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妥協
現場不僅有鋼琴曲，隔空緩緩飄來曼妙的小提琴音，還有搭好架的大提琴，這是一場現場演奏。
音樂聲陣起，緩緩逼近。
武昭驚得不敢動。
蘇君喊她，“武昭，武昭。”
武昭扶著餐椅的把手，須臾起身，人至今沒有回過味。
說話語意顫抖，連貫不起來，“蘇君，你……”
受場面的影響，蘇君的情緒也有些波動，“抱歉啊，只是想先讓你吃完這頓飯。”
擔心她一會兒太高興，會忘記吃飯。
武昭已說不出話了，有些感動，抹了抹眼睛，一直在剋制情緒。
曼妙的音樂，五彩的氣球，室外緩過一波，室內開始漫天撒花，就是踩著這樣的五彩繽紛，林協捧著花漸漸出場了。
展臺上投下了大螢幕，是一段一段的VCR，有十年前的，有最近的，從校園到職場，武昭陪著林協，真的陪了太多年。
林協出場的剎那，武昭沒再忍住，捂住了唇瓣，哭得泣不成聲。
是感動的。
也是驚喜。
蘇君適時退出，退到一邊來，將大場合留給他們。
真的太久了，這麼多年，還能相守在一起，除卻了感情，還有一份執著。
年少求而不得的人，這麼多年後，依然在他身邊。
所以林協說，“謝謝你，武昭，還肯在我身邊。”
怎麼會不肯呢，為了這樣一個人，所有年少時做出的輕狂事，都為這個男人曾做盡了。
家人的反對，創業的艱辛，這麼多年，是彼此的惺惺相惜，到如今，也是數十年的期待對這一場風月的回報。
慶幸的是，儘管時間過了這麼久，這份超越一般情感之外的不一樣的感情，終還能維持，也曾吵過，也曾鬧過，也曾分手過，分崩離析後，還是發現這短暫的餘生，終究是少不了彼此的。
武昭泣不成聲，然而，還有更感動的事，遞出手裡的花之前，林協望著武昭說，“這一年來，你不止一次問過我，我到底是個什麼想法，期間，我跟你吵了三次架，一直沒能說出個所以然，這其中的每一次的吵架，雖然都是以你離家出走做了終結，但事情不會這樣結束，你問我我到底在等什麼，武昭，今天我想給你個答案。”
“林協……”
“小昭。”
有人在喊武昭。
武昭轉身去看。
不僅武昭是激動的，就連在攝像機後頭默默看著的蘇君，在這一瞬間，也差點想落淚。
武昭的媽媽來了。
最初，最不贊同武昭與林協戀情的武媽媽，這個時候，竟然來了。
甚至在吃這頓飯前，武昭還在跟蘇君說，圖到現在，她也只剩個林協。
武媽媽，這樣傳統強勢的女人，於這一刻，是妥協的。
“媽媽。”
武媽媽強忍著，沒抹眼淚，扶著武爸爸的手，還是那副模樣，對武昭說，“我不想來的，可是林協說，要是不來，就不跟你結婚，沒辦法，你年紀這麼大，總要嫁人的。”
武昭哭成了個淚人。
她抱著武媽媽哭的聲淚俱下，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了出來。
她在說，“謝——謝你，媽媽……”
林協便向武昭求婚了。
這個場面太震撼，是件欣喜的事，可是蘇君有點受不住。
為林協高興，也為武昭高興。
只是武媽媽一出來，她竟然有些感同身受，林協等了這麼久，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辦法，最終求得了武媽媽的認可，可說到底，還是武媽媽對武昭有一顆疼愛的心，倘若不是愛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會被妥協呢。
父母愛子，無所不至，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辰。
有點不大適合，但也不突兀，蘇君站在攝像機後，身邊有一幫人，被這場景感動的人不在少數，所以她，也輕輕按了按眼角。
一樓這樣熱鬧，引二樓的人注意。
場地是露天的，隔著玻璃欄，謝語因上樓出電梯，即看見了這一幕。
停住了腳，湊到圍欄邊來看，謝語中吃驚，“是……”
鄭彥南亦停住了腳步，望向謝語因，無聲詢問。
謝語因答，“是我表妹，像是在求婚。”
還看見了她姨媽。
求婚的場景難遇，又是她的親人，謝語中因僅看了一眼，就心生了感觸。
“一轉眼，連武昭都要結婚了。”
看了半晌，謝語因漸漸緩和了情緒，轉過身來，喊鄭彥南入包間，不料，這人就站在她身後，視線卻比她還要專注，正望著下方的求婚現場。
謝語因微笑，“彥南。”
鄭彥南還在觀看。
萬美的林協，他認識。
最近有一場生意上的對接，不久前剛見過面。
卻不是在看他，會場滿滿都是人，外圍更是被人推滿，只一眼，他就瞧見了想見的人。
站在人堆裡，大機器後，隱隱約約，被支架擋住的臉。
這丫頭，按著眼睛，哭了。
收回視線，鄭彥南面色凜冽，對謝語因道，清清脆脆，“走吧。”
求婚結束，蘇君作陪了一整晚，到最後，她還抱了抱武昭，“好了，是件高興的事，別再哭了。”
武昭抱著她，哭得更厲害。
這把嗓子都哭啞了。
蘇君為自己的不貼心心生歉意，早知道，要給她備點潤喉糖的。
從餐廳出來，蘇君與他們道別，“就不送你們了，我得去開車，”對林協說，“武昭哭的這麼厲害，一會兒回去，記得給她調點蜂蜜水喝。”
林協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這時收了眼淚，人看著正常了些，應蘇君的話，“好。”
一場盛宴結束，蘇君與三兩個同行的人坐電梯去地下停車場。
因為要注意，大部分車都停在露天停車場，怕武昭會發現，個別朋友開來的車都停在了別的區，不跟蘇君在一塊，過C區，蘇君跟這些人招手，“回見。”
“回見啊。”
一個人去了F區。
說巧是真的有些巧。
蘇君走得慢，在停車場看見了大熟人。
看見了鄭彥南，還看見了他身邊的謝語因。
遠遠瞻望，于飛之樂，珠聯璧合，這二人，竟然有些貼合。