？”

章建凱被說得一愣一愣，熬過了好幾次的市場不景氣，心知肚明，也不知道後面會不會來個猛的衝擊，然後陷入一蹶不振。不過這幾年早就默默開始進軍房地產和股票市場，錢不能放在銀行……

“那你有什麼辦法？”

章嘉許噗嗤一笑說：“吃好喝好睡好，安唸完事兒了，我走了啊，再見。”

章建凱突然間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感覺錯過了他成長中的無數個關鍵點，以至於他說出那樣的話的時候，彷彿陌生人，他精明而有城府，可以說完美繼承……許家基因。

還真有點害怕這傳統的手工製作業，將來會困住他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